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积压千余年的怨煞之气在急速的减少着。
太初剑上的灵煞愈加浓郁，近乎将那剑身中心的白茫染成如猩红血液般的颜色，就好像是八十万双猩红的眼睛，让人望而生惧。
但何为太初，混沌初始，当为太初，万变不离其心！此乃太初也！
牧阳身周古龙攀绕，霸下伏肩，骤然间，牧阳才想起，旁边还有另外一个老头。
他转头，眸光淡如止水的望向了钱浮云。
“你可是来找我的？”
望着钱浮云的修为，牧阳便料到了对方必然是江陵颇有盛名的风水大师钱浮云钱大师。
钱浮云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狠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找我有何事？”牧阳淡淡问道，言语间不乏有冷漠之意。
钱浮云一滞，他望着这个犹若神仙下凡的青年，还有那威压悄然弥散的龙魂以及霸下之魂，被这三双对他而言已经恐怖到极致的眸子注视着，钱浮云只觉得有一座山......不，绝对是三座大山压在了身上，压得他身躯都在微微颤粟，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满心的恐惧。
他能怎么回答？他原本的心思就是打算给李强报仇的，想要教训一下敢伤他弟子的这青年。
后来他又是想要阻止这青年破坏其祖上传承下来的十八罗汉镇煞大阵，可是......现在呢？要是如实回答，那肯定是找死一样的行为。
即便在不久前，他还认为这个青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是个愚昧无知的混账。
犹豫了足足数秒，钱浮云深吸一口气，腰椎缓缓弯下，作着恭敬的膜拜强者的礼仪，对牧阳深深一拜，“在下江陵钱浮云，拜见前辈！”
这一声前辈，钱浮云心悦诚服。
如此大能者，于他而言说是神仙也不为过，对于这青年种种行径以及让他震骇到无法言语的神通手段之后，钱浮云心中仅留下了敬畏。
如敬祖上一般的敬畏，或许，他也有那么一丝好奇，他想知道，有如此大手段之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华夏那几位道者境宗师就那么几位，传说之中的在世地仙更是不曾听闻有道法之人，然而唯有此人，他却没有半点印象，这绝对是第一次见面，此人到底是谁？
牧阳淡淡的瞥了一眼钱浮云，没有再说话。
这一眼满是淡漠无情，但却十分清晰的表达出了牧阳的意思。
没事就赶紧滚，不滚就死！
只不过，此刻钱浮云非但没有升起半点不满，反而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当即再恭敬一拜，“钱浮云先行告退！”
旋即，钱浮云近乎是逃亡似得离去了，他恨不得施展道法脚下生风而去。
在这如神仙下凡的青年面前，压力实在太大了，仿佛他面对的是一位真正的神仙一样。
等到钱浮云离去，牧阳巍然转身，抬头望向那太初剑。
“回来吧，此地怨煞之气已经被镇压千余年，非一时能吞噬干净的！”
牧阳淡漠道，但让人吃惊的是，一向对牧阳言听计从的太初剑竟然疯狂的颤抖着，一进一退之间，好像是在反抗牧阳的指令。
“被怨煞之气侵摄灵性么？”牧阳眼眸之中精芒一闪，手中捏出一道符咒，骤然一喝：“想成为无灵之剑么！”
这一声爆喝如惊雷，炸的周围的空气都荡起层层波纹，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而暴喝声所至的太初剑，更是刹那间一震，发出一丝哀嚎的剑鸣，从空中盘旋而来，萦绕在牧阳身旁，剑光收敛，似乎满是畏惧。
“若有下次，死！”
牧阳淡淡的瞥了太初剑一眼，那在太初剑内瑟瑟发抖的剑灵此刻已经神智清明，不敢再被怨煞之气左右灵智，匍匐在剑内。
剑内依旧有着浓稠至极的怨煞周期，不过却也只是萦绕在剑灵旁，被剑灵一丝一毫的炼化着。
牧阳手指一点，收起太初剑。
剑本兵器之王，杀伐之气固然可以增强剑器威力，但凡事都有一个限度，若剑灵真被怨煞之气侵染了灵智，恐怕便会化作一柄难以控制的魔器，而牧阳又并非修魔道之人，自然再难以控制此剑，到那时恐怕唯有重塑剑灵一路。
这镇压千余年的怨煞之气的确非凡，想要彻底炼化作太初剑剑威也不是这一四年时的事情。
好在，牧阳还有足够的时间，距离开学军训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他牧阳收起战国砚台与养魂石，继续向山中所去。
接下来，便是抽取这天山灵脉了。
毕竟是在仙界中能入凡境下品的灵脉，对于现在这个灵气匮乏的修炼星辰而言，说它是洞天福地也不为过了。
牧阳走到接近山顶的地方，找到一处较为平整且杂草并不茂盛的地方。
“就定在这边吧！”
牧阳手掌一翻，太初剑赫然落入手中，翻掌之间便是一道剑光飞出。
轰！
仅仅是随手一剑，地面上赫然就出现了一个丈大的深坑，牧阳又缓缓掏出养魂石，“还有一些残余魂灵，便交由你处理了！”
牧阳淡淡的对于太虚道，如今天山的怨魂也未尽数消失，不过剩下的都是微末，牧阳也懒着一一捕杀，索性便交给太虚处理。
“多谢前辈赏赐！”
太虚大喜，蚊子再小也是肉啊，积少成多不是嘛！他如今隐隐有一丝龙魂返祖重回妖丹境之势，若重回妖丹，那么他的实力将会是几何式的暴涨。
太虚发出一声龙吟，便向四面八方的冤魂冲去。
幸好牧阳不曾破坏十八罗汉之像，因此镇煞结界还在，否则的话这一幕定然会让世人震撼，天山也一定会成为一处名声大盛之地。
更会有无数天山有神龙有鬼魂现身的消息传遍整个江陵乃至华夏，引得无数人纷纷前来。
牧阳这才微微沉吟，天山灵脉压于山下，不过若是因此就要将整个天山夷为平地却也不太现实，所以他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以霸下砚台为基，引动地下灵脉，炼成一座聚灵滇池！
只不过，霸下砚台如今还未能纳入宝器一列，虽然材质非凡，但想要成宝器还需要再次炼制。
思索之间，牧阳直接盘坐在地，取出霸下砚台，手指一点，混沌之力化作幽暗火焰，直接点落在霸下砚台上。
身在霸下砚台内的魂灵似乎也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他早已经通晓灵智，若本体被炼成宝器，对于它而言也未尝不算是一件多么难得的机遇。
霸下砚台越强，它的实力也会增强，修为更不可如往日而言，更强的是，他还能通晓各种道法。
幽暗火焰不断燃烧着，逐渐将这座战国砚台烧的通红，仿佛将那砚台内的墨色都灼烧一空。
若此刻牧雯青在，恐怕会大骂牧阳暴殄天物，竟然想着用火烧灼战国文宝！
牧阳望着霸下砚台，手指间灵力成线勾勒着，每一次勾勒，霸下砚台上都有一抹幽暗的丝线在蔓延着，这丝线密密麻麻，蜿蜒折转，杂乱无章，就像是鬼画湖的一番乱摆弄，但隐约之中，却带给人一种古朴沧桑，仿佛蕴含天地之道的感觉。
当阵纹勾勒成功后，牧阳体内的混沌之力忽然间如不要钱一样的尽数倾泻一样冲向了霸下砚台。
“道阵成！”
牧阳声音低沉的喝到，霎那间，一道幽暗色的光芒通天而起，连远处的太虚都惊住了，甚至忘记了爪下哀嚎的怨魂。
“不愧是前辈，竟然在这不足一刻钟内，竟然将那破烂砚台炼成了凡境下品无限接近中品的宝器？”
宝成幽光盛，器乃凡下品！
太虚满是震撼，它不是没有见过他人炼过宝器，但能像牧阳这般轻松随意的将一个材料在极端事件内炼成宝器的，它还是第一次见到。
直至幽光散去，牧阳这才望向那霸下砚台。只见这霸下砚台上棱角似乎是更加圆润，颜色也从之前的墨色之中透漏出一抹晦涩的幽暗光泽，再加上繁杂的阵纹交织在砚台周身，便犹若一件绝世珍宝一般。
从其上，先前一只驮碑小龟已经变成了一只神碑不再，龟甲之上乃是蛇形纹络的异兽，龟甲漆黑如墨，但甲纹却如混沌之色一样的霸下双眼透漏着暗芒缓缓凝聚，对着牧阳恭恭敬敬的施了三礼，“仙尊重塑在下之恩，自当感激不尽！”
牧阳一笑，不予置否，淡漠道：“从今以后，你入此地化天池，再不受文墨之气，可承天地日月之精华，未尝不曾有晋升凡境中品乃至上品的希望！”
“并且，以后你不再是霸下了！乃是四神兽之一的......玄武！”
魂灵恭恭敬敬的点头，凡境下中上品之分它是不懂的，至于什么四神兽玄武他也更不会知晓，毕竟不曾接触过真正的仙界，但它知道，这位仙尊所言绝对是好话，甚至那玄武之身要比之先前还要更强。
这是一种直觉，所以魂灵再次一拜，感激涕零。
牧阳一笑，手指一点，那原本巴掌大小的砚台在数个呼吸间便化作了丈大的巨大砚台，落入那他之前曾一剑开凿好的深坑内，旋即，牧阳并指遥遥一点，玄武砚台上的阵纹几乎在瞬间便亮了起来。
轰！
整座天山似乎都在隐隐震颤着，处于天山底下的磅礴灵气直接冲上了山顶，玄武砚台所在的方向，只见那丈大的砚台内，一道道浓稠如液态的雾气缓缓浮现，随后弥漫，但却始终无法脱离霸下砚台的笼罩范围内。
牧阳一笑，缓缓收手，便在这时，虚空古龙之魂也刚刚归来，整个天山内的残存冤魂也已经被他彻底的清理了个干净。
“前辈！”太虚恭恭敬敬的在一旁低首唤道。
牧阳一瞥这蛟龙魂，淡淡一笑，“接下来，我会布下一道绝世大阵笼罩这天山之巅，你可愿成这大阵之灵？”
阵灵？
太虚一滞，龙躯有些颤粟，眼眸深处有一丝苦涩，很显然他是极为不愿意的，但在牧阳的手下岂敢不从，“太虚岂敢不愿！”
身为妖丹境附有虚空古龙血脉在未来必成真龙的存在，之前被人摄入养魂石内炼成器灵就已经是奇耻大辱了，如今竟然更不堪，还要沦为大阵之灵？太虚心中如何能心甘情愿。
牧阳倒是淡淡一笑，似乎是看穿太虚心中不满。
“我知晓你本是附有虚空古龙血脉未来必成虚空古龙的小蛟，修炼不易，只是修炼时间未够罢了，自然不会心甘情愿成这一阵之阵灵。”牧阳傲然而立，淡淡道：“不过你真以为这一阵之灵就是折辱你的血脉么？这天山底下有一条灵脉，但是已经入品，虽勉强只算得上是一条凡境下品的灵脉，但换做你以往在仙界也不可能独占一处凡境下品灵脉吧？”
太虚一怔，微微点头。他虽为妖丹境虚空半蛟，但像它这种自我蜕变，由怀有虚空古龙血脉的蛟蛇蜕变的妖实际上算不得真龙一脉，只是一介杂蛟，除非有一天他真正的化作蜕变返祖，方能入龙属。大多数都是在山野之中，小心翼翼的修炼，生怕被哪位修仙者寻到抓去当坐骑，又怎么可能敢独占一条灵脉？
否则的话，太虚也不会沦落到被区区一介凡境下品法宝炼为器灵的凄惨下场了。
“你成这阵中之灵，可独享灵脉，恢复到妖丹境的实力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我留你成为此处阵灵，看守此地，若你尽心尽力，未来我说不准可以带你飞升仙界，并为你重炼龙躯，后化半龙，血脉返祖蜕变成虚空古龙也未尝不可！”牧阳淡淡一笑，但这番话语却让太虚彻底呆住了。
它满是难以置信的望向牧阳，能恢复巅峰它就已经欣喜若狂了，更何况重返仙界，重炼身躯......至于血脉返祖蜕变成虚空古龙之类的它先切不作考虑，但即便如此，也绝对比起他在养魂石内好上何止千百倍。
足足呆了半晌，太虚这次算是真真正正的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仙尊之恩，太虚自当永生铭记！”
牧阳一笑，负手而立，便开始着手布下大阵。
让区区一条半血脉返祖蜕变成龙真的很难么？要知道，前世纵然是上古五爪金龙都不过是他脚下代步之物，便是祖龙他都吃过不止一条，更何况让区区拥有虚空古龙血脉的半蛟血脉返祖了？
时间匆匆过隙，此刻的天山山顶已经由之前的白亮便做了幽暗光芒成线交织错杂，阵纹散发着似乎不属于这天地的秘异气息，神圣却又带着一丝怪异，尤其是那交织错杂的纹络。
牧阳盘坐于阵纹中心，养魂石之中已经再无一丝魂灵，在牧阳手指勾勒之间，一道龙啸之声响彻山顶。
吼！
长啸之声徐徐散开，牧阳稍显苍白的脸上却是露出一抹会心笑意，尽管只是一个简化千万倍的阵法，但在这泱泱凡尘却也足够了。
重生数月以来，于八月三十日，天山之巅，天武之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