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口,再一次对准对方一个青年脚下,砰的一声,弹壳掉落。
“谁动!谁死!”
胖墩面无表情,再次往枪膛压着子弹,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站在小豪和棒棒身前,双脚如同钉在地面一般,纹丝不动。
“你他妈虎谁呢?”对方再次沉默一阵,随即一个虎逼拿着棒球棒就往上冲。
“哗啦!”
胖墩没有说话,直接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拉动枪栓,双手平举,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唰!”虎逼顿时停滞,尴尬地看着自己兄弟们,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呵呵”棒棒拍着胖墩的肩膀,笑着看了他一下,眼神中充满惊讶和敬佩,他走上前,平静地看着江中文:“本来就是点私人的事情,三十万,不多,多出来的利息我都他妈不要了,你们天堂真插手,你说,我这俩傻兄弟,敢不敢给你们整躺下?”
“你他妈当我们手上拿的是烧火棍子啊?”哪怕是个泥人,此时也是火气极大,俗话说得好,泥人还有三分火性,何况还是近段时间极其不得宠,被打压得厉害的江中文呢?
“给我上,他就一把枪,这猎枪,打一下就要换子弹,我就不信,他能抵挡我们几十人!”
一声嘶吼,江中文再次退到人群最后方。
“麻痹的,整咯!”心腹小弟顿时大喊,率先提着棍子冲了上去。
“开整!”
“兄弟们不要怕,一起冲!”
一阵鬼哭狼嚎,几十人瞬间将三人淹没。
……
金星大酒店,某套房。
还是那个客厅,还是那两个人。
不过,大兵的脸色很不好,连带着岳鹏程的精神也不好,似乎更加苍老了,咳嗽得更加严重。
“你是说,那小子在玉成县整了个贷款公司?”岳鹏程显得很惊讶:“他有那资本了?一个贷款公司,可不是几百万能玩儿得转?”
大兵烦躁地抽着烟:“绝对不错,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呢,只不过你这边的问题没有解决,那边的人就一直没动作,但他们的行动我们都看在眼里,兄弟们成天就盯着,只是张海龙很少去,是一个叫李琦的人在打理,好像资金不是很充足,做的都是短线,利息也比一般的高点。”
“你要这样说,那就有点明白了,呵呵,看来这小子是想自己整点实体啊,难怪现在在凯伦看不见他人。”
想了想,岳鹏程再次说道:“凯伦那边有什么动静?”
“凯伦现在基本没啥动静,小炮很少出面,下面的人,也没两个能拿出手的,出点小事儿,里面的内保自己就解决了,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也算是名声在外了。”
两人在房间谈了一个小时,岳鹏程好像乏了,他起身说:“这样,你给凯伦那边透点消息过去,做得隐秘点,不管小炮知不知道,咱们都得让他们不好过。”
“大哥,那陈主任那边?”想了很久,大兵继续问道。
岳鹏程叹口气,看着自己的老兄弟,道:“我给你说实话,现在我的情况很难说,陈主任那边不管我怎么催,他都没啥意见,而且最近不知道咋地,喊出来吃饭他都找借口推了,麻痹的……”
大兵一听,抽烟的手瞬间抖了一下,烟灰跌落,表情变化丰富,他看着自己的大哥,劝道:“大哥,要不,你还是去澳大利亚吧。”
“不用,这个,你不用再说,我要不帮小刚报仇,我是不会出去的。”
大兵看着他,十分纠结,心道:现在陈主任都不理你了,你到时候想走,都难。
“这样吧,先不动那几个小子,监视住,在他们业务上,咱们整点小矛盾就行,一旦我给那些东西整出来,那咱们远走高飞就指日可待了。”
……
公墓,一片狼藉。
胖墩躺在血泊之中,满身鲜血,他的身后,躺着同样满身鲜血的棒棒,而张哲豪则是扶着棒棒,貌似小身板的他,手上最轻。
对方,地上同样躺了几个人,有被捅伤的,也有被子弹打伤的,但都不致命。
“来啊,草泥马的,来啊,上啊!”
胖墩继续拉着枪栓,或许是出血太多,手指用不上力,拉了好几次,才将最后一刻手指长的子弹塞进枪膛。
他满脸鲜血,没有往日的淳朴和憨厚,但眼珠子依然透着灵光。
他不断嘶吼着:“草泥马的,还钱,不还钱,就干死你!”
凶神恶煞的状态,直接让对方再次后退,扶着几个伤员,不敢上前。
江中文自始至终站在人群最后方,衣服上面连一点灰尘都没沾上,他的眉头皱着,指甲盖陷入肉里,内心波动很大。
他没想到,为了仅仅三十万,对面三个人能拼命,刚刚那拼命三郎的架势,还真的给他吓住了,面对着几十人的团伙,居然没有一丝后退。
三十万,对于现在的他,肯定不算多,但要是放在以前呢?
以前在厂区上班的时候,在凯伦上班的时候,我会不会为了三十万跟人拼命呢?
他思考着,思考着这个人生中感觉最大的问题——人性的转变。
“明天,把钱还给人家送过去。”这话一出,不仅他身边的小乐愣了,就连那些没受伤的内保都他妈全愣住了。
几个被捅,最后还得给人家钱?
这不玩儿吗?
“文哥,你说啥?给钱?”
“还需要我说第二次吗?”江中文冷冷地看着他。
“不可能。”小乐嘶吼起来,指着几个手上的兄弟,以及满地的鲜血:“文哥,要是给钱了,这些兄弟今晚干啥来了?旅游吹风来了?白爷可是说了,你给我解决问题的。”
江中文脸色再次一沉,咬着牙齿:“我说了,给钱,你要不给,自己再去找老白,反正你的破事儿,我是不会管了。”
说完,不管众人的眼神,拿着手机就上了自己的车。
内保们,看着自己的老大都不管了,哪儿还有心情呆在这里,几人互相搀扶着,跑向车子。
“棒棒哥,没事儿吧你?”张哲豪搂着棒棒,差点哭出声来。
“麻痹的,这群孙子。”棒棒摸着自己的伤口,呲牙咧嘴:“我没啥事儿,你去看看胖墩。”
其实他捅了对方两人,身上就挨了十几棍子而已,没有断骨,顶多红肿,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只不过奋战这么久,体力透支严重,说话才喘粗气。
受伤最严重的,绝对是一直顶在他们面前的胖墩,他为了保护后方的两人,不管对方拿着的是棒球棍还是镐把子,都从未退让,他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两个哥哥不受伤。
开的唯一一枪,都是冲着对方一人的大腿,而不是脑袋。
如果对着脑袋,那今晚的事儿就闹大了,不管是谁,也保不了,只能逃跑。
毕竟现在这么多证人,谁也歪曲不了事实。
“胖墩,小胖,你说说话。”张哲豪,一上去就扶着胖墩的肩膀和小腹,感觉手心一片温热,鼻腔里面充斥着鲜血的味道。
“小胖,你说话……”
此时的胖墩,耷拉着眼皮。
“打啦!”
猎枪掉落在地,手指无力地滑落。
“小胖……胖墩……”
一声嚎叫,泣血,悲凉。
凌晨三点多,我穿着睡衣,风一样地跑进了区医院手术室楼道里。
“怎么样了?”我着急地冲着先我一步而来的马军和李琦,两人正烦躁地抽着烟,低着脑袋。
“进去两个小时了,快出来了。”
“草他妈的,你们都干啥吃的?”
“怎么就让他们三个人去了?你不老总么,晚上尽喝酒去了?”
莫名其妙的,一通怒火,不管护士的劝解,全部一股脑的发泄在了李琦身上。
“……”李琦看了我一眼,见我双眼通红,穿着单薄的睡衣,头发凌乱,脚上穿着拖鞋,手上就抓着车钥匙和手机,他就没说话。
马军说:“小龙,你也别发火,李琦也着急,等下吧,马上就出来了,棒棒和小豪没啥事儿,在病房呢,就胖墩稍微严重点,做个小手术,应该问题不大。”
等待的时间,是最让人煎熬的,三个人,一直跺着脚步,一个小时,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凌晨五点左右,胖墩在经过接近三个小时的手术之后,终于被护士推了出来。
“胖墩,你怎么样了?”李琦最先上去,抓着他的手,神情激动,眼眶泛红,嘴唇直哆嗦。
看得出来,他也很着急,是真的把这个傻孩子当弟弟。
“没事儿。”胖墩艰难地开口。
“胖墩,你为啥这么拼命啊?”我上前问道。
棒棒看着我,咧着嘴笑道:“哥,我也想穿上那双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