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大人新官上任,礼部的事务异常繁忙,涉及科考、外交、典礼、祭祀等相关事务,单单这科考便是令其伤透了脑筋,朝廷之内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很多带上贵重的礼物前来拜访,意为照顾其亲戚、朋友等子弟,说白了,无非就是想提前知道考题,更有甚者琢磨着让考官监考之时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容许其作弊。
璇大人心下可是犯了大难,这一个个可都是朝廷命官,哪个也得罪不起!这拒绝吧!以后定然在官场上很难如鱼得水般吃得开,有可能人家还会背地里给他捅刀子,然若是答应吧,那么一旦事情败露,朝廷追究起来,不仅这官儿当不成了,反而还要遭遇杀身之祸。
璇大人想想这些事情,又联想到自己的身世,方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考了几十年都未能金榜题名,原来并非自己不优秀,而是被这些朝廷败类们给提前拿下了,腾出名额,做个假,便是照顾了关系。真是悲哀呀!想想自己能中举也是相当幸运的,可以说是老天开眼,像自己这种既无根基又无钱财的穷苦人来说,考中举人根本就是不可能事情。
不仅如此,通过这每日的早朝,便能看得出,这诺大的朝廷这些官员们看似笑脸相迎,寒暄关怀备至,实际上都是各踹心事,利益为本,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彼此盘根错节,关系网密布,结党营私。看看自己,却是无半点根基,且新来乍到,对这朝廷的官场极为陌生,他回忆着刚刚上任伊始,官员们前来道贺,看似门庭若是,其实是朝廷内各大派别想拉拢其加入,他却憨憨而单纯的认为是同僚们过来给其道贺。真是有些犯傻。直到现在,他方恍然在朝廷做官有多难,不仅单单是这事务上的繁忙,最重要的便是维系好上下关系,选好了派别。这样才可长久。
他思前想后现在朝廷之中最最受宠,最最吃香的非千岁梁王莫属了。而且通过那日与梁王攀谈,此人平易近人,虽位高权重,然却无半分架子,况且这梁王似乎对自己可是极为赏识,大有一见如故之感。若是能与其搞好关系,搭上这根线那么别说是同僚们望而生畏,自己还可以平步青云,步步高升,有了这棵大树,自己仿佛便是有了根基,以后在朝廷做事,便可如鱼得水。
圆玉自那日与父亲梁王回至那千岁宫梁王府,便是如同丢了魂一般,是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双眼直勾勾的,口中还总是说胡话,梁王见儿子如此,心中极为担忧,他不知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前些天还好好的了,这些天却变成这样了。他十分担忧,赶忙宣太医给这宝贝疙瘩瞧病,太医诊脉问询,却无半分病状,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梁王赶忙关切地问:“太医!这孩子得的到底是何病症?”
“千岁!从脉象上看,公子并无半分病状呀!我刻意反复诊脉探寻,其身体十分健康,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原因。”太医有些江郎才尽地说。
就这样梁王一连请了十几个太医过来诊瞧,却都是如此之说。最后这太医便劝解道:“
千岁!公子这肌体上虽无半分症状,然其却有心病呀!您没见其日渐消瘦,面色苍白,如同丢魂一般!”
梁王便是一皱眉,“太医!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人还会有心病,那么我该如何是好呢?”
“千岁!这心病还得从心而医呀!”太医若有所思地说。
“从心而医?什么意思?”梁王追问道。
“所谓从心而医,便是先得知道公子的想法,也就是说究竟他遇到了什么事情和困惑解不开,才变成这样的。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呀!一定要找到令其烦恼的事情,并帮他解决,这样公子的心病才可医呀!”太医悉心解释道。
听太医如此说,梁王方知儿子是有心事想不开了,他便心中有谱了,日日守在儿子身边,跟他交流,了解他的困惑。
“孩子!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父亲给你解决就是了,你这又是何苦来的,天天这样让我牵心挂肚的,父亲可就你这一个孩子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父亲也别活了!听话!别吓唬父亲了好么?有什么话就跟父亲说出来!”梁王便是老泪纵横,哭得十分伤心。
其实呢?圆玉真生病了么?当然不是了!他壮得跟牛犊一般,岂能生什么病呀!他就是诚心装洋蒜呢!他知道如果贸然提出自己的想法,梁王未必答应,毕竟在这梁王府,供他消遣玩乐的女子已经是不计其数了。所提出这想法,梁王一准会拒绝。故此便是假装生病,来进行其一而惯之的情感要挟,他可是摸准了父亲的脾气了,他知道从小到大,父亲对他宠爱之极,提出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乃是父亲的命,倘若他有事,那么父亲势必是提心吊胆,便在此时,提出的所有请求,定然会答应的。
于是便装作没听见,依然双眼直勾勾的在那装病。梁王信已为真,趴在儿子身上,便是放声大哭,那么大的梁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然在自己这宝贝疙瘩面前却如孩童般的放声大哭不止。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圆玉也不例外,虽天生玩略,放荡不羁,然毕竟与父亲有深厚的感情,他也害怕父亲哭坏了身子,那时便是悔之晚矣。
想到这,圆玉便张口说话了,“父亲!我心里难受!”
梁王正悲泣间,隐隐听到了儿子说话之声,心中不禁大喜,那么多天了,儿子没说一句话,今天竟然终于开口说话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呀!他便赶忙抹了抹那满面的泪痕,“孩子!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呀!”
“父王,我喜欢上一女子!”圆玉便是直奔主题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梁王听罢,便是一皱眉,“孩子!你房内的女子还少呀!已是不计其数了!你这样喜新厌旧可不好呀!你还是要把心思多放在读书与习武之上,不能总沉迷于这美色之间呀!”
梁王这话还没说完,圆玉便是双眼一直,竟然又傻在那里。
可把梁王给吓坏了,他暗自埋怨自己,儿子好不容易开口说话了
,竟然被自己这一倔,又给弄成那样子了!便赶忙将话拉回,“孩子!刚刚父亲只是说说而已,并未拒绝呀!你说吧!看上哪个姑娘了?我去给你想办法!”梁王也是十分无奈地说道。
“真的么?您答应了!”圆玉兴奋地从床铺上坐起来。
梁王看着儿子已经好了许多,心下十分高兴,“你这孩子呀!真拿你没办法,父亲什么时候骗过你呀?说吧!看上谁了?”
“父亲!礼部尚书璇大人之女璇娅,甚合吾心意,我虽玩略,然尚未迎娶大婚,我想娶她为妻。”圆玉十分坚定地说。
此话一出,梁王倒是甚感意外,以往这孩子想要哪个女子都是将其收为丫鬟侍女,来消遣玩耍,这次却是有所不同,这小子是想找一正室,这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孩子玩心太重,也该有一个妻室锁住他的心思,令其别再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一点都不务正。
他头脑中回忆了一下,上次去那尚书府拜访,这小子自始至终那眼睛就没离开过璇娅那姑娘,当时自己还感到有些奇怪,心说,这孩子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安静,没惹事,要搁平日早就闹杂儿了。
今日一想,原来如此呀!他是想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呀!看来这小子可是动了真感情了,他那放荡不羁的性格,跟那些女子玩耍也不过是玩玩而已,然对这璇娅可是动了大心思了。终于有个姑娘可以拴住他的心了。这可是好事呀!想到这,梁王不由得心下大喜。
“嗯!原来你看上了璇大人之女。嗯!这样吧!我回头亲自去璇大人那儿提一下这事,我感觉他应该不会拒绝吧!毕竟一旦其女嫁过来,便成为皇亲国戚了,这样的机会又是很多女子求之不得的。”梁王也是胸有成竹地思量着此事。
“那就有劳父王跑一趟了!”圆玉这脸上可是都乐开了花。
璇大人这些天正在为那科考之事发愁,这乐大将军、韩御史以及内阁首辅的这些权臣们纷纷上门,不为别的,只为科考之事而来,为他们子弟们能金榜题名,来劳烦他办事。
璇大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些朝廷要员哪个得罪得起呀!人家随便找个岔口,在皇帝面前给自己参上一本可就够自己尿一壶的。
正在踌躇之间,犹豫不觉之际,门人起禀,千岁梁王驾到。老璇不敢怠慢,赶忙整了整衣冠去门外迎接。
梁王从那绣着龙纹的大轿上下来,不紧不慢,面带微笑朝尚书府这边走来。
老璇赶忙撩衣服双膝跪倒,磕头行礼,“千岁大人驾到!臣有失远迎,还望千岁大人恕罪!”
梁王赶忙双手相搀,“璇大人!不必多礼!我也是从此路过,到你府上休息片刻,捎带与你聊天解闷,并无重要大事!你不必这样远接高迎的。一切随意最好!”
二人来到会客大厅,分宾主落座,梁王很关心地问道:“璇大人!这些天忙于这礼部事务还习惯么?从你气色上看,似乎有些不太顺利是吧?”
璇大人便是一皱眉,“千岁!真是一言难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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