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是她打来的,她难道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甚至不让他亲口问出:陈晓菱,你在乎我们父子吗?
她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复婚?真相是她和别人开始了新的恋情。(.l.)富翁,对方是富翁,虽然他有权势,那又如何,她也有自己选择爱或不爱的权力。
他不要面对最终是她放弃了他的结局,他这样优秀,只有他不理人,没有人不理他。
陈晓菱,是你不配做我的老婆,是你不配做孩子的妈咪!
卓玉鸣这样自我安慰一番,想到在首饰店里听到的议论,眼前就浮现出陈晓菱和年轻、帅气的富翁逛街、手拉手买衣服、有说有笑甜美如蜜的相处画面……
他最在乎的人是爱婷,爱婷去了,他最在乎只有孩子。不,他不要喜欢上陈晓菱。
晚上,下班后。卓玉鸣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申爱梅的“食全酒美”酒楼前,抬头看了看那块牌子,自他调到绿都市,查找到爱梅的下落后,市政府和市委公务接待没少来这儿,虽只短短几多月时间,可照顾他们的生意已经不下三十万了。
爱梅是一个中等个头,上身偏瘦,双腿粗壮的女人,长长的头发盘在头顶,穿着干练的西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家酒楼的领班,实际上酒楼是她未婚夫开的,而她是这酒店未来的老板娘。来到绿都后,卓玉鸣就令人寻找爱梅的下落,更对爱梅的事进行的调查、了解。
她长着一张满月脸,说真的,卓玉鸣还真和她身上瞧不出与爱婷半分相似的样子。爱婷和爱梅,是完全不同的美。爱婷是雍荣高贵的牡丹,而爱梅就像是……卓玉鸣还真不找不到一种花来形容,如果有,应该是蔷薇,有蔷薇的泼辣和热烈。可就是这个生得稍有姿色的女人,却是爱婷临终前要他照顾的妹妹。
爱梅正在算账,一抬头看到卓玉鸣,唤了一声:“哟,这不是卓副市长,你要定餐,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我是来找你的。”
“什么?”爱梅有些意外。
卓玉鸣指了指临街的厨窗餐桌:“坐下吧!”
爱梅给卓玉鸣倒了一杯开胃茶,是这家酒楼与别处不同的地方,这种用山楂熬出的茶水有开胃健脾的功效。
两人相对而坐。一个疑问在卓玉鸣脑海里升腾:她一定是这世间待宝宝最好的人,因为她是爱婷的妹妹。如此一想,他决定把自己的话说出来:“记得爱婷吗?”
“爱婷姐!”爱梅眼睛一亮,有些不可思议的惊呼起来。只片刻,她的目光里升起无尽的羡慕:“小时候,我听院长说,她是被一户高官家庭领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见过。”
“我是她丈夫。”
“啊——”爱梅又是一惊。
爱婷离开孤儿院已二十二、三年,那时爱梅才七岁。爱梅想像不出爱婷长大后的模样,小时候的爱婷是漂亮的、可爱的,也是当时福利院里最惹人喜欢的小姑娘。也因为如此,当年一位高官夫人才在众多孩子里一眼就相中了她。那时爱梅也曾恨过自己,为什么就不能长得比爱婷更漂亮些。又有人说,高官夫人之所以领养爱婷,是因为爱婷失忆了,对过往的事全都记不得,虽然八岁了,可她的记忆在进入福利院的前后才有,之前有什么样的亲人,又有怎样的故事,她全都记不得。她,就像是一张白纸,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和未来。失忆本是一件让人同情的事,但爱婷最后却因这个原因被人领养,是那样令人羡慕家世,是那样身份的养父母。
“爱婷在今年三月病故了。”
爱梅又是一诧,故作悲伤地捂着嘴巴。哭啊,哭吧!可她就是哭不出来。对于爱婷的记忆,并不多啊。时间也冲淡了她对爱婷的情感,让她怎么去哭。脑海里只有一个长得精致的小姑娘印象,扎着一对羊角式的辫子,因为爱婷不会梳头,照顾她的妈妈最终带爱婷去剪掉了长发,于是爱婷留给爱梅的又有了另一张面孔:一个剪着妹妹头的小姑娘。
爱梅、爱婷,在花城市第一福利院里所有孩子都姓爱,就像第二福利院的孩子全都姓党一样。爱梅出生不久,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了,是一个捡破烂的老大爷发现了她,后来将她送到了派出所。而民警又将她送到了花城市第一福利院。
爱梅对自己的身世,有个百般的猜测:也许她出身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出生之后,父母见她是女娃就把她给遗弃了;也许她是个私生女,一生下她,不敢继续养着,只要丢了。也只能是猜,她永远改变不了,一个老捡破烂的老大爷在垃圾堆附近捡了她,将她送到第一福利院的事实。
爱婷是失去记忆,爱梅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人。她们是一样的可怜,一样都呆在福利院里。一次又一次,看着身边的兄弟姐妹们被人领养,她们是羡慕的。从孤儿变成和许多小朋友一样,也有爸爸、妈妈、亲人了。
卓玉鸣见爱梅抹眼泪,心里想:到底是姐妹啊,听说爱婷死了,居然这样伤心。
“爱婷临终前,托付我照顾你。本来,我不想说出来的,可想了很久,还是应该告诉你。爱婷弥留之际,最不放心的除我和孩子,就是你。”
卓玉鸣沉陷在无际的悲伤中。让他一直没有与爱梅道破的原因是:爱梅的过去,让他生了顾虑。调查的人说:申爱梅,是破坏他人家庭的小三。而且这种事不是干一次两次了。卓玉鸣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只是陈晓菱开始恋爱了,他不想再与晓菱纠缠下去,他得开始新的生活,提找一个对孩子好的女人,也许不是要娶对方,只要对方能善待孩子就好。
申爱梅问:“我姐还有一个孩子,他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老天,她这是走什么运。突然冒出来一个姐夫,姐姐还过世了,只留下一个孩子,而且这姐夫是全市最年轻有为的副市长,不光如此,长得也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自他上任绿都市政府副市长,关于他的种种传闻就时有传来,他的家世也很了不起,父亲是高官,母亲年轻时候也事业有成。
爱梅想到这些,一颗心怦怦地乱跳起来,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真是太激动了。她自小就羡慕有权势的人,如今却和自己成了亲戚,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卓玉鸣想到陈晓菱,心还是有些莫名的疼痛。不,没有人可以替代爱婷在他心里的位置。既然她有男朋友,他也要开始自己的旅程。他从兜里掏出首饰盒,轻柔地推向爱梅:“这是一份礼物,你先收下。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孩子,好歹你也是他的姨妈。”
这条项链本来是他准备送给陈晓菱的。也许,陈晓菱已经不需要了,他有一个富翁男朋友,出手就是一台豪华宝马轿车,人家要送,一定送他价值数百万的钻戒,而他的这条铂金项链不过一万余元。
爱梅颤抖着双手,接过首饰盒,来不及等候,启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灿烂绚目的铂金项链,看这粗细没有八千也有六七千了,还有一枚嵌玉的吊坠,能值不少钱呢。“姐夫,这……这我可不敢当。”心里明明喜欢,却故作推辞,又将首饰盒推回到卓玉鸣手里。
卓玉鸣见她不收,心里想着:她和爱婷是姐妹,没道理收他一相认就送出的项链。倒是他太过唐突,想到这条项链,本来是想做为生日礼物送给陈晓菱的,却无意听到关于陈晓菱有男友消息。最初,只是怀疑,当女人们用羡慕的语调讲叙着富翁追求陈晓菱的事后,卓玉鸣莫名的失落。
他莞尔一笑,仿佛看淡千世浮华,虽不灿烂,却自有明媚,说有阳光,眸子里又掠过浅淡的哀伤。
这样的他,令爱梅的心不由自己的颤栗着,心跳加快。
卓玉鸣收回首饰盒。“我不为难你,往后有的是相处机会,今天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孩子现在没妈妈了,希望你有时间多去看看她。眼下,一个朋友在帮忙照应,有你照顾孩子,我更放心。”
为什么要推辞啊,应该收下,应该收下的呀,这条项链加上吊坠恐怕不会下一万块吧。爱梅有些后悔,虽然这些年送她首饰的男人不少,可大多数都是她跟人要的,缠着人家给她买。像这样主动给她送首饰的还是第一次。是不是说,副市长姐夫喜欢她?
卓玉鸣将首饰盒放回上衣兜里,温和地望着她,爱梅则沉陷在半梦半幻之中。连拿出首饰盒,收回首饰盒都这么帅,动作干练中又不失魅力,如果不是他说出来,她还真猜想不到,这辈子和他之间有着这样的缘份。
“姐夫!”唤出这二字,就像唤了很多年,没有生份,柔软中带着妩媚,爱梅将手放在桌子前,用力地拧了一把,不由得失声痛叫出来了。
“你怎么了?”
啊呀,真的很痛啊。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新来的副市长成了她的姐夫,而且那个二十我年来不曾联络的姐姐还有临终遗言。如此,他一定会待她好的。她申爱梅总算转运了,看别人嫁个权势老公,或者傍上大款富翁,现在她也有机会了。
面前的男人,不仅有着瞩目的家世,更事业有成,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有现在的成功,这样的男人不嫁还要嫁什么样的?他说要照顾她,是说她有机会了吗?以前低声下气服侍的老主顾,成了她的姐夫……而且一相认,就要送她首饰,哪有男人这样贸然地送人首饰,难道他对自己有好感。
不一会儿的时间,爱梅便浮想联翩,想到他对自己有好感,想到他送自己项链,心跳更快,是激动,是意外,就像只花了两元钱,却被告知中了五百万的大奖一样。
卓玉鸣说:“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你!等有机会的时候再坐。”
看着一脸花痴样的爱梅,这让卓玉鸣忆起上大学时的情景,有许多女生见到他也是这样的痴迷。多少年过去了,还有人这样望着他。也许是他的话太过突然,让爱梅没有防备。
“姐夫,你要走了吗?不再坐会儿!”爱梅跟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就觉得陶醉,一个男人优秀到此,怎不让她心猿意马。
“不了,明天一早还要开会,今天就先告辞了!”卓玉鸣依旧温和而平静地回答着,这是爱婷的妹妹啊,他必须要像敬重爱婷一样的尊重她。
“姐夫,你住哪儿?等得了空,我去看你和孩子。”
爱梅定定心神,理清思绪,想到自己流口水的花痴样,就觉得有些愧疚。这样的自己,让男人看了一定会心烦的。
看着对方期盼的眼神,卓玉鸣平静地说:“幸福苑区13栋。”
这样和她相认,这样与她和盘托出,卓玉鸣开始怀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他也怕打乱爱梅的生活,所以才会考虑那么久。他给了陈晓菱时间来解释,可她却丝毫不觉,不想这样去等一个人。他也未曾这样等待过,当无法再等时,选择了打破僵局。对他来说,打破的不仅是他和陈晓菱的牵连,还有他对陈晓菱报有幻想。他不喜欢让别人掌控一切,他必须自己来把握。
出了酒楼,卓玉鸣走在黄昏夜色中,虽然在和爱梅说话,可他脑子里都是陈晓菱的身影,还有爱婷的容颜,她们像一个人,又像根本就是两个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近乎自言自语地说:“既然我将话说成那样都不能留住你,也不想再留你了。”
给不了她爱情,却可以给她更多。陈晓菱只想要爱情。现在,他要放手了,即便会觉得难过,但他不会把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只是因为同情宝宝、疼惜宝宝的女人留在身边,他要的是一个能彻底服从他,又彻底爱宝宝的女人。
瞧,这世上除了陈晓菱还是有人会屈服的。比如爱梅,在她那失神和惊喜的目光,他知道,爱梅会向他靠拢,也会愿意做宝宝的母亲。但,爱梅显然不会是他未来妻子的人选,这个女人过往的历史实在太不堪了。但,她是宝宝的姨妈,会继续代替爱婷照顾好孩子。他现在要的,就是一个愿意善待孩子的女人。他喜欢能由自己掌控全局,哪怕是婚姻、是情感。当他动了心,陈晓菱遇上了新的追求者,他急切地想要了断这种被人牵动心神的感觉。
这,卓玉鸣彻夜难眠。
和卓玉鸣辗转难睡的还有爱梅。她躺在二楼房间里,眼前都是卓玉鸣今儿黄昏说过的那番话。
楼梯口,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这个时候厨师和服务员都住后面一楼的房间里,通常不会上二楼来。只有他,她用了六年时间才搞定的男人,她现在的未婚夫。
“爱梅,睡了吗?”男人推开房间的门,脱下衣服,走到她的前。他俯下身子,想低头扔她,爱梅用手一推,男人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他带着愠怒的语调,问:“你大姨妈来了?没这么快吧。”
“你才大姨妈来了。”爱梅坐起身,打开头灯,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陆得财,我要和你解除婚约!”
这是一个中等个头的男人,头发略有些秃顶,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虽然穿得西衫革履,可怎么瞧都像那衣服不是他自个的。原本是报喜鸟的名牌西服,穿在他身上要多不合身就有多不合身。裤子太长,衣服又太小。
“发什么神经?为了和我在一起,几次三番的勾引我。如今我和老婆离婚还不到半年,你又说要和我解除婚约。少跟我来这套,你不就是想要什么东西吗?说,你要什么,明天我买给你,但你的要求只能在我能做的范围之内。”
她当初,怎么就为这个要风度没风度,要长相没长相,不就是有酒楼,两套房子、两间商铺么?还被这男人迷晕了头,迷花了眼。他是离婚了,可两间商铺、一套房子都给了他的前妻。如今,就剩下这家酒楼和市中心的那套一百坪的房子了。
他怎么能和卓玉鸣比。卓玉鸣有学历,是从国外深造回来的,又是年轻有为的副市长。无论是哪方面都不知比面前这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好多少。
“我要和你分手!我要和你分手……”爱梅重复了五六遍,最后一字一顿地吼了出来。
“你又受了什么刺激,当初我要和你分手,你寻死觅活,现在你又提出和我分手。我家庭被你破坏了,女儿、儿子不认我了,又想和我分手,申爱梅,我告诉你——不可能!”
爱梅冷着声音:“这几个月你酒楼的生意火红,你还真以为是你时来运转,我可告诉你,不是!不是!那全都是沾了我的光,如果不是我姐夫,市政府、市委的人根本不会你的生意,就你这个破酒楼,要档次没档次,要味道没味道,你以为真是你的厨师好,也不拿把镜子照照!”
“你不是孤儿吗?二十年前你可是申家收养的,哪来的姐姐、姐夫?”
爱梅不屑一顿,扬了扬头,想到卓玉鸣,顿时连说话都有了底气:“陆得财,你别瞧不起人。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说呢。当年我在孤儿院还有一个姐姐,后来她被一个高官夫人给领养走了,哈哈……没想到我爱梅也有今天,如今我那姐姐出息了,嫁了个当大官的姐夫,从今往后,我也是大官的亲戚、大官的小姨子,就你……凭你这个丑样子,也能配得上我。到时候,我什么样的富豪才俊遇不上,还需要嫁给你。现在,我要按规矩分成,根据这行规矩,我不要多的,就分三成的红利。这几月市委、政府照顾你的生意也有三十多万了吧,我要十万分红。”
“我看你是疯了!”
“我可告诉你,你同意得分手,不同意还是得分手。”
爱梅自卓玉鸣走后,就把前前后后都认真的想了一遍,最初遇到一个陆得财,就以为遇到了世上有钱人,如今一对比,真是山外有山,陆得财最多是块大石头,卓玉鸣这样的男人才是女人真正的靠山,她当然不会告诉陆得财,她在孤儿院里认识的姐姐已经死了,自己和他分手就是为了巴结当高官的姐夫。
陆得财愣了一会儿,原本还有怀疑,可看此刻的爱梅,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可不是装出来的。
“你姐夫真是当大官的?”
“我骗你干啥?就你这样,如果我带你去见他们,还不得丢死人。我不会嫁给你,你根本就配不上我。如果你有自知之明,我劝你还是放聪明些。弄好了,我让姐夫照顾你的生意。如果你不自觉,我就只好告诉姐夫,让他以后都不要照顾你的生意。我想,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想对付你轻而易举。姐妹同心,又是多年没见,你以为他们会舍得我这个妹妹受苦,就算不和你解除婚约,就你这样,他们也不会同意我嫁给你……”
她可不会告诉他:我姐姐死了,我有可能要嫁给姐夫。她只会说姐姐还活着,这样也可以免去节外生枝。
陆得财如在梦里,过了良久,才问:“你姐夫究竟是谁?”
爱梅扬了扬头:“别妄想找他,如果你敢找他,我就砸了你这家酒楼。过两天,我就要去见他们,和他们相认,我不能再和你保持现在这种关系。我要分手!”爱梅说得斩钉截铁,就算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她的决定。
现在想想,当初居然会为了这个男人使出那些伎俩,越想越不值得。
“和气生财”是大多数生意人的经商为人之本,陆得财也是这样。即便不甘心和申爱梅分手,可申爱梅能斗败他的原配,让他家庭破碎,自有些手段。当然,婚姻破碎不在于小三的出现,更在于男人的意志不坚定。如果男人们对自己的老婆忠心耿耿,任小三再妖娆多姿,也很难引营农场诱成功。男人有一定的责任,而小三也着实可恨,就像是狼遇到了狈,于是乎狼狈为奸,一拍即和。
“我可以同意分手,可是爱梅,我为你离婚了,现在,你想要十万块的分红,恐怕我拿不出这么多钱。你也知道干我们餐饮行业,除了房租、工人工资,最多也就能赚百分之三十五的利润……”
“陆得财,你少跟我来这套,想我二十三岁就跟了你,六年的青春怎么算,我没跟你要青春损失费就算好的。”
申爱梅咄咄逼人,顾不得自己只穿着性感的,猛地坐起,胸前的兔兔颤颤微微,引得陆得财盯着兔兔直咽唾沫。若在往日,他早就不顾一切地飞扑上去,可今天他和申爱梅谈的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爱梅神情肃冷、得意:“如果你希望关门大吉,就不用给了。等你关门的时候,我就来盘下这家店子,以我现在的身份,我想酒楼一定会生意红火的。”
“好!好,算我认栽,我……我答应和你分手。”
这女人终于要打退堂鼓了,就在他对前妻和一双儿女抱着愧疚的时候,她要退出了。只是,他贪恋着和她在一起的疯狂。只要有钱,什么年轻、漂亮的女人找不到,而且申爱梅并不是很漂亮,不过是有几分姿色。
第二天一早,爱梅就辞去了“食全酒美酒楼”的工作。工作辞了,她却没走,将行李放在一楼大厅里,翘着二郎腿,在那她等着陆得财昨儿答应她的事:十万块的分红。
“爱梅,你就信不过我吗?我答应了,自然就会给你。”
申爱梅瞪了一眼:“人走茶凉的道理,我比谁都懂,如果我真走,你还会兑现。先把这一结清楚再说,否则我不走,我今儿就让你做不成生意,你信不信?”
以前,她处处讨好他,在他的面前扮温柔、乖巧,现在反正要甩了他,她又何必再做样子给他看。她要钱,而且必须拿到那十万块。现在,攀上了卓玉鸣,以对方的身份,她得让自己穿好的、用好的,更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像这座城市所有的贵妇人一样。
陆得财没法子,最初以为她只是说说,当有人要进来吃饭时,申爱梅走了过去,对着客人笑说:“不好意思,今儿我们这里已经被人包下了,请到别处吧。”顾客将信将疑,经不得申爱梅一再的说:“我们这儿今儿被人包场,暂不接散客,抱歉,欢迎下场光临。”
如果不拿钱给她,以她的性子,会赶走所有的顾客。
陆得财摇头叹气,开车出门,在外跑了一圈,好说歹说,一把鼻涕一把泪,总算是把前妻哄高兴了,又承诺明日就复婚,前妻才答应给十万块钱。
陆得财拧着十万块现金,放在申爱梅的面前。
爱梅看了一下,用眼一过目,纤手一扬,递过她的存折:“帮我存进去吧!”
“你……”
“现在的假钞那么多。还有,万一你从一摞里取出那么几张,且不是没有十万块。”
陆得财只得再跑一趟银行,将现金存到她的折子上,又特意让银行打了一张存款小票,如此,爱梅方才信了。拖着她的行箱,在酒楼厨师、服务员不解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离开。
申爱梅刚出门,陆得财的前妻开着车就到了门口,拿了钱,她就有些后悔,生怕又被骗,这会见申爱梅真离了酒楼悬着心的方才放下。
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孩子,陆妻才不会同意复婚。毕竟男人的背叛,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那都是一辈子都不能真正释怀的嘴着鲠刺。但,为了孩子,还得往来,还得面上看似像那么回事。
陆得财的前妻下了车,急急地进入酒楼:“得财,怎么回事?”
“那就是!狐狸精!扫把星!”陆得财冲着申爱梅远去的方向又跳又骂,啐了几口,说:“那女人也不知发什么神经,滚!滚,滚得越远越好。老婆……”
陆妻看着周围的人,又问了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收银台的服务员说:“昨天黄昏,市政府的卓副市长来过。卓副市长一走,她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我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
陆妻沉吟起来:“卓副市长?”
陆得财忆起申爱梅说的事儿,“难不成她姐夫是卓副市长?”
陆的前妻说:“这可是不能得罪的主。卓家在整个南海省的势力都不容小窥。”想到申爱梅虽然是个女人,极为难缠,她和陆得财从贫贱夫妻一路打拼出现在的家当,可因申爱梅,陆得财居然和她离了婚。而卓玉鸣也是非同一般的人物。一个妖精一样的女人,遇上一个铁腕的权势男人。陆妻冷笑说:“这回,有好戏看了!”
一个四处惹祸的职业小三女人,一个是家世背景都很瞩目的男人,碰撞到一起,陆妻颇有些想看稀奇的玩味。当然,不用想她也知道,这样的较量,如果申爱梅不改改自己的本性,非得跌上一大跤不可以。申爱梅倒霉,这可是她最乐意瞧见的。
申爱梅离了酒楼,拖着箱子回到了申家。
申家夫妇已是过六旬的老人,一样的头发花白,见申爱梅回来,即没表现出意外和欢喜,也没有太多的冷漠,就像是见到一个老邻居。
申父说:“梅梅回来了?”
“回来了!”爱梅应了一声,将自己的行李拖到小卧室里。
申家和许多绿都市寻常的小市民一样,因为夫妇俩年轻时都在国企里工作,约在九十年代末,全国刮起了一场下岗工作,夫妻双双提前退休在家,每月能领到1200块的退休金。在绿都这个发达城市中,不过是最基本的养老金而已。居住的住房也是政府的廉租房,一套二居室,面积还不到七十坪的房屋。他们为了将爱梅拉扯到大,本就没有多少积蓄,再带个孩子,更是捉襟见肘了。
爱梅放下行李,转到客厅,拿了茶几上的桔子,剥了皮,若无其事地说:“爸、妈,我和老陆分手了。”
申母听到这儿,双眼一亮:“梅梅,就要这样才对嘛。天下的好男人那么多,你怎么能破坏人家家庭呢,这可是会被人凿脊梁骨的事儿。”
爱梅笑了一下,对于申母的话也听不进去:“我和他分手,是因为我不想给我姐、我姐夫抹黑,他根本就配不上我。”她颇是得意地歪着脑袋。
“你姐?”
爱梅看了一眼:“是啊,我姐。就是比早两年离开福利院的爱婷姐姐。人家现在可是贵妇人了,姐夫是绿都市副市长,只是……唉,我姐命苦,福没享几天,就病死了,还留下个没妈的孩子……”爱梅说着,挤了几滴眼泪出来,“我姐夫也怪不容易的,一个人拉扯个孩子,我想好了,既然我姐临终前让姐夫照应我,我……我也要慰藉我姐的在天之灵,我要去照顾那个没妈的孩子。”
申父顿时来了点精神,“姐夫是副市长”,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他们厂里的车间主任、副厂长,而现在这个太厉害了,是副市长。“你要给人当后妈?”
爱梅不满地瞪了一眼。
申母笑:“当后妈怎么了,怎比破坏人家庭的好。”
“我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就是想照顾照顾那个没妈的孩子……”
她到底是他们夫妻拉扯大的,就申爱梅那点心思,他们还不明白。嘴上这么说,心里一定是打着什么主意。她连有妇之夫、又老又丑的陆得财都能瞧上,而今这位还是副市长,如果说没动心思,打死他们也是不信的。
申父轻叹了一声:“人家是什么身份、地位,就你以前做的那些事,能看得上你?”
爱梅更不高兴了:“我怎么了?我变成那样,还不是想让你们二老过上好日子。如果领养我的父母也是高官、富翁,我至于去做那些事吗?你们现在觉得丢人了,当初拿着我接济你们的钱时,你们不是挺乐意的吗?”
申母用手推了推申父:“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老头子,你就别再说她了。难得她和姓陆的断了,想要认认真真地做人。”
“今天我告诉你们,就是想和你们说,如果遇到我姐夫,你们俩可不要乱说话。我会在家先休息一天,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我就过去找他。”
貌似自己的名声有多好,可爱梅不知,就在卓玉鸣让人照顾酒楼生意时,对她过去的一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说是休息,爱梅却在镜子跟前打扮了一天,把她所有的衣服都抱到上,试试这身,穿穿那件,最终是挑了一件乳白色的套装,依旧将头发高挽,化了个淡汝,这才满意地去幸福苑小区。
站在幸福苑里,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脑海里涌过卓玉鸣的容貌,还有他冷酷的声音,心儿无法自抑地扑扑乱跳:“姐夫,既然爱婷姐姐不在了,那就让我来代替她好了!”她信心百倍地告诉自己,握了握拳头,往幸福苑区13栋方向走去。
站在13栋楼下,爱梅有些犯了难,这是一座有二十多层高的楼房,每一层都有三个单元,要在这样的电梯公寓楼里找到卓玉鸣的家——太难。
怎么办?
以为他给她的就是一个详细的地址,没想到这栋楼比她想像大太多了。
爱梅想到了市政府办后勤处的办公电话,拨通电话,可这个时候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电话响了很久,拨了n次,也没人接。
她望着面前的高楼大厦,看着周围设计合理的绿化环境,无论在哪方面都不知要比申家居住环境多少倍。
“姐夫!姐夫!你在哪儿?姐夫!我是爱梅……”
好吧,她都来了,一定要找到他。
她不可以放过这样的机会,一直以来,她都相信,机会是自己把握的。握不住,让它白白地溜走,真是天大的浪费。
爱梅扯着嗓子,像个最纯情的少女一样,双手放成喇叭状,一声声地大喊起来:“姐夫,我是爱梅!姐夫,我找不到你家了……”
此刻的卓玉鸣,正坐在自家的客厅里,看着新闻,想到近来发生的事儿。对于爱梅的情况,他还是很了解的。也曾听知说过,爱梅就是个破坏人家婚姻的小三、狐狸精。虽然是小三,可她总算要如愿以偿地转正了……
犹豫了三天,才去找爱梅。
找过之后,他又开始猜想,自己的出现会不会打乱爱梅平静的生活。他就曾打乱了陈晓菱的生活,让一个最无辜的女孩成了他的“妻子”、成了他儿子的“母亲”。
不是他在后悔,只是他想知道有些事究竟要不要继续下去。
“姐夫,我是爱梅……”
外面,依昔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定定心神,侧耳细听,的确是这句话,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小区花园旁站着一袭白衣的女子,依旧盘着头发,像个贵妇人。她站在一边,大声的重复着:“姐夫,我是爱梅,我找不到你家了。”
不知何故,这样的爱梅,总让他有一种回到大学时代的错觉,是谁也曾这样肆无忌惮地站在他宿舍楼前高呼:“哥,我是爱婷,你住哪儿呀,我来看你了……”
还真是姐妹呢,连说的话都差不多呢。
最初的疑虑,在这一切如烟消散。
卓玉鸣将头探出窗外,冲爱梅挥了挥手,可是这栋楼里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爱梅面对这样的高楼,根本就没看到他。
见爱梅依旧在那儿高喊,卓玉鸣出了家门。
当爱梅不知道在重复多少遍时,卓玉鸣一袭悠闲服,双手插在裤兜里,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姐夫。”爱梅欢喜地跑了过来,在离他五六步的距离停下,灿烂地笑着。一个男人可以帅气到连手插裤兜都充满着无限的魅力,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有着崇拜天王巨星的心情看一个男人。
“上去坐坐吧,就当是认认门。”卓玉鸣指了指电梯口方向。
爱梅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他真的比她高太多,虽然她穿了高跟鞋,有一种仰望巨人的感觉。
乘电梯时,爱梅小心地看着他按的楼层。晚上点钟,正是绿都市夜生活的开始,电梯里上上下下的人很多,爱梅往卓玉鸣的身边挤了挤:“姐夫,你们这儿可真漂亮!”
“房子是在六年前买的,是你姐亲自设计、装修的。”
卓玉鸣简要的介绍着,这个时候他特意提到了爱婷。
爱梅笑了笑:“我姐可真了不起。”依然是羡慕和仰望的语调。
“你姐从小到大学习都很好。高中毕业时,考上了中央美术学院,大二那年出国留学,完成学业后就和我结了婚……”
省去了结合在一起有多艰难,爱的坎坷,汇成几句最简单的话语。
爱梅说:“那么,我姐是画家喽?”
“可惜,她没举办一场画展。她是有这个心愿,可是后来……”
卓玉鸣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出了电梯,往他家走去,开了门,爱梅站在门口,望向门里:真的好漂亮!漂亮的实木家具,漂亮的真皮沙发,还有客厅里那漂亮的绢花、真花……地板上擦得一尘不染,就连那些家具,也很干净,真皮沙发泛着光亮,实木家具透出光泽,给人的第一印象:整洁、干净、温馨……
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幅油画,或风景、或鲜花,给人感觉说不出的高雅。
“姐夫还真厉害哦,把屋子收拾得好干净!”
干净?卓玉鸣这才留意到,今儿下班回家,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早上离开的时候,他依昔看到了沙发、桌椅上浅浅的尘土。帮他收拾屋子的,不会是别人,只有陈晓菱了。她人虽然搬走了,可她手里还有一套这房子的钥匙。
他还在想她!因为爱梅一句不经意的话,就能想到她的好。
“坐吧!”
爱梅坐到沙发上用,试探性地用手抚摸着沙发,越摸就越感觉到这是真皮的,不像有的人家,用的都是人造革沙发。真皮就是不一样,手感都很光滑柔软。
卓玉鸣倒了一杯水递给爱梅。这一刹,他又忆起,虽然和陈晓菱重逢已久,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替她倒过一杯水。而她呢,总是这样默默照顾着他们父子,甚至对他是有求必应,虽然有时候她会生气,也会觉得不公,可发过之后,又和以前一样。
怎么又想到她了?
卓玉鸣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到她。“你先坐,我去取样东西给你看。”
他折入侧卧里,从墙上取下那幅婚纱照。想了一会儿,既然陈晓菱开始了新的爱情,他不可以再和她继续纠缠了。而这张他与爱婷的婚纱照,是不想让爱梅看见的,上面的爱婷和陈晓菱长得太像了。既然不能让她看见,那么,他就得把这张婚纱照藏起来。
他取掉镜框周围的小钉,从镜框夹层里取出一块牛皮纸色的硬纸板替代了原来的婚纱照。
他这是怎么了?爱婷不是他心上的最重么?可现在他却想把爱婷藏在镜框里,就像要把她深埋在心底。答案于心。他呢喃低语:“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喜欢陈晓菱呢?那个女人,根本连爱婷的一半都比不了。”
客厅里,爱梅好奇地打量着这套公寓是三室两厅的。主卧很大,比她家的客厅都还大,一间侧卧改作了书房,里面摆放了满满两个书架的书,书架是装修房子时,就定制在墙壁上的。是褐色木纹的板做的,上面镶着玻璃,有一张同样褐色木纹的书桌。
卓玉鸣出来时,爱梅正站在主卧门口。
“这是你姐一生中最后的画作,我看了很久,也没看出来,这幅画里到底有什么玄机。你帮我看看!”
爱梅看着面前的油画,颜色搭配得很鲜艳,却又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一对年轻的夫妻,两个可爱的孩子。
卓玉鸣在等着她的回答,爱梅指着那个五六岁的女童说:“这个爱婷姐啊,你看,我记得小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的,可是……这个……”
她和爱婷其实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是爱婷在福利院里认的妹妹。那天,她坐在福利院的院子里哭泣,希望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被人领养,能找到一个疼爱自己的养父养母。爱婷走了过来。
“爱梅,别哭了。”
“为什么没人要我们?爱婷姐姐,因为我们太大了吗?听其他哥哥姐姐说,来领养孩子的叔叔阿姨都喜欢三岁以下的孩子,可我们太大了……”
爱梅再小些的时候,那模样长得不乖巧,领养家庭的父母们,总想挑个又可爱又漂亮的孩子,人家瞧不上她。等她再大些,没小时候看起来那样丑了,可别人却嫌她太大。
“爱梅,就算没人领养我们,在福利院里,还有院长爷爷、周妈妈、罗奶奶对我们好,这里有那么多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他们都是我们的亲人。”
“不一样!不一样的!我们是没人要的孩子,我想要爸爸妈妈,我想要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有个家。”
爱婷何偿不是希望有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
“爱梅,那往后你就把我当你的亲姐姐吧。”
“你会对我好?”
“嗯!”
“会把每天早上发的鸡蛋给我吃。”
“嗯!”
“那我认你做亲姐姐。”
“好。往后我会把好吃的留给你。”
小时候,爱婷是福利院待她最好的姐姐,当其他孩子欺负她的时候,爱婷也会站出来帮她。爱婷在福利院里,就像是一个天使,无论是哥哥、姐姐,还是弟弟妹妹们都很喜欢她。就连福利院的周妈妈、罗奶奶也待她特别好。她总会帮罗妈妈盛饭,帮周妈妈洗衣服……
回忆完毕,爱梅指着年轻母亲怀里的女婴,说:“这一定是爱婷姐幻想中的我。”
“爱婷五六岁的时候,你还是婴儿?我怎么听说,你就比爱婷小一岁多的样子。”爱婷五六岁,爱梅也有四五岁了,不应该是怀中抱着的婴孩。
爱梅说:“幻想中啊,这个大的肯定是爱婷姐姐。这个小的就是我。”
卓玉鸣见爱梅也知晓不多,轻叹了一声,原以为爱梅能从画里瞧出什么。这是爱婷生命尽头出现在梦境中的画面,这一幅图画融入她太多的向往。也许,是他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