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霄跪坐在地上,抬眸看向那个小巧的的女孩,模样几乎没什么变化,大大的眼睛,长长的麻花辫。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她的手,眼睛刺痛的厉害。
“哥哥,放过他们吧,赶他们走就好。”李雀心走到他身边,手轻轻攥着他衣角,漂亮而似蒙了一层水雾的的眼睛认真的盯着他看。
微生容眠悲悯地看着她,“软软,不可以。”
她表情极淡,没有犹豫,几乎是立刻松开了他,继而越过去直接走向林家人。所有人戒备起来,生怕林家人反抗起来用她做人质。而李雀心却十分大胆的蹲在他们面前,拿出小刀帮他们把麻绳一根根滑断。
林正鸣不是没起祸心,但微生容眠的人防着呢,他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一根又一根,最后才到林霄霄。
她们两人的眼眶几乎在对视的那一瞬间红了起来。这一眼蕴含太多人情冷暖,前尘今朝。割开后,她牵起林霄霄的手拉着往门外走。
江韫紧跟上。
本应为就要重焕生机,结果就在门口处,微生容眠伸出手一把抱过李雀心,在她耳边柔声道,“不可以的。”
李雀心的手却不松开。他给保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用蛮力拽开了林霄霄。
李雀心急了,大颗大颗的泪砸在他颈窝处。
“杀。”微生容眠冷声下令。
“不要!哥哥不要!”
“求你了哥哥,你放过他们啊!!!”
李雀心拼命挣扎,可却被他牢牢箍在怀里,整张脸被扣在了他的胸膛上,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几声枪响,以及林家人的惊呼声。
四声枪响,林正鸣和弟弟,南梦儿,以及江韫应声倒地。他们再度瞄准,这次是林霄霄和她的女儿林橘心。
“停!”罗玦心有不忍,擅自做主大喊了停。
小丫头哭的昏天暗地,在瑟瑟发抖的母亲怀里,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雀雀……求你了雀雀,你救救橘心吧……”林霄霄凄厉的哭声回荡在整栋楼里。这栋楼在即将拆掉重建的两年里,听到了两个女人同样凄惨的叫声,一个断了手,一个没了家。
林霄霄放开女儿,跪爬到微生容眠和李雀心的脚下,向他们磕头求饶,“救救橘心,救救她……”
李雀心哭喊着去挣脱他的怀抱,泪如雨下,“哥哥,你放过她们啊!软软求你了,求你了!”
她几乎也要跪下,他一手托住了她,咬紧了后牙。几番思虑终于叹了口气,把她泪水四横的脸捧起来,“好,不哭了,哥哥饶了她。”
李雀心立刻欣慰的又哭又笑,尽管那笑容苦涩,但她依然是散去了大半的痛苦。
微生容眠笑着抹去她的泪,右手却从她身后轻轻抬起,“乖。”
罗玦和林霄霄经历了这份大起大落,在同时走向小丫头林橘心时突然大变脸色。
他说的是她,不是她们。
“橘心!”
“不要!”
李雀心也顿时天地一黑,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猛地回头,他枪声响起,也同时捂住了她的眼睛,避免了让她看到那血淋淋的场景。
“啊啊啊!!!”李雀心几乎要疯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打他,踹他,整张小脸扭曲的不成样子,“秦璟朗!”
微生容眠的心狠狠一疼,恍惚间不小心被她挣脱开来,她几乎是直接扑在了地上,抬眼看去,林霄霄护在小橘心的身前,替她挡了这一枪。
“霄、霄霄……”她也站不起身了,浑身颤抖着爬过去。罗玦抱过已经吓晕过去的橘心护在怀里,再不许任何人伤害她。而李雀心终于摸到了林霄霄的手,将她翻过来。
嘴角不住地往外冒血,神思开始游离。
她的手虚虚的在眼前晃着,李雀心一把握住,心痛到无以复加。
“小孩……”林霄霄叫她,气若游丝,“你、好好地……帮我照顾……”
李雀心没有听她说完,因为她就在她面前合上了眼睛,再无任何生命迹象。
李雀心疼啊,这丝丝抽痛灌入了她的心肺,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一般。她捂着胸口也倒在林霄霄身边,跟她的家人一起,滚了满身的血。
微生容眠吓坏了,连忙去抱起她,却对上她毫无色彩可言的瞳眸。像光芒尽数散去,人间永无光明。
“你不是哥哥……”她喉咙发紧,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微生容眠抱住她,去吻她的脸,“我是,我是哥哥……忘了吧软软,都过去了……”
李雀心笑了,闭上了眼睛再没有任何回应。
……
小橘心被罗玦抱走了,他跟楚海棠坦白了此事,没有任何隐瞒。如果楚海棠不同意,他当然也理解,但楚海棠听完就只想见见那小姑娘,然后就心疼的抱着不撒手了。
这是林氏留下的唯一的一条生命。
微生容眠本来是不想留,可李雀心的状况却告诉他,如果连这小姑娘的命他也要了,那他与李雀心就彻底走向了尽头。
罗玦挨了他一巴掌,却没有任何怨言。
这何尝不是一种背叛,尽管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让李雀心过来阻止这一切,哪怕只是一个橘心,那也是他为林家做的最后一件善事了。
李雀心没有闹,比微生容眠想象中要听话得多。该吃安神药就吃安神药,正常吃饭睡觉,连跟他做那事也没有什么抗拒心理。
微生容眠只当她是需要时间调整,就像当初断了手一样。
转眼三个月过去,南纯儿到了产期。
在这个世上,只有微生容眠和南纯儿知道这孩子究竟是谁的。江祖琛和李雀心都是糊涂人,一直怀疑是微生容眠的。
生产并不顺利,南纯儿几乎没了半条命,毕竟整日在惊惧中度过,导致最后气血不顺难产了。是个女儿,护士说从来没接生过这么漂亮的女婴。
南纯儿身边只有一个护士照顾着,没人管她,每天还是在无限的恐慌和猜疑中生活。因为如此身体恢复的也很差,两个月了才能进行正常活动。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护士说很漂亮,她也只能心酸的笑。
微生容眠在两个月后终于过来,身边还带着罗玦和JONE。他就坐在南纯儿病房的窗边,手臂搭在窗台上,平静的注视着窗外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