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随意的点了一壶茶,要了些小点心,就让小二退下了。
她眯了眯眼睛,调动精神力,将下方所有人的谈话一字不落的收入到耳中。
果然,真让她听到了有关明邪宫的消息。
“哎,我那天在街上看到明邪宫两位圣子了。”一个长着络腮大胡子的男子说道。
“是吗?那是哪两位圣子?”身旁一个穿着灰衣的男子赶紧问道。
“是宋濂和玄云两位圣子,就那天,我刚进双重天,就看到他们两位进了一家酒楼。”大胡子男人说道。
“真的假的?该不会是你看错人了吧?”另一个麻衣男子说道。
“怎么会看错?我当初在内天可是见过他们二位的,我敢说,那就是他们!”大胡子梗着脖子,瞪大了眼睛说道,显然他很生气麻衣男子怀疑他。
“哎呀,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就是怕你看错了嘛。”麻衣男子见状,赶紧解释道,“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看到两位圣子了,啊?”
“这还差不多。”大胡子男子说道。
听到这里,君卿眉头微微皱起,她没想到那两个男人竟然会是明邪宫的圣子。如此说来,那宋濂的失踪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她心思转了转,继续去听下方的谈话。
“对了,你们谁最近去过内天啊?内天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一位青衣男子问道。
“我去了,我是前天才从内天回来。”一位白衣男子说道,“内天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没有什么变化。”
“怎么会?明邪宫招收门徒的日子就快到了,内天肯定是人山人海,乱得不得了。”另一位紫衣男子说道。
“呵,看你这样你以前一定没有去过内天吧?”白衣男子笑了,“你以为内天是什么地方?我告诉你,明邪宫和暗沧宫的护卫每天都在街上巡视,凡是有人造次,二话不说,直接斩杀。那些护卫,修为最弱的也是魂者,就这样你觉得还乱的起来吗?”
“天,一个护卫都有魂者的修为?!”紫衣男子惊呼道,说着,他一张脸垮了下来,“我还想去明邪宫来着,可是现在看看,我这点修为就连一个护卫都当不了啊。”
“哎,谁说不是呢?虽然明邪宫说此次招收门徒,整个天外天的人都能来参加,可我们都知道那不过是句场面话罢了,没有魂使的修为,还是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青衣男子也感叹道。
君卿举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顿时满口生香,回味馥郁。
没有魂师的修为,就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了?
如此,她已经可以想象到时候情况会是多么的激烈。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毕竟现在她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魂王,进入明邪宫,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她将一杯茶慢慢喝完,然后起身下了楼。
只是,就在她穿过大厅往外走的时候,又有一个消息传入了她的耳中。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断刀阁的阁主回来了!”
“什么?他不是已经失踪很多年了吗?”
“什么失踪,我听说,人家那是去了下面的位面。”
“啊?下面的位面?他去那里做什么?”
“谁知道啊,像他们这些大人物的心思,我们哪里猜得到?不过他回来了可是千真万确的,是我那个在芙蓉阁的表哥说的,你知道的,他们三大阁整日里盯着对方,哪怕对方那边飞进去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过。”
断刀阁的阁主,回来了?
接下去的话君卿没有再听,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出了茶楼。
雨还在下,可是这一次,她没有打伞就走进了雨雾中。针一样细密的雨线从天而降,然而在快要碰到她身体的时候,就会被轻轻弹开。
她笼在衣袖里的手一点点握了起来,这个时候,他回来做什么?
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他已经离开这里这么久,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
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样一种感觉,总之,有疑惑,有惊讶,当然,也有欣喜。
那个如同白云一般缱绻淡雅的男子,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他。她只能故意装作不在意,轻飘飘地说一句:一切随缘。
她将握住的手松开,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这场雨一连下了四天。
君卿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街道。
自从那晚之后,玄云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她。按着他对宋濂的紧张程度,这完全说不过去。更何况,宋濂还是明邪宫的圣子,他失踪了,明邪宫那边怎么着都会有些动静吧?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如此说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宋濂已经被找到了。
这样也好,反正她也要去明邪宫,不怕他会跑了。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圣子,她也决不妥协。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视线向着远处移动。
突然,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
“怎么会?这——”她红唇张开,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就见前方的空地上,穿着青衣的男子截然而立。
他一头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只从耳际挑了几缕松松束住。他的眸子清冽而又温柔,坚定的看着这边。
下一刻,两个人的视线碰在了一起。
君卿深吸一口气,扶在窗棱上的右手不断收紧,甚至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定定的看着他,他也定定的看着她,两个人谁也没有动,这一瞬,仿佛就是永恒。
他明明很容易就能避开,可是他没有,他就这样站着,任由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
君卿知道,他这是在逼她,逼她下去见他。她眸子动了动,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气。她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转身,“啪”,将窗户合拢。
这下子,连珏傻眼了。
他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去,就见那窗户果真是关上了。
“人呢?!”他低斥一声。
“阁主!”话音落下,有一黑一白两个穿着锦袍的男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段黑,你不是说这样一定能成吗?”连珏黑着一张脸说道。
“这,我,这,阁主,我平时都是这么做的啊,那些姑娘们每次看到我这样就会立刻跑出来,真的,我以我这张脸作担保我绝对没有说假话。”段黑道。
“那为什么会弄成这样?”连珏继续黑脸。
“这,大概是夫人脾性有些奇怪吧。”段黑皱着眉说道,虽然连珏和君卿的事情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可是他们已经把君卿当做阁主夫人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夫人脾性有些奇怪’?咱们夫人那叫与众不同,岂是一般庸脂俗粉可以相比的,是吧,阁主?”站在另一边的段白凑了上去,讨好的说道。
“嗯,这话说的还像个样子。”连珏点了点头,“那段白,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才好?”
“啊?”段白张大了嘴,愣住了。
“啊什么,赶紧给我想办法!”连珏道,“快点!”
“这,阁主,这都已经成了,您还要我想什么办法啊?”段白说道,“现在您什么办法都不需要,您只要去夫人的房间里,我保证您心想事成。”
“真的?”连珏挑了挑眉,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当然,我哪里敢骗您?”段白信誓旦旦的说道,“阁主,您就大胆的去吧,一定可以。”
“可是你没看到她都把窗户关上了吗?”连珏不解。
“哎呀,阁主,这是夫人在和您闹小脾气呢,不是有句话叫做欲擒故纵吗?这就是了。”段白很是得意的说道,“阁主您还是赶紧去吧,要是耽搁久了,恐怕就真的麻烦了。”
“你确定?”连珏还是不怎么相信他。
“当然了,阁主您放心,一定没有问题。”段白百分百肯定的说道。
“那,我这就过去了?”连珏说着,拉了拉衣襟,大步往君卿所在的客栈走去。
“嗯嗯,阁主你就快过去吧。”段白连连点头催促道。
君卿坐在桌边,低着头喝茶。只是她一颗心跳得飞快,怎么也压不下来。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君卿身子一震站了起来,不过下一秒她又坐了回去。
“我进来了。”连珏的声音透过门扉传了进来。
君卿的心脏跳得更快了,然而她却是咬了咬唇,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咯吱”,门被推开,连珏走了进来。他顿了顿,顺手将门关紧。
他走到君卿身边站定,眼中满是欣喜和宠溺。
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她变得更加漂亮了。眉眼清晰如画,一如梦中那般的美好。
“我很想你,真的。”他突然开了口。
闻言,君卿抬起头来直直看向他。几息后,她开口道:“坐吧。”
这样平淡的两个字自然让连珏感到失落,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笑着在她对面坐了下去。
他的头发和衣衫还是半湿的状态,君卿取出一方帕子递给了他,“擦一擦吧。”
“好。”连珏接过,轻轻擦了起来。
“要不要换件衣服?”君卿再次问道。
“好。”连珏继续点头,然后站了起来。
“你怎么什么都说好?”君卿瞪了他一眼,“去吧,去那边换。”说着,她指了指墙角的屏风。
连珏笑着走了过去,很快,屏风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男子精壮的上身若隐若现。
君卿脸上顿时一烧,这个家伙,不就是换件衣服吗?至于搞成这样吗?
她很是无语的转过了身去。
只是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出来。
君卿皱了皱眉正要转过身去,不料,背后一沉,竟是落入到一个温暖的环抱中。
“你做什么?”君卿赶紧挣扎了起来,“你疯了吗?”
“是,我是疯了。我疯了一样爱着你,你还感觉不到吗?”连珏紧紧抱着她,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压抑,甚至还在微微发抖。
“你——”君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他这种炙热的表达让她心中慌乱不已。
“不要拒绝我,不要再拒绝我了。”连珏俯下身子,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我和你母亲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你已经惩罚我很久了,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他每一个字就像是小锤子一般,重重砸在君卿的心头。
君卿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浆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你为什么不说话?”连珏抬起头来,开口问道。
“你想要我说什么?”君卿反问道。
“我——”连珏也被问住了,顿了顿,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双眼直直看着她,道:“我问你,你喜欢我吗?或者说,你心里有我吗?”
这话落下,君卿沉默了。
她本来可以欺骗他的,可是看着他那双眼睛,她却是说不出任何欺骗的话来。她捏了捏手,道:“我一直以为我是不喜欢你的,不过后来我发现,这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嗯?”闻言,连珏愣住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他一双眼睛变得无比明亮,仿佛天边冉冉升起的星子,“你是说真的?你真的喜欢我?”
“这种事情我没有必要骗你,也不想骗你。”君卿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
“不,不,我不放,我死也不放!”连珏道,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这一刻的心情,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间炸开,然后涌出满满的甜蜜和喜悦。
他一双手臂越收越紧,强烈的男性气息将君卿紧紧包裹。
“快放开,我都要被你勒死了。”君卿没好气的说道,还断刀阁的阁主呢,怎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哦,弄疼你了吗?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连珏忙不迭的道歉,然后松开了她。只是,他一双手依旧扶在她的肩膀上,“怎么样?还难受吗?”
“已经好了。”如此近距离的和他面对面,君卿觉得很不自在,所以她抬起胳膊挡开了他的手,趁机转身。
“你在逃避我。”连珏肯定的说道。
“没有,你想多了。”君卿道。
“是吗?”连珏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罕见的痞气,他快速上前一步,胳膊一横,竟是直接将君卿抱了起来。
“哎,你干什么?”君卿大惊,赶紧翻身而起往地上跳。
“别动。”连珏却是用足了力气,让她根本挣脱不了。他视线一扫,抱着她往床边走去。
“你快别胡闹了!”君卿急声道。
“我没有胡闹,这个时候你要做的,就是揽住我的脖子,乖乖靠在我的怀里。”连珏道,“当然了,如果你想要我胡闹的话,就不用这样做了,随便你在我怀里折腾。”
他故意将“胡闹”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君卿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时间,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来。
“好了。”说话间,连珏已经走到了床边。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就好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一般。
“你——”君卿刚躺在就要再次起身。
“乖,不要起来,陪我躺一会。”连珏说着,径自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我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听了这话,君卿不由得往他眼睛那里看去,果然,就看到了明显的乌青。
“你多久没有休息过了?”她开口问道。
“两个多月吧。”连珏很是随意的说道。
“你疯了吗?竟然两个月不休息?”君卿显然被他的回答惊到了。
“没有啊,因为有事情要做,所以就顾不上休息了。”连珏说道,说着,他笑了,“既然这么心疼我,那就陪我休息一会,好不好?”
君卿哪里还能说出“不好”来?
她将枕头往床边推了推,然后安静的躺在了那里。
见状,连珏脸上的笑意越深了。他毫不客气的枕了过去,一脸的满足和得意。
“不是要休息吗?你怎么还不闭上眼睛?”君卿说道。
“舍不得闭呢。”连珏伸出手将她鬓边的一缕头发别在了耳后,“我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话落入到君卿的耳中,她只觉得心头发酸。他竟然这样直白的将自己的脆弱展示给她,没有丝毫的顾忌和迟疑。
她心中瞬间柔软了下来,她将自己的鞋子踢掉,然后让连珏也脱了鞋。
“好好休息吧。”她说着,将被子扯了过来,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连珏将胳膊伸了出来,穿过了她的脖颈和枕头之间的空隙。
君卿没有拒绝,相反的,她更是主动往他怀里凑了凑。
鼻端传来淡淡的幽香,连珏深吸一口,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
没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已平稳了下来。
果然是累坏了啊。
君卿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
他的脸部轮廓其实很分明,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就这样侧着看去,整个线条十分流畅。
她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这叫什么关系,毕竟谁都没有亲口说出在一起的话。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先前说过的一句话,一切随缘,这不就是最好的写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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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以前有亲亲问我,为毛那么虐小连子,答案现在揭晓,那就是,因为他后来会单独陪小君子一段时间,所以,嘻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对了,冥河河面试通过了,要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