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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里的植被比鹿鸣从小长大的山林要茂密,品种也多得多,鹿鸣身在其中,感受很深。但就在鹿鸣沉下心运功,试图探知对面托马斯藏身位置时,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明悟。
鹿鸣前一段时间练功时自己就感觉有些别扭,后来又被夏明辰指出有问题,但鹿鸣一直不明白是什么问题。就在此刻,鹿鸣突然明白了自己功法的问题。
小时候老道教他功夫时,一直说是“道家至高功法”,最高境界“道法自然,与天地相合。”所谓道法自然,是指大道以自身为原则,自然而然,所谓与天地相合,是指练到最高境界与天地间的至理相合。
但鹿鸣一直不知道,老道练功的境界还是受限于自身的感悟,离自然而然还相距甚远。鹿鸣学习到的当然是老道的感悟,他生长的环境也一直比较单纯,而进入朱雀后鹿鸣见到如此多的残酷和罪恶,像周廷轩枪毙已经投降的匪徒,这样的事已经算是平常了。丑恶见得多了,又没有人指点,鹿鸣在思想上难免陷入混乱,而随着功法境界的提升,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功法和感悟冲突的情况。
在丛林中的这一刻,鹿鸣明白了,不合时宜地悟了。他喜欢这样的环境,他喜欢单纯的生活,功力高了又怎么样呢?只会见到更多的罪恶。鹿鸣觉得全身力量飞快流逝。
对面仍然毫无动静,但鹿鸣也无暇顾及,他竭力在运功,期望停止功力的流失。然而事与愿违,他越是努力,功力流失得越快。
就在这时,对面草丛响起连续的“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草丛中连续移动,随即一颗黑乎乎的东西被抛了了过来,是手雷!
这颗手雷被抛得很远,落在了鹿鸣身后十几米的地方,在这生死关头,鹿鸣奋起全身之力,向旁边滚去。但是鹿鸣身上剩余的功力也就十之四五,身法远不如以前迅速。手雷砰地炸开,在鹿鸣左臂嵌入了一块弹片。
鹿鸣低呼一声,突然而来的险况和疼痛暂时止住他体内功力的流失,他爬到另一棵树的背后,拿出随身的药包,咬牙拔掉肩上的弹片,迅速处理伤口,即使这样,仍然流了一地的鲜血。
对面响起托马斯有些意外的声音:“鹿鸣,一个小手雷就炸伤你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鹿鸣虽然功力流失,手臂又受了伤,却夷然不惧,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伤得多重,过来看看啊。”
托马斯也笑了,说道:“我本来就想骚扰你一下,既然你受伤了,那就是意外之喜了。不过人不能贪得无厌,我就不过去了,你也别过来送了,我走了。”
鹿鸣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对面的托马斯也没有动。两人对对方的试探和激将都没有成功,场面再一次陷入僵局。
鹿鸣一直防备着托马斯再扔过来一颗手雷,但托马斯没有这么做,不知道是手雷没有了还是他要等更有利的时机。鹿鸣明白自己目前的状态下不宜立刻短兵相接,不仅因为左臂的伤势,更严重的是自己现在不稳定的状态。
鹿鸣环顾周围,高大的树木密密麻麻,树上还垂着长长的藤条,地面上浓密的地衣、苔藓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草本植物,很多还开着艳丽的花。
在左边的远处,似乎有水声传来,应该是一条河。鹿鸣决定先退出战场,丛林的黑夜马上就要来了,在黑夜中,不管是他还是托马斯只能老老实实得待着,不能随意走动。
借着树木的掩护,鹿鸣向左后方退去,他没有刻意地轻手轻脚,随着他的移动,发出沙沙的声音。托马斯好像和鹿鸣形成了默契,这边鹿鸣刚刚后退,那边托马斯也向后退了,两人都要觅地休息,在丛林中过夜了。
鹿鸣循着水声找过去,果然是林中的一条河。鹿鸣并不是来取水,丛林中河流湖泊的淡水通常不能饮用,他也不是来扎营的,丛林中的河岸是最危险的地方,是众多肉食者的捕猎场。鹿鸣割了几段水藤,把汁液挤到自己随身的水壶中,又在河里抓了几条鱼,在河岸剖腹去鳞收拾干净。
两只雌鹿从林中走出,到河边喝水,它们离鹿鸣很远,所以似乎不害怕鹿鸣,还不是偏着头看鹿鸣。鹿鸣从小就最喜欢鹿,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老道常讲如果没有那几只鹿不停地叫,小鹿鸣就在林中自生自灭了。此刻在这种环境下,鹿鸣看见两只鹿自在地喝着水,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心生喜悦。
就在一人两鹿在岸边悠闲地各做各事,偶尔抬头对望的时候,河的上游飘来几段“枯木”,随着河流,快速地靠近着两只鹿。鹿鸣看得清楚,这哪里是枯木,分明是几只凯门鳄。
鹿鸣放下手中的鱼,对着两只小鹿挥手驱赶,两只鹿警惕地抬头望着鹿鸣,却并不特别害怕,也没有跑,好像把鹿鸣当成了一只猴子。鹿鸣急忙从河岸捡起几块石头,分别掷向两只鹿和河里的鳄鱼,两只鹿惊觉状况不对,却已经来不及了。
其中一只大一些的鹿转身逃跑成功,另一只较小的鹿启动得慢了,被一只凯门鳄一口咬住后腿,另几只凯门鳄一拥而上,咬住小鹿撕扯着,河水像开锅一样翻滚着,小鹿的血液把河水都染红了。
几只鳄鱼把小鹿撕扯的支离破碎,满意地游走了,只有一条鳄鱼好像吃得太少,仍然潜伏在岸边没有动,等着下一个猎物。鹿鸣看着这一切,心中戚然。
就在鹿鸣闷闷不乐想离开时,异变又起。河水又一次翻滚起来,河边留下的那条鳄鱼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绕住了,这条巨蟒应该在河边潜伏很久了,此刻觅得时机,毫不留情地缠住鳄鱼。
凯门鳄剧烈挣扎着,但无济于事,巨蟒紧紧缠住了它,并正在用力不断绞紧,凯门鳄令人惧怕的大嘴和牙齿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在巨蟒有力的缠绕下,它被活活勒死。
巨蟒开始慢慢地吞食鳄鱼,很快整条凯门鳄被巨蟒全部吞入腹中,巨蟒的身躯更巨大了,它在河边懒懒地趴着,不再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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