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雨悠半天没有说话,杨一还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的陈述,所以干脆笑着敲了敲桌子,直接透露出自己的意图:“这样吧,我现在光是嘴上说说,的确显得很没有说服力啊,那学姐你看,直接把这一条写到我们之间的协议里怎么样?我保证把归阳一文化支配的那百分之七十五广告投放权,其中五分之二绝不拿去出售,而是只用来推广阳一文化相关的业务,另外五分之三视情况而定,总之在广告客户的选择上面,我只要有潜力或者是可以成为盟友的那种,而剩下那些资金实力足够的大客户,由你们来接洽就好了。”
“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图?”叶雨悠闻言苦恼地盯着杨一,像是看一个史前怪物一样,既有深入研究的兴趣,但同时也有一种因为和其思路不在同一个位面里,而产生的头痛感觉,就像她之前一直认为的那样,人身处某个领域或者是什么身份,就应该做出符合他身份的事情来,政治家自然要考虑到政治得失,而商人怎应该把全部精力都放到怎么样去赚取更多的财富上面,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无可辩驳的。只是这种天经地义无可辩驳,换到杨一这里,怎么就成了有可辩驳,甚至是天不经地不义呢?搞不懂这小子啊,真是太让人头痛了。
“意图?”杨一哑然失笑,与其说是有什么意图,还不如说他是商界中理想主义者,这位学姐未免也太高看他了,自己又不是什么年久成精得道的老狐狸。正相反,他是一只傻里傻气的蠢狐狸才对。
所以在凝心思考了一下后。杨一忽然抬眼看向她:“学姐,你有没有什么理想?或者说在心里一只向往的事情?不管是小时候的那种‘我要当科学家’也好。还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开始认为‘那样的xx才是我应该追求的人生’,不管是幼稚的还是成熟的,只要能够和理想梦想这种东西扯上关系的,都可以说出来。”
“干嘛,你这小家伙还想给我扮演知心姐姐啊?”叶雨悠没好气地轻嗤一声,心忖你这小子也太没眼色了吧?一个女孩子的梦想也是能随便就说出来的?你当我是什么人?这种话还是拿去哄天真的小女孩吧,对老娘我没用。但是心里想着什么,她却并没在脸上表现出来。而是装作沉思了片刻后,忽然狡黠一笑:“不好意思,这可是我的秘密,等什么时候我甩了这个爱看动画的夏禹潮,你再努力追求我一下,说不定我就想你透露我的理想了。”
杨一闻言险些没有被噎死,而旁边的夏禹潮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显然是已经免疫自己女朋友时不时这么脑袋抽风一下了。见自己学姐的正牌男友居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个大感无奈的白眼都没有。少年也只好是甘拜下风,转而看向叶雨悠道:“拜托了学姐,我是再跟你说正事好不好?又不是刻意去打探什么?难道你觉得我在知道你的梦想以后,就会不管不顾地偷偷帮你实现。然后让你好好为我鞠一捧眼泪,在心中留下我的影子嘛?大家又不是脑残。最后问一次,是不是真的不能说啊?”
“不能说。”叶雨悠毫不迟疑地摇头。然后忽然面色不善起来:“你带偏话题的本事不错嘛!我问的是你那么做有什么意图,现在可不是什么探讨理想的时间!”
“就是在解释我的意图啊。这么聪明的叶学姐居然都没有看出来?”杨一淡淡摇摇头,那副故作老成的范儿。让叶雨悠真是气得牙痒痒啊牙痒痒,不过仔细品味一下少年的这番话,似乎的确是意有所指似的。不过杨一也没有继续卖关子了,而是在沉思片刻后,忽然展演一笑:“给你唱个歌怎么样?我说学姐,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人好不好,事先声明不是情歌的,我还没有那么花痴,而且你的魅力……”
“我的魅力怎么样?”叶雨悠眯起了眼睛,假装是某一类非常危险的女子。
“真是怕了你了。要不要听,可能你听完就知道我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了。”杨一不为所动,还是那副处之泰然的模样看向女子。
“先来两句试试,不好的话我可是要把你赶下台的,一分钱打赏都没有。”叶雨悠轻哼一声,故意挤出一个花花大少调戏小女子的轻佻表情。
对于这种妖精,杨一自问目前还没有那个本事去降服她,就还是让她去奴役那位夏禹潮公子好了,少年只是清了清嗓子,然后低声哼唱起来:“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娜,到底我该如何表达,她会接受我吗……”
“你还说不是情歌?真是皮痒痒了对吧?”叶雨悠虽然表现的很妖精很强势,但女孩子的这种表现一般都是假象,在对于自己毫无兴趣的男子时,她们可以随便变幻出任何姿态,冰山也好火焰也罢,总之一切都在她们的掌握之中,再怎么危险的钢丝绳也可以走得炉火纯青,搅乱了一池春水之后再从容抽身而退。可当把那些毫无兴趣的男子,换成是让她们有了兴趣,或者当她们发觉自己根本无力控制那些男人,对方有着和自己一样甚至是更加强大的力量以后,动心或者说乱心的又往往还是她们。这并非就是指叶雨悠对杨一动心,因为两个能坐在一起谈论利益分配的男女,多半都会对彼此敬而远之,事实上叶雨悠在听到歌词后变了脸色,只是因为她觉得杨一是有着和她平等对话资格的人,而这种男人开的玩笑,多半还是不要去接招的好。
不过看着叶雨悠宜喜宜嗔的薄怒脸庞,杨一却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哼唱,而是干脆仰着头斜斜靠到了沙发上面:“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看那满天飘零的花朵,在最美丽的时刻凋谢。有谁会记得这时节她来过。转眼过去多年时间多少离合悲欢,曾经志在四方少年,羡慕南飞的燕,各自奔前程的身影匆匆渐行渐远,未来在哪里平凡啊谁给我答案……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吗,任岁月风干理想再也找不回真的我,抬头仰望着漫天星河,那时候陪伴我的那颗。这里的故事你是否还记得……”
随着杨一不停哼唱,这首歌真正所要表达的意思,也终于被叶雨悠听懂了,此时此刻,这个相对于男生来说已经不再年轻的女子,经历过大学里面初具社会雏形的勾心斗角之后,再来听这首歌,仔细品味这些歌词的时候,居然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怅然。
窗外的阳光明媚。但今天的阳光已经不是昨日的阳光,身边的人或许没有变化,但真的是没有变化吗?他的内心或许被什么东西逐渐侵蚀,或许在下一秒就会顿悟。而他的容颜也在渐渐变得成熟,然后老去,只不过时光这个雕刻师的技艺太过高深。所以只是自己觉察不到而已。落地窗外的苔藓正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但是几天没有雨水的滋润以后。那一抹浓重黛绿的就会变得枯黄对不对?而从二楼阳台坠下来的紫藤枝条,更加满满都是无法言说的惆怅。
时光静好。而我们就这么老去。
“生活像一把无情刻刀,改变了我们模样,未曾绽放就要枯萎吗,我有过梦想……”原本就很是低沉的声音终于渐渐变得不可闻,在最后一句的尾音袅袅消失在身周以后,杨一才支起身子看向叶雨悠:“我想,学姐对我索要表达的意思,应该是能够理解的了吧?你有理想吗?你现在仍然在为你以前的理想而努力奋斗吗?或许人越大越成熟,再回过头看自己曾经的梦想,就都会觉得很幼稚很可笑,但我想说的是,相比于这种对自己的反省,以及在理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我宁愿趁着现在还没有那么理智,赶紧为了自己的梦想燃烧一把。而那些条件,学姐你大可以看做是我脑子烧坏掉了,所以心甘情愿这么做而已。”
“……”对于杨一的解释,叶雨悠有那么点儿瞠目结舌,但更多的还是被引发了的某种共鸣,默然不语了好一会儿后,这个刚刚还分毫必较的女子,就摇头怅然道:“真是不错,年轻果然是好啊,可以这么不顾一切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不过小一你确定你现在很清醒吗?要知道如果chinajoy真的能达到你所描述的那种影响力,可能现在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一个广告位置,日后就是十几甚至几十万的收入,而这一切都不需要你做什么,场地、策划、创意、媒介、人工……所有的这一切都不用付出,只需要亮出自己主办者的身份,就可以好整以暇地坐在门口收取进场费,而整整一个场馆之中,好吧,我们就以红桥展览中心作为例子,那里面可以给上百家参展商提供位置和推广平台,而所造成的结果就是两个十位数相乘而不是相加,最终的收益我想是个小学生都能够计算清楚。所以,你真的想清楚了,面对这样巨大的利益,你真的可以随随便便就放手吗?”
“我确信。”杨一很少见的笑了,是那种没心没肺的笑,所以说是少见。不过看叶雨悠又有气急败坏的趋势,他又加了一句:“如果能够几千万的财富换取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我认为这非常值得,不是吗?”
这一次回答他的不是叶雨悠,而是在一旁又打了好半天酱油的夏禹潮:“的确是这样,我非常同意你的看法。”
“两个精神病患者。”叶雨悠见自己的男友居然都倒戈到了少年的阵营里面,不由得忿忿白了两人一眼,冷嘲热讽道:“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是理想主义者,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去支持你女朋友的谈判对手?我说夏禹潮,你这家伙脑袋没有什么问题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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