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陆之言一愣，反问道：“怎么了？”

　　江雨承这时候也过来了，笑着对陆之言道：“你还不知道啊？上次你过来盯梢，苏染有一场戏拍了七八次才过，老秦都要抓狂了。”

　　那场戏是苏染和傅齐生的感情戏，需要很投入才行，可是那天偏偏陆之言在，苏染怕陆之言会介意，总也投入不进去。

　　苏染连忙摆着手辩解：“不是不是，之言他不是过来盯梢的，就是过来看看……看看大家。”

　　本来想说“过来看看我”，但是想到江雨承平时就那么喜欢开玩笑，苏染就临时改了口，带上了整个剧组。

　　可江雨承不会就这么算了，笑得更大声了，玩笑道：：“谁不知道我们整个剧组都是捡的，就你一个女主角是小陆总亲生的？”

　　秦攸对这些倒不关心，他最关心剧的质量，一把扯着陆之言的胳膊，阴沉着脸说：“待会儿苏染那场戏很重要，你别在这儿待着，回车上去。”

　　陆之言不走，道：“我可是投资人……”

　　“最烦你们这些投资人。”秦攸毫不客气道，“赶紧走！要是耽误我时间，老朋友我也照骂！”

　　大家认识那么久了，彼此都知道彼此是什么性子，江雨承赶紧拉住了陆之言，劝说道：“行了行了，老秦拍戏的时候就是个火药桶，你又不是不知道，走，我陪你去车上待会儿去。”

　　就这样，堂堂剧组的投资人就这么被导演给“清退”了。

　　苏染脸上腾起一阵红色，对秦攸道：“对不起啊秦导。”

　　秦攸拒绝在这个时候提陆之言，只说拍戏的事儿：“对了，待会儿有个客串演员，你跟她对戏……叫冯襄，你之前见过没有？”

　　苏染一瞬间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但是想不起来了，诚实道：“好像听说过。”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就想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苏小姐果然是贵人事忙，也是，我这种小角色，苏小姐怎么会记得？”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一听就不善。

　　苏染回头一看，见那个女人五官张扬美丽，似曾相识，嘴角还带着一抹挑衅的微笑。

　　想了好一会儿，苏染终于想起来对方是谁了，诧异道：“是你？”

　　“哟，苏小姐这是终于想起来我这个小人物了？”冯襄半真半假地笑着说。

　　秦攸是导演，不可能剧组什么事都管，见她们认识，也就不说别的了，只是对冯襄道：“待会儿的词你记得吧？你和苏染先走走戏，一会儿我叫你们。”

　　说完他就走开了。

　　冯襄嘴上答应得好听，说自己知道该怎么做，让秦攸不用担心。

　　但是秦攸一走，冯襄就笑着对苏染说：“我还以为你的后台那么硬，肯定能拿到《演员新世界》的冠军呢，可没想到，你还是被刷下来了。”

　　苏染虽然努力，但是演技确实还有待提高，而且去《演员新世界》的还有一些资历比她深的演员，她没能走到最后。

　　对于这个结果，苏染一直坦然接受。她不是非要拿冠军才可以，当初去比赛，也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去的。

　　可是现在冯襄拿这件事来说，显然就是在看笑话了。

　　苏染并不想理会这种找茬的话题，只淡淡道：“我们来对对词？”

　　刚才秦攸说的，让她们先走戏。

　　冯襄双手环胸，斜着腿站着，“这戏不是你男朋友投资的吗？我还以为你在剧组是只螃蟹，都能横着走了，怎么，原来也是需要记台词的啊？”

　　苏染本来就不是个脾气多好的人，刚才已经在忍冯襄了，现在听冯襄这么一说，她是忍不住了，当即翻了个白眼。

　　“冯小姐，我们是演员，你见过哪个演员不用记台词的？”苏染看着冯襄问，“再说，如果你不想对词，那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

　　苏染虽然生气，但是说话的声音不算大。

　　不过，冯襄反击的时候音量就很高了：“怎么，我就是随便问一句也不行？苏小姐，你这架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因为冯襄的话，周围不少工作人员都往这边看了过来，眼神又惊讶又八卦。

　　冯襄这个时候更是道：“我知道苏小姐的后台硬，我跟苏小姐是没法比。但是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苏小姐也不用这么摆高姿态。”

　　苏染觉得这人真是奇了，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又是架子又是高姿态的，全都成了她的锅？关她什么事儿？

　　不过，她还没有把这话问出来，已经回来的林书瑶就先听不下去了。

　　一把把苏染拉到了身后，林书瑶就像是只护崽的老母鸡似的，冲着冯襄问：“你怎么回事？苏染说什么了你要这么针对她？大家都是一个剧组拍戏的，早点儿拍完了收工不好吗？”

　　冯襄或许也没想到会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她先是愣住了一会儿，随后问：“怎么，我跟苏小姐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苏小姐，你这是找人来骂架来了？”

　　不远处的车里，陆之言看着这边的情况不对，拍了拍身边江雨承的胳膊，朝着那边抬了抬下巴，问道：“那是谁？”

　　江雨承扶了扶眼镜，往那边看了一眼，“哦，冯襄，一个来客串的女演员，就一场戏。”

　　说着，他又看向了陆之言，“你不记得了？以前你们还见过。”

　　陆之言连看都没往江雨承这边看，只是盯着自己女朋友那边，冷漠道：“不记得。”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毕竟一年到头要见的人那么多，如果每个都记得，那要耗费多少脑细胞？

　　他的脑细胞一般都耗费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像这种没意义的事，他根本就不会管。

　　只不过……不管他们有没有见过，冯襄这架势，像是专门来找苏染麻烦的。

　　略微思索一番，陆之言对江雨承道：“你过去看看，要是她是专门过来找茬的，马上换人。”

　　江雨承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换人？”

　　陆之言终于舍得把视线从自己女朋友的脸上移开了，只不过转到江雨承的脸上的时候，他的视线变得冷漠了不少，“怎么了？”

　　江雨承摸了摸鼻子，一只手搭上了陆之言的肩，跟陆之言解释道：“之言，你在剧组的时间不多，有些事你可能不太明白。是这样的，这个冯襄是一会儿要跟苏染搭戏的，要是现在换人，时间来不及，这场戏就得……”

　　“换时间拍，什么时候都行。”陆之言毫不在意道。

　　虽然知道陆之言财大气粗吧，但是江雨承也觉得没有必要跟钱过不去，善意道：“可是咱们没有必要多花那么钱，像你这样……”

　　“没人能欺负我的女朋友。”陆之言手搭上了车门，“你如果不去，我去。”

　　不过，要是他亲自去，事情处理起来可能就没那么简单了，话也会说得更重。

　　江雨承还能说什么？只能去做了。

　　下了车，江雨承直接往那边过去了，冯襄和苏染还在吵：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能上那个节目，不就是因为陆之言砸了钱吗？以为自己多干净似的！”

　　“冯襄，我没有得罪过你，你要是再这么说话，我不会继续忍你的。”

　　“那你倒是动手啊，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江雨承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句。

　　现场的人要么在看戏要么在吵架，都很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制片人往这边过来了。

　　江雨承有点儿尴尬，干咳了一声，“都别吵了。”

　　苏染和冯襄这才闭嘴。

　　看了看苏染，又看了看冯襄，江雨承想着陆之言那话不能直接说出来，还是决定走个过场，问：“怎么回事？吵什么吵？”

　　林书瑶本来想帮苏染说话的，不过看到江雨承以后，她又站回了苏染身后，不出声了。

　　冯襄没等苏染出声，自己就先跟江雨承说起了前因后果：“江制片，我只是过来跟苏染说两句话，没想到她就骂我……”

　　林书瑶听不得这种颠倒黑白的话，翻着白眼小声骂道：“胡说八道！还要不要脸？”

　　岂料这话被冯襄听见了，她立刻指着林书瑶道：“江制片，你看，你都听见了吧？”

　　林书瑶一愣，随即更恼怒了，也顾不得江雨承在场了，道：“那是我骂你，又不是苏染骂你！”

　　“你是她的经纪人，要不是她这么跟你说，你会这么骂吗？我又没得罪过你！”冯襄道。

　　江雨承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今天他是真的体会到这种痛苦了。

　　“别吵了！”低声吼了一句，江雨承对冯襄道，“你去背词去，该干嘛干嘛，别在这儿惹是生非。”

　　冯襄的咖位不大，江雨承这么跟她说话其实不奇怪，但是她接受不了，不服气道：“为什么？江制片，你这意思全是我的错，苏染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了？”

　　江雨承无语道：“我说是你的错了吗？”

　　他只是让冯襄去背词。

　　这女人是脑子有毛病吗？

　　可是冯襄却笑了一声，道：“这么说，你觉得不是我的错，是苏染的错了？”

　　“……”江雨承斜了冯襄一眼，“你的事儿怎么这么多？要么现在去背词，要么赶紧走人！我这儿这么多人等着干活，每分钟都是钱，你当我雇你来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