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犯病了……
常青柠壮着胆子,轻手轻脚的穿上拖鞋,鬼鬼祟祟的垫着脚向外挪去。大堂里还亮着一盏小水晶灯,不亮,却足够照清楚路。
再往前走,她的步子变得越来越犹豫,直到看到这间套房的门是开着的时候,常青柠寒毛都立起来了。
她想回去。李雀心自己会回来的对吗?
——对的,你别担心,回去睡觉吧,大被蒙过头,百毒不侵。
——你傻呀她一个小姑娘,偶尔还有点智障,你敢放她一个人出去?
——她正悄悄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哦……她在变身哦……她会六亲不认的扑向你哦……
——都说了不让出去不让出去,万一她只是梦游跑出去了,被人抓住怎么办?虽然只是个A-,可多少还有点姿色不是?万一遇到流氓……
常青柠强烈的思想斗争告一段落,有良心的常青柠赢了,她的手已经重新覆上了门把手,一只脚也正试探性的往外伸……
有几分松软的地毯让人落脚之后,颇有几分不真实感。腿有些软,可她还是出来了。空旷的走廊闪着金闪闪的灯光,不耀眼,却是更加的迷幻。
楼梯间的门已经被锁上了,李雀心不可能从这里离开。
如果她只是梦游,一切好说。
如果是那个陌生的李雀心回来了,她也可以放心。
总归她要找到她。
下定决心后常青柠穿着睡裙开始沿着走廊往另外一边走,一眼是可以望到尽头的,因为这所酒店是个环形设计,她沿着边一直走,满目的琳琅金光令她有些头晕眼花。
这个还是个圆,会不会绕着绕着绕晕了?
她开始摸着墙壁走,晕的时候起码可以扶一下。墙壁上雕刻的花纹起起伏伏触感明显,让她终于找回了一丝真实感。
再摸啊摸,摸到了一个凸槽,她看了一眼,是门框,这里有一扇门,还是虚掩着的。
常青柠心里打了鼓,想着李雀心不会是偷摸溜进别的套房了吧!
不过想归想,她没那么傻直接闯进别人的房间。现在她又有些犹豫了,从刚才出门开始她就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心里慌得很,一开始是以为自己胆子还是不够大,那个梦对她也有一定的阴影,可走到这里常青柠又发觉没那么简单。
对啊,这一层被人包下了,为什么包下她不得而知,可是一定是不想被人打扰。
这里为什么这样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常青柠的理智告诉她,应该回去,再好好找找她们自己的套房,说不定她只是开了门,然后人却还在里面。
她这样太冒失了,就算李雀心确实是不见了,她大可以把林霄霄也叫起来,不管是闹大找人,还是两个人一起找,总好过这样。
她拿定了主意后就打算往回走,可就在这时隐约听见了一些交谈声。就在不远处,起初她还以为是在这间套房里,可再仔细分辨后,确认这声音是从走廊上传来的。
常青柠的心跳快了几拍。如果这道走廊不是弧形的,如果这条路没有铺上地毯,她或许掉头就走。可毕竟还是记挂着李雀心的下落,常青柠拳头攥了起来,决定豁出去了。
她轻轻往后退着,把自己的脚从拖鞋里抽出,然后悄悄地往那个谈话的方向走去。根本不需要露头,这个弧形走廊给了她很完美的掩饰。
越来越近,谈话内容也越来越清晰。
“微生卿年到场了?”
“还没有,她人还在意大利。”
“法医那边呢?”
“三少爷您放心,都安排好了,明里暗里都是这么一个说法,做得很干净。”
“嗯。”
“您明天回去吗?需要我帮您安排吗?”
“好。阿联。”
“是少爷,您请吩咐。”
“事情一出,分公司这边一定有所影响,明天一早让赵副总过来找我,我当面交代。”
“是。”
“还有……”
那边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常青柠的心也跟着断了拍子。沉默了有两秒,还是没有交谈声。直到一声极轻的特殊材料撞击声传来,常青柠浑身的血液都似在那一瞬间直冲脑门。
没有丝毫犹豫,她拔腿就跑。可没坚持多久,脚一软,她直接扑倒在地,再抬头时正是那扇虚掩着的门。
她刚爬起来,视线心虚的往旁边一瞥,一道黑影隐约闪过,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又一头扎进了那个套间。
门狠狠一关,她脚下虚浮的很,根本不着力。也不怪她丢人,实在是刚才偷听到的内容层面太高。
微生卿年!
那是什么人物!
她知道自己被抓住后九成九就是个死,已经谈不上什么后悔不后悔了,她现在只想活命。
就这么个套间,暂时安全就是个鬼话!这压根就是把自己逼入了绝境,这个豪华的套间就是个大瓮,而她就是那只倒霉的苦鳖。
外面的几个黑衣男人举起枪的那一刻她还在射击范围内,想一枪毙命轻而易举。可微生卿风却拦下了他们,枪声一响事情闹大,他倒是不怎么在乎,不过就是个慌不择路的蠢女人,杀鸡焉用牛刀。
微生卿风从外面把门打开,进去时却是随手把门又关上,锁好。
这个套间才叫漆黑一片。连盏灯都没有开,不但如此,窗帘还是三层一齐拉上,这顶层的风光他一点都没有想观赏的兴趣。
他一盏一盏的打开,房间也一点一点的明亮了起来。他还穿着宽大的浴袍,隐隐漏出肌肉纹理,这危险的野性气息倒是与现在的气氛格外相配。
这一间,没有——这里,也没有。
门口在正中间,明明是左右两遍都有可能,可他却执着的往那一边走。常青柠正是这一边,她缩在一个大衣柜里,眼见着那缝隙外的光一点一点的明亮起来,她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入海底。
男人的步伐如此坚定,他知道她在哪里。果然是女孩的气息,干净,新鲜。
常青柠刚才努力的在透过那个缝隙往外看,现在却是看都不敢看。
从没有一刻,她能如此清晰的感受着死亡前的绝望,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扼住脖子,然后把她用力的按进了水里,无论你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只能静静的感受着你世界里的氧气被一点点抽干。
那最后的一丝光明被黑暗挡住时,常青柠还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想象和现实,等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衣柜前站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