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随着案件的曝光,各种各样的荣誉接踵而至,他却无暇顾及,支队长又找了他好几次,让他过去,但他没有点头,这个案子,他始终觉得还有些不对劲。
诚然,夏元的死让所有的事都告了一个段落,运输线路和原材料厂都已经连根拔起,人员全部进入审判程序。但更大的疑点也从这里开始,刑侦专家在现场勘查实验室现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狙击枪弹孔,通过对比来福线,确定和射杀丽娇的是同一支枪。
这证明那天在现场的,除了他们,还有另外的人。
甚至在他们赶到之前,就已经对着夏元开了一枪,出了意外,没有射中,对方之所以没有射第二枪,是因为他们来了。
按理来说,如此专业的枪手,绝对不可能使用同一把枪支杀两个人,唯一的解释是,夏元出现在了对方始料未及的地方,打乱了对方的某些计划,慌乱之下,对方只能用尚未处理的枪支射杀他。
如果那天南华没有清醒过来给他打电话,实验室里所有的人,都保不住性命。
那个人,才是夏元选择自杀的真正原因。
这件事陷入了焦灼状态,除了那个弹孔,没有其他任何的理据证明,夏元后面还有个人。
之前大家一直怀疑夏元在操控整个局面,现在才意识到,夏元背后还有人,而大家之所以找不到夏元潜入实验室的画面,并非因为夏元动过手脚,而是那个人紧随其后,真正要掩盖的不是夏元的行踪,而是那个人。
玄逸将所有询问录像都拿出来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有些个人甚至已经审了好多次,几乎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夏元是幕后主使,面对如此严重的后果,为了能争取一丝的宽大处理,这些人已经把能交待的东西全都交待得一干二净,就连某天夏元调戏妇女,吃霸王餐不给钱。
但没有一个人提及在夏元背后的大老板,在他看来,并非撒谎,而是真的不知道。这也让玄逸再一次见识到那个人的狡猾与缜密,那么长时间,那么大的跨度,是怎么做到滴水不漏的?简直难以想象。
这趋于完美犯罪的掩藏让玄逸焦头烂额,毫无头绪让他现在处于亢奋与痛苦交加的焦灼状态,而且更担心的是她的安危,如果那个人在场的话,应该看到夏元在和她聊天,难免不会怀疑夏元对她提及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到对方的手段就不寒而栗。
“队长,可以出发了。”云迪敲他的房门。
凭借那些人供出的线索,这次出动又捣毁了一个售卖毒品的窝点,这个组织者仅有二十一岁,还是个在读大学女生,在微商遍地的时代,头脑灵活地居然想到了用利用微商身份,隐晦地贩卖药丸和毒品,招募了十多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女分销,对象很广,有的甚至只是未成年的中学生。
更可笑的是,她们贩卖毒品的理由并不是想赚钱,而是想赚取足够自己使用的毒品,玄逸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和十多个红男绿女在一个包间里,满地都是酒瓶,音乐开得震天响,每个人都一丝不挂,横七竖八躺得像艺术馆里的雕塑,桌上还有没吃完的各色药丸。
“如果年轻人都像这样颓废而放荡,国家未来还有什么希望?”米娜盯着这些人感慨。
玄逸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才刚刚扫掉夏元那么大的制毒工厂,这些人手里的毒品好像从不缺货!
审讯刚刚开始一个多小时,玄逸就接到当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几个拾荒者在垃圾处理厂捡垃圾,捡到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打开来看时,以为是高仿真的玩具枪,几个拾荒者在争抢的过程中扣动了扳机,其中一个被当场打中,其余两个才意识到那是真枪,慌忙报了警。
他们赶到的时候,现场的被枪击中的人已经死了,另外两个吓得不轻,连句完整话都说不明白。
用了一整夜的时间,他带人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翻了个遍,除了那把狙击枪,再没找到别的。
经过鉴定,这把出现在垃圾处理厂的狙击枪,正是两起命案的凶器,枪支上除了几个拾荒者的指纹之外,没有别的发现,而布袋已经被垃圾严重污染,无法提取到有用的线索。
一整个晚上忙得团团转,最终却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天色微明,玄逸回到办公室,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已经是几十个。
光是印蓉一个人就打了二十多个。
他忙将电话回过去,没有人听。
在街口转角处的自动停车位找到了广德,那家伙刚下车来,便立刻转身上车,关上车门,打开车窗捏着鼻子和他说话。
“之前给你打了很多次电话没人有听,想到可能因为你今天晚上还在加班,所以管家让我跑过来转告你一件事。”广德向后退了两步,看着他,“林锦瑟今天早上九点钟的飞机去美国。”
“今天早上九点?”他重复了一遍,这丫头什么时候居然学会骗人了!赶着走的他居然没仔细想一想。
“少爷,开慢一点儿。”这样的亿万继承人,他满怀敬意,但真心没办法靠近,向后退了好几步,弓着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车窗。
他关上车窗,接到母亲印蓉打来的电话。
“小逸,你在哪儿呀?怎么一个晚上不接电话?”印蓉的声音很小,充满爱的指责,“真是让人担心!”
“我爸呢?”他问,又是管家,又是广德,这么深更半夜地出动,只有他才能这样调度,既然早知道却不阻止。
“和我在一起呢!”印蓉难言逾越,“我们刚刚把锦瑟送上飞机,现在要回家。”
又一个五雷轰顶,他无言。
“儿子。”元秋烨接过电话,笑问,“广德找到你了,是吧?”
他有些犹豫,一接到他的电话气氛就能那么好,还是第一次。
“儿子。”元秋烨大笑,“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得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