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江河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单独做的想法,最大的问题摆在眼前,没钱!
下午两点半。
天上的火轮子再次发起了淫威,像是吃了春药一样儿,要是在呻吟两声就真的叫春了!
周江河拿着水瓢来了一点烫脸带着沙子粒儿的水洗了洗脸出门,来到大门口,奇观出现了,不宽的土路上竟然破天荒的出来不少人,大家还在吵吵着去村部开会……
同样是村主任,人家秦筱京是风调雨顺,到了周喊水这里是颗粒无收,谁行谁不行高下顿分!
谁是后者谁尴尬!
周江河发现老汉周喊水的嘴巴歪着,愤愤的,知道这老汉心里不是滋味也不爽,但话要放在心底憋着,不能说,谁说出来谁尴尬!
“看啥子看?”见周江河看他,周喊水有点挂不住火。
“爸,你说种桑养蚕有前景吧?”周江河故意打开话题。
“你娃子不是有文化,啥子都知道,问我干啥子?”周喊水愤愤的说道。
“您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经验也比我多,这不是有文化就能做的事儿,您看这事儿有希望?”周江河把自己这几天心里纠结的事儿说了出来。
当然,他也不否认确实有讨好这老汉的意思,但还是想听听意见,老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况且,周喊水比他更了解村民。
周喊水心里就那点气,被周江河奉承几句马上消了气,但还是板着脸,“我和你说过,让大家一起干不容易,自己干更不容易!”
“这不是在征求您老的意见,看看怎么处理合理?”周江河继续奉承道。
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也是同样的道理,只要把周喊水捧的高高的,就算晚上回去马上让这老汉杀鸡都没问题,而且还不用故意说杀鸡,只要说句我馋了,鸡的末日就到了!
周喊水背着手,用软软的毛毛草剔着牙陷入深思,“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也不是急能解决的事儿,我看这步子不能迈的太大,不小心他容易闪了腰!”
周江河默默点头,赞成这老汉的说法,保守一辈子,到了这把岁数肯定更不愿意去冒险!
“人这一辈子难啊。都说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爬起来……可那又谈何容易?”周喊水将毛毛草丢在一边儿,很严肃的说道:“这事儿要慎重,不准备万全绝对不能放箭……”
“你老汉说的有道理。”周江河再次拍马屁。
开始是他们爷俩向村部走,走着走着人就多了,一转眼已经六七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不亦乐乎,着了急还要来上一点荤段子。
“江河,秦主任让咱们去开会,有啥子事?”村里大仙马二嫂子询问道。
岁数大一点的叫马二嫂子,周江河这辈要叫一声马二娘,“二娘,这我不知道,她没说……”
“你不知道?”
马二嫂子表现的很诧异,好像秦筱京要做啥他必须要知道一样儿。
“他咋就一定知道,他又不是村主任。”周喊水很不悦的说道。他对马二嫂子有气,气在何处,大家心知肚明。
“我以为江河知道了噻。”马二嫂子喃喃的说道:“新主任上任,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到底要干啥子了噻……”
“二嫂子,你是大仙儿,算算……”李大有打趣道。
“我出来没带仙儿……”马二嫂子说的那叫一个严肃。
周江河走在前边儿,听马二嫂子说的头头是道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马二嫂子专门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已经很多年了,婚丧嫁娶,黄道吉日,她在这个村子里是另一种存在,神神鬼鬼的事情她是村主任。
就这样儿,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村部,院子里的小板凳摆放的整整齐齐,这些都是秦筱京的杰作。
“中午没休息?”周江河摸了摸椅子,一尘不染很干净。
“第一次开会,给大家整理好。”秦筱京将话筒放在办公桌上,抬头看了眼走进来的乡亲们,微笑着点头向大家打招呼。
周江河帮忙收拾了一下椅子,举步进了村部屋子,秦筱京把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和周喊水当村主任时完全变了样儿,进屋,里边还有点香香的味道,是兰花香味的香水。
转了一圈,周江河刚要问秦筱京吃没吃饭,角落里放着的方便面袋子已经进入了视线当中……
唉……
周江河心头叹气,想不明白秦筱京好端端的镇里单位甚至更好的地方不去非要来这里遭罪,这才刚刚开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很快他就不去想这过去式,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埋怨而是怎么解决问题,至少让人家秦筱京住的好一点,不用每天吃这个泡面,不然这三年下来,村子可能没富裕,她自己就垮了!
于是,周江河心里有了决定,开完会还要去找老太爷,至于田地的事儿,实在不行只有把自家的田地拨出去一些,反正自家的地也多出来不少……
下午两点二十五。
村部来的乡亲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二队人相对多一些,一队的寥寥无几,其中,杨排山称病没来,其他人干脆就没给回话。
为什么没来?大家还是心知肚明!
“各位老乡,大家坐吧,等人到齐了我们开会。”秦筱京微笑着请大家坐下。
“秦主任,你让俺们来开会,干啥子来?是不是有救济粮啥的来了?”张迷糊蹲在大门口,小脑瓜,八撇胡,一米六五左右,脚底下穿的千层底都漏了脚趾头,看上去还能将就三四年。
“大家前些天都大丰收了,还需要扶贫粮吗?”秦筱京微笑着问道。
“那咋子不需要,国家给的扶贫粮,俺们的国家有钱的很,不要白不要,多多益善了噻。”张迷糊大声说道。那不要脸劲儿引的大家忍不住想笑。
一个人不要脸习惯了,他自己就不会觉着自己不要脸,其他人接触时间久了也会习惯,只是想笑,没人想揍他。
当然,张迷糊的一席话也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有人开炮,自己听着就好了!
“扶贫粮没有,但有更好的扶贫项目。”秦筱京笑着说道:“老乡,请坐吧,别在那儿蹲着。”
“俺蹲习惯了噻秦主任。”张迷糊大眼珠子转了转,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道:“主任了噻,俺是个光棍,咱扶贫项目有给婆娘的噻?”
“……”
坐在院子里的人顿时沉默,下一秒终于有人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开始疯狂拿着张迷糊开涮,气的张迷糊委屈的直跺脚,看样子奇葩的很,就连秦筱京都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她初来乍到也不好意思拿张迷糊开玩笑,主要是不太了解张迷糊怕引来张迷糊谩骂,这会很尴尬不好收场……
周江河坐在前排和周喊水坐在一起,略有些英俊的脸上挂着一点微笑,手掌心里抓着一根细细的毛,是刚刚白柳悄悄塞给他的,说是送给他的礼物……
这姑娘变了,变得污了……
“主任,咱们开始吧,其他人不来了。”毛凤君说道。
秦筱京收住笑容,六十多把小板凳只坐了一大半,还有一小半人没到,看了眼手机已经两点三十五分,抬头向外边看一眼,确实不见人影,“其他人呢?”
“秦主任,我刚来的时候去问了,人家说没时间,有时间就过来,有啥事让俺转达就行了。”毛凤君说道。
秦筱京微皱黛眉,目光落在周江河身上,见周江河点头这才点点头,对着毛凤君说道:“这位老乡,你叫什么名字?”
“毛凤君!”
毛凤君挺着胸膛自我介绍,“毛笔的毛,凤凰的凤,君主的君……”
“苗人缝的苗,疯了的疯,太上老君的君……”李大有大声调侃。
哈哈……
院子里再次传来一阵欢笑声,秦筱京微笑着点头,压了压手请毛凤君坐下,清了清嗓子,“大家下午好,我就不自我介绍了,大家已经认识过了,匆匆请大家来开会,一共有两件事要说……”
“秦主任,都啥事了噻?”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秦筱京顿了顿,微笑着说道:“第一件事是关于村里田地分配问题,刚刚我问过老支书,一直以来村里田地分配都不是十分明确,有的人家里有几十亩地只有两三口人在耕种,有的人家四五口人却只有十来亩地,土地分配严重不均匀,这个问题需要处理改善……”
“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老人去世,新生儿诞生,老人还有地,新生儿却分不到田地,所以,我想用抓阄的方式从新分配土地……”
“秦主任,那咋子分?我们的地都种上了水稻,这行不通!”不等秦筱京说完,张万里马上站起来反对。
“是啊主任,这不行了噻,地我们都种上了怎么能分,还有,国家规定田地三十年不变,在分田地也要几年以后,你这不符合规定啊。”刘占方也不干了。
“秦主任……”
“主任……”
呼呼啦啦站起来六七个人,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完全不赞成秦筱京的第一回件事儿。
周江河坐在前边儿忍不住摇头,这事儿他早就想过,一直没提出来一来是没权利说这些,二来是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以前田地不值钱大家都不愿意分出去,现在可以种植水稻,能见到钱了,只有傻子才愿意把田地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