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四日晚。

　　龚诚突然和严志发语音道：“你明天有没有打算去学校？”

　　声音有些嘈杂，时不时冒出水滴声。

　　“龚诚，我跟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严志忽然沉声道。

　　“什么？”

　　龚诚的声音里面依然夹杂着水滴声。

　　“就是......你能不能不要上厕所的时候发语音，真特么恶心！”

　　“我他妈的......我他妈在洗衣服啊，卧槽。”龚诚声音带着些愠怒。

　　“在洗衣服吗？”严志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

　　“你他妈的不要笑，再笑我捶死你。”

　　听了龚诚发来的语音，严志笑了笑，关闭了手机。

　　......

　　第二天上午。

　　一大早龚诚就敲开了严志家的房门，手里带着一堆书。

　　开门的是余平。

　　龚诚看见余平肩膀缩了缩，鼓起勇气道：“严志醒了没？”

　　余平就这么一直注视着龚诚，没有说话，也不让路。

　　“诶，严志醒了么？”龚诚提高了音量，朝里张望了眼。

　　余平面无表情地杵在那，丝毫没有动的意图。

　　严志在哪？

　　严志在厕所里。

　　前身给他遗留下来一肚子毛病，每次蹲坑都得蹲很久。

　　今早又是这样。

　　他当然听到了龚诚的声音，可他现在正在重大关头，根本没空搭理龚诚。

　　等严志出来的时候，龚诚已经等了二十来分钟了。

　　龚诚张牙舞爪地就要扑来，余平一把将他擒住。

　　“快叫他放开我！”龚诚大喊。

　　“走吧。”严志对着余平说。

　　在路上，龚诚像一个罪犯一样被余平紧紧缚住。

　　严志问道：“你带这么多书干什么？”

　　“你先叫他放开我！”龚诚郁闷道。

　　“你先说！”严志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吧，我就是想撕的爽一点。我又不像你都不需要考试就可以过，我压力挺大的。所以，他什么时候能放开我？”

　　严志看了看龚诚手里那半米的书：“你这压力是多大，才要撕这么多？撕这么多，你到时候不会爽死吧。”

　　“所以他什么时候能放开我？”

　　“可我为什么觉得你压力没那么大啊？”

　　“所以他什么时候能放开我？”

　　“......”

　　看样子这天没法聊了。

　　等到了学校门口，严志对余平说：“你也一起进来看看吧，这可是一件盛事。”

　　余平点了点头，推着龚诚进了学校大门。

　　龚诚满脸不爽：“你他妈什么时候把我放开？”

　　他突然向后撞去，想趁机逃脱余平。

　　可余平毕竟是专业的，龚诚还没撞过来就被制住了。

　　“要不是我手里有书，你赢不了我！”龚诚一脸不甘。

　　“哈哈哈！”

　　严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余平这么对龚诚，但看龚诚吃瘪他还是很乐意的。

　　行到教学楼，余平才放开龚诚。

　　龚诚只是仇视着两人，倒也没有想着报仇。

　　他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不敢对我怎么样，就是怕等我腾出手来对付你。”

　　余平只是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严志他们的班级在五楼，攀爬到五楼，教室里还在上课。

　　严志看了眼手机，还剩四五分钟左右。

　　他们在楼道里定了下来。

　　等到下课铃声响，严志立马进去将他的一摞试卷搬出来。

　　教室里的同学们也纷纷走了出来。

　　严志和龚诚率先抢了两个位置。

　　“先等等，要等人一起，要有仪式感。”龚诚说道。

　　等走廊的栏杆处围满了人，龚诚就急不可耐地开始了。

　　只见他掏出一本练习册，跟翻页一样，一页一页地撕下来撒下去。

　　这个层楼的同学也开始了和龚诚一样的行为。

　　碎纸片如飞絮般飘落，很快将教室前的一层地皮染了色。

　　就好比墨汁撒在冬日的雪地里，白里透黑。

　　教学楼的前面是一块空地，也不用担心纸张落到了树木上不好弄下来。

　　严志兴奋地将卷子撕成两半朝楼底扔下。

　　龚诚突然一声大吼，严志就在旁边，措不及防之下吓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随着龚诚的声音出现，整座楼也充斥着吼声。

　　经过上次的事件，严志也不敢再吼了。

　　他看着蔚然壮观的场景，感觉畅快了许多。

　　其实他也有很大压力，不是来自于高考，而是来自于系统，来自于这个社会。

　　不多时，严志还在撕卷子，龚诚一把抢过严志手里的卷子。

　　“你干什么？”严志不解地问。

　　“借我用用。”

　　这借了还能还？

　　接着严志眼睁睁地看着龚诚像发疯一样将抢过的卷子撕碎，然后挥洒到空中。

　　“还有没有？”

　　龚诚撕完后问严志，声音有些沙哑。

　　“没啦。”严志表情有些呆滞。

　　龚诚见手里没东西了，后悔道：“我应该多带点过来的。”

　　严志特么都无语了。

　　待到空中的碎纸片变得稀疏，一楼的同学突然朝楼上大吼：“楼上的，撕完的就都给老子下来，老子也要撕。”

　　他的吼声得到了一楼同学们的响应。

　　三楼有同学打趣道：“一楼的同学把你们的书给我们三楼撕吧。”

　　他的回应也得到了三楼同学的支持。

　　“滚蛋。”

　　一楼那位同学继续吼道：“一楼的同学们，我们抢占高地去。”

　　轰隆隆！

　　顿时，一楼一大片的同学如豺狼般开始朝楼上挤来。

　　其中，挤到三楼的最多。

　　严志隔着楼层都能看见三楼那拥堵的样子。

　　五楼当然也有挤过来的，严志这边就有。

　　不过余平把他们赶走了。

　　“下去吧。”严志轻声道。

　　“嗯。”龚诚应下了。

　　确实没什么要做的，还不如把位置让出来。

　　两人走了出来，立刻有两人填充了进去。

　　碎纸片又给地上镀了一层，这次算是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打扫了，严志的学校每年都是学生自己打扫的。

　　教学楼旁边已经有收废纸的车在那了，同学们一人携带一点，没花多久就将楼底打扫干净了。

　　这次的事件算是结束了。

　　待到要离开时，龚诚又被余平擒住了。

　　龚诚一脸愤怒：“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赖上我了？”

　　余平不为所动，严志哈哈大笑。

　　这两人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