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碗筷和直接铺在地上的床铺，这个小小的三房两厅，至少住了十几号人。
那个最大的房间，此时有七八个人坐在地上，拿着笔记本在认真的听讲。
讲课的是一位穿着笔挺西装，精神矍铄，年纪大约在二十七八岁的男子。
身上雪白的衬衫一尘不染，滔滔不绝的演讲，富有激情。
肖寒一眼就看到了他表弟刘烨，就坐在这群人里头，跟个虔诚的教徒在见到自己的信仰，认认真真，神情专注的听讲。
“发哥，刘烨表哥来了。”
带肖寒来此的其中一名青年说道。
西装男子立刻停下讲课，热情的迎了上来，双手紧紧握住肖寒的手：
“欢迎欢迎，欢迎兄弟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我们正好在上创业的课程，你也坐下来听听吧，刘烨，快带你表哥坐下来。”
“表哥，来，我们坐下听课，听完了再叙旧。”刘烨起身，走过来拉肖寒。
肖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人还是那个人，只是皮肤黝黑了点，瘦了点，跟其他人一样，看起来营养不良。
去年见到的刘烨，眼里有放荡不羁的光芒。
现在的刘烨，眼里没有了那种光，空洞洞的，很灰暗，眼眸深处有一种近乎癫狂的执着。
肖寒没来由的心疼他：“瘦了。”
在进来时，他就看到了地上防放着的白菜、萝卜，每天就吃这两种菜，时间久了，不营养不良才怪。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苦点没什么，等以后成功了，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子妍说了，她喜欢事业有成的男人，为了她，我一定要成功。”刘烨嘿嘿的笑道。
肖寒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就知道，王子妍在其中充当了一个助力角色。
可这是王子妍的错吗？
不是，王子妍一点错都没有。
主要还是刘烨，太渴望成功，太迫切希望改变大家对他的看法，这种心态，就算现在不进传销，以后迟早也是要翻跟头的。
肖寒没有急于带走刘烨，他倒要看看，这群传销分子到底是用什么在给人洗脑。
“我们接着刚才的往下讲，只需投资三千八百八十八，你就可以获得代理销售的资格。”
“然后发展三个下线，他们又分别再发展三个下线，这样就是几何倍增，到出局的时候可以赚十一二万。”
“我们合作的公司有一套公平合理的五级三阶制，即五个级别，三个晋升阶段，简单的用英文字母abcde来表示。”
“a代表高级业务员，b代表业务经理，c代表业务主任，d代表业务组长，e代表实习业务员。”
发哥富有激情的讲课，大有意气风发挥斥方遒那种韵味，说到兴处时，在小黑板上画着倍增的图案，再进行详解。
肖寒一看，这就是非常典型的传销结构。
因为他是刚来的，发哥的目光时不时的在他身上滞留。
那眼神很柔和、亲切，让你有一种一来就被照顾的感觉，仿佛是在特意给你讲课一般。
“当你销售一到两份产品时，你是公司的一名普通业务员，当你和你发展的下线累计销售六十四份产品时，你就是业务经理了，大家觉得很难吗？”
“一点都不难吧，我这样直观的告诉你们，d和e的差额，你可以从中赚到七百多块钱。”
“c和d的差额，你可以拿到四千块钱左右，也就是说，在你发展到十六个下线时，你就可以开始盈利了。”
“而对于你个人来讲，可能仅仅只需要发展两到三位直接下线。”
“简而言之，你就是每天坐着，什么都不用干，等着别人赚钱给你，听懂掌声。”
发哥讲到这，听课的七八人热烈鼓起了掌，刘烨听的最是投入，他的掌声尤为热烈。
“来，跟我一起喊。”
“人都是逼出来的，如果你简单，这个世界就对你简单。”
“人生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
“人生如果错了方向，停止就是进步。”
“要成功，需要朋友，需要人脉。”
发哥带头喊口号，他喊一句，七八个人就跟着高喊一声。
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一个个都像是看到了金山银山摆在了眼跟前。
肖寒实在看不下去刘烨这癫狂的样，他抓住刘烨的肩膀，直盯着刘烨的眼睛道：
“这是一个骗局，一个谎言，没有什么事业是仅靠投入三千多块就可以坐等着收钱的，这是他们在给你编织的一个美梦。”
刘烨一听，顿时不高兴了：
“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发哥可是成功人士，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
他一年的收入都超两百万了，他愿意拉我们一把是因为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他要回报社会，让更多的人走向成功。”
超两百万？
很多吗？
肖寒斥道：“没有任何实体产品，单靠拉人头，从线下获利的商业模式都是传销。”
刘烨直接就怒了，站了起来：
“我都说多少遍了，这不是传销，你们为什么就不相信，谁说我们没产品？我们有产品，我们的产品是软件！”
“卖软件？你们看起来像是搞IT的？”肖寒真被逗乐了。
“我们是销售这一环，你什么都不懂能不能别说话，先听发哥讲课，听完后你就会觉得这是可以发财的门路了。”
刘烨大有一种教迷途的小羔羊走上正途的优越感，在他眼里，肖寒就是没开窍的人。
“唉……刘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大傻子！”肖寒重重叹了口气。
意识到问题没这么简单，刘烨这小子陷得太深了。
两人的争吵，吸引了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发哥面带微笑，看着肖寒道：“看来兄弟不怎么赞同我们的发财致富之路啊。”
“我确实不赞同。”
肖寒也站了起来，想让刘烨清醒，就必须推翻这个叫做发哥的一套洗脑理论，“就你刚才讲课的内容，我就发现了两处问题。”
听到这话，房间里的人看过来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善，包括刘烨。
肖寒这特么的是在质疑他们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