一秒
有那胆小的丫鬟一见到这幅面容紧紧的捂着嘴生怕自己会大叫出声坏了规矩。傧相也是全身冰凉他知道这是给死人举行婚礼但第一眼见到这幅面容之时他差点就以为这是恶鬼来袭。
景丞相脸色铁青这门亲事早就订下的新娘是我大汉国第一美人如果娶进门也是一宗好事佳话无奈儿子福薄没等木挽香过门就撒手人寰。为了夫人那个梦他与木尚书再三周旋才得以继续这门婚事本就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可是如今娶进门的居然是这样的丑陋女人丞相心中难免有些不平衡。
景未央就和她对面而立骤然见到新娘的容貌黑眸闪动心中诧异却丝毫不改颜色。
木挽香低眉顺目红肿的双眼里波光闪动巨大的羞辱好像要把她柔弱的香肩压垮。她向后踉跄一步哀戚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伯母理应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香儿愿意舍命下去陪夫君但伯母怎可此番质疑香儿……”
丞相夫人原本嚣张飞扬的面容抽搐了几下立即就柔和下来。原本以为这里有什么猫腻看来的确是自己多心了。她上前扶住挽香的手臂:“是我误会了你也别再叫伯母了该改口叫母亲。”
贴身的丫鬟立即拾起地上的盖头丞相夫人接过来亲自给她再次盖上。
景丞相转头望了一眼木尚书对方已经青筋暴露全身如火烧般通红要不是有所顾忌他毫不怀疑对方会冲上来拼命。
“夫人胡闹。”景丞相暴喝一声拍案而起。丞相夫人诺诺称是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景丞相起身对着木子公拱手一礼微笑道:“是本相管教无方望亲家公莫要放在心上。”
木子公强压怒气却也不回礼直接把脸瞥向一边虽然眼角老泪纵横但他嘴角小小扬起的那一抹算计的弧度却被景未央尽收眼底。
景丞相呵呵一笑微微摆手镇定自若地说道:“行了既然我儿媳不能吹风沾酒那这个仪式就点此为止吧!”
他侧过脸问向傧相:“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傧相连忙点头哈腰笑眯眯地答道:“回丞相的话已快亥时了。”
丞相微微点了下头“是时候该出发了。”
声声爆竹响起随着傧相刺耳的嗓子木挽香在喜娘的搀扶下又进了轿子。深蓝色的冥婚轿就像是吞噬人的魔兽散发着森冷冰寒的死气。
随着轿子后的是一副空棺材大祭司戴着诡异的画面具全身都戴着各种铃铛铜器念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经文一直跟走棺材走。
所有的人都提着蓝色的灯笼铺天盖地的都是雪白的纸钱引领着麻木的宾客朝着景族的墓地行去。
呜呜咽咽的唢呐声吹起为首的轿子是景丞相再来是丞相夫人、丞相嫡子景未央木之公老泪纵横地被人抚上了最后一顶轿子。
别人嫁女儿是喜事他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新娘的轿子却是冥蓝色的那蓝色的灯笼汇聚成蓝色的火龙在漆黑的夜里仿佛做着垂死的挣扎。
狂风怒号卷起了地上的纸钱片和天上飞着的纸钱片交叉飞舞迷花了行人的眼。这是一场公开的杀戮年轻的新娘就要成为地狱的新魂。
喜娘叹了一口气眼神悲戚地望了一眼金丝银边的轿帘不由自主地擦了一下眼泪。
轿中木挽香好奇地偷偷打量开路的童子小手往篮子里一抓就洒下不少的金元宝那些轻飘飘的纸元宝被风一吹齐齐地都被后面的人给踩碎。人命又是就和纸一般薄一般轻。
柳初颜身穿红火的嫁衣穿戴上与木挽香相同的首饰靠在一棵大树旁。大树背后远远的就可以看见景无涯的墓碑。那守陵人今日未曾偷懒早早打点好一切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候着。
第一次穿上嫁衣居然干的是这个勾当想想也是滑稽。抬头望着浩瀚无垠的星空小时候妈妈说过人死了就会变作天上的一颗星。若那景无涯知道一个大好年华的闺中女子将要为他而死会是怎么样的感想?
不管如何人死如灯灭今天这场闹剧总是要来个人收场的。她来自现代没有那种愚忠又古板的思想。想让她为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未婚夫而去送死?见鬼去吧!她啪了一下手上的草渣心血来潮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那种粘稠的触感让她觉得毛骨悚然。这张面皮做的还算惟惟肖。
墓地那边亮起了一处殷红的火星柳初颜诧异坐直身子仔细看了半晌原来那人是等乏了点上了烟斗。
火星随着呼呼的风声一闪一闪就像是野兽的眼睛。不一会儿那火星陡然大亮划过一条血亮的弧线又立即又熄灭了。柳初颜“咦”了一声这才知道新娘的队伍来了。守墓人那边里上山的小路近自然看得比她真切。何况在黑灯瞎火的夜里她的那双大眼睛就算再楚楚动人也毫无用处。
她缓缓地站起拍了一下裙子上的簌簌下落的草渣樱唇里吐出半截薄荷叶这才从容地掏出一包花粉倒在脚下。
悲戚的唢呐声开始呜咽般响起临近墓地一路都屏气凝神的众人纷纷开始提起精神期待着最重要的时刻来临满足他们猎奇的心理。
柳初颜撇撇嘴感觉这音乐十分刺耳不管是嫁娶的欢喜还是超度亡灵。她都无暇再逗留转身就朝那块动过手脚的草皮走去然后利落地钻进悉悉索索的就如风吹草叶的声音丝毫没有引人怀疑。
多亏了这样的好风不然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守陵人居然提前在这里等候原本他应该去山下引路的。不过这是好事连老天都在帮自己。柳初颜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蓝色的冥婚轿停在了不远处的路口只要再过来十步就能到达景无涯的墓地。长长的蓝色火龙因为龙头的静止而慢慢向上收拢火龙的尾部响起了一长串的爆竹声。
景丞相是第一个出来衣袍肃整威仪棣棣黄金碧簪虎眉龙须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和阴狠。
随后是一双保养得宜的素手蔻甲伸出来一旁的丫鬟立马弯腰搀扶丞相夫人凤目斜飞明明有当家主母的盛气凌人可是面对着不远处儿子的长眠之地不由得痛心疾首心如刀割。
景未央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剪裁得体的新郎袍服把他精健的腰身衬托得淋漓精致。出轿子的一刹那他身旁的家仆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感觉吹来的风都透着森冷的寒气。
木子公好像一下苍老了十岁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背老泪横流地就想向木挽香奔去。一旁的老管家立马眼疾手快扶住他小声地在一旁一边哽咽一边劝说。
而景丞相却不悦地瞥了一眼木子公这个老匹夫都到了最后关头还要这样惺惺作态难道你哭成这样就能不嫁女儿了吗?他朝一旁的傧相使了个眼色那傧相了然地点点头躬身朝着景未央跑去。
还没靠近跟前傧相就被强大的冷气场给止住了步伐景大少爷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了四个大字:离我远点。
“大少爷该开始了!”傧相小心地提醒。
景未央未发一语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朝最前面的新娘慢慢走去。
傧相脸上刷地一下就白了自动退后一步背脊发麻。
木挽香一身大红的喜袍透过盖头只能模糊地见到长长的蓝色火线。她微微转过头不远处有两个橘黄的灯笼映照着宽大的墓碑明暗难辨。
如果今天没有柳初颜或许那里就是自己的埋骨之地。想到这里她忽然不想再多看一眼总觉得那里仿佛蹲着一个吃人的妖兽瞪着血红的眼睛长着血盆大口正狞笑着等着自己。
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木挽香定了定神这才把自己的手伸过去。还是那样冰冷就像是墓碑的温度。真不愧是两兄弟给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沉默冰冷。
男人开始迈步木挽香深吸一口气定定神跟了上去。那里正躺着她名义上的夫君或许是一具白骨却因为背后的身份需要自己鲜活的生命去浇灌。
所有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时间短暂路程也不长关键就在这寥寥无几的十几步。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耳旁都是呼呼的狂风怒吼声整座山的草木都在簌簌发抖像是鬼哭狼嚎又像是灵魂的兴奋。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临近百来人的队伍每颗心脏都随着她的每一步向上牵引紧张的气氛快要把心推到嗓子眼……甚至呼吸都将止住……
“慢!”一个沙哑的女声在这样诡异的气氛里独自响起引得众人都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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