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瑜这段时间不在国内,我不可能专程打电话只是为了向她问一声叶南行是不是安好。”
他说得其实已经有点儿不客气,许如默没有听不出来的,她点点头,低下脑袋去喝粥,不再多说什么。以免引起他的反感,到时候自己不好应付。这粥的味道,酒味太浓,很不合胃口,含在嘴里就有点儿翻江倒海的感觉。许如默端过手边的清水,喝了两口勉强混着粥一起咽下去。
“不知道就算了。虽然我担心,但我没有立场再多问什么。刚刚问过秩哥,他只说一声好,我也没再说下去。我还以为他们兄弟之间总不能一点儿都不,但是秩哥说他也是通过南行的经纪人。我想,他可能真的不想要别人打搅。算了。”
她声音清清淡淡的,像是拿他当朋友一般随心说着心里话。在许桁这里虽然是不想听的,可难道非要为了这种小事情争吵,令她生气,自己也不快,把这段时间以来两个人算是好不容易的进一步发展破坏到再次回到从前恍若陌生的地步?不,那显然不是一个聪明且理智的男人会做的事情。许桁也喝了一口粥,味道还不错,酒味很浓,且喝得出来,这酒不是普通的炒菜用酒,而是浓香型的白酒。难怪许如默喜欢这家店的粥。
他是嗜好喝白酒的人,不过现在的人都喜欢装腔作势品红酒,在外面行走,他也免不了要装装样子。没想到这一点,自己和如默是有共同点的。这一发现令许桁因许如默提及叶南行而不快的心情稍微好一点儿。
他尝试着转换话题,假装不经意的说:“过几天我会去一趟新加坡。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待在这边也难免要无聊。腾宇在那边有个新酒店开张,我这一趟过去也顺带要过去看一看,不如这样,你看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就当度个假。回来的时候转道去日本,这个时候泡温泉,很不错。”
许如默舀着粥的勺子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她看向许桁:“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许桁微笑点头:“当然?”又说:“如果你想要有人陪的话,带着女伴去也可以。毕竟我是过去工作的,到时候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
显然后面一句话是为了缓和许如默的心情才拿出来当客气话说的。可许如默却并没有像他之前交往的那些女朋友一样,低头害羞半晌,然后低声羞怯的说:都听你的安排。
许如默再喝了一口粥,真的没有办法欣赏这种酒味太浓的海鲜粥。她放下勺子,想了想:“小最近挺空。我听她说,刚转了正式员工,她想要休几天假放松放松,正好可以一起去。”
她说的很认真,一点儿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许桁扯了扯嘴角:“小?”
“对,许君瑜那天来找我,是她帮我去报警。”如默够到水杯,没什么表情的回答。
伸手握住她覆在水杯上的手,她显然没有料到,眼皮抬起,看向他的视线里有微微的诧异。但很快那诧异隐去,流露出了然。她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别这么紧张,我和小也很久没。绝没有故意试探你的意思。只是突然想起她。她很可爱,年纪也小,看着她总让我有种生气勃勃的感觉。”
“我没有多想。”许桁放手,视线示意她那几乎没有怎么动的粥,“怎么这就饱了?”
直白的和他说这些东西都不合她的口味?倒也不是不可以。也许他还会为了让她晚上不至于饿肚子再叫上一客能下咽的食物来。但是潜意识里有逆反心理在作祟,他要是知道这不是她所喜欢的那家店,一定会追根究底,甚至会因此而延伸,打听她的诸多喜好。她不想要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就好像这些都是她独属于某个人的秘密,私心里不肯其他人知道,尤其是眼前这个人。
“没什么胃口。”
许桁的眼睛因为她这句回答,微微眯了起来。不由自主想到她是因为什么而没有胃口?他不必开口问,已经有了笃定的答案。
点头微微一笑:“我说过你可以不必工作,住在这里,你不用担心任何事。如果实在觉得休息时间太多,会觉得无聊,出去喝茶逛街做做美容也都是不错的消遣。女人,没有必要让自己那么辛苦。”
“然后我就成了你证据确凿的金丝雀。哪天你的父母亲,你的妹妹找上门来,我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除了低着头承受,自尊被践踏,就没有别的选择。”
许如默也学着他微微的笑,眼神却很倔强坚定:“我不会白住你的房子,市值是多少的租金,我照全额支付。许桁,千万别把我当成是非要依赖乔木才能生长的丝罗。哪怕我的身体状况无法允许我长时间辛苦的工作。但只要我能做事,我就不会等着别人来养。”
他身边多的是爱好逛街做脸买买买的女人,听到许如默这么说,许桁露出由衷的笑容来:“你这点和我妈倒是挺像。”
听到宋佩乔这个人,许如默吸了口气,那股恨意压下去,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薄淡的回了一句:“是吗?”
“女人有点儿自己想做的事做,不是一件坏事。我不反对你工作。但是如默,你至少应该到我身边来工作,这样我也能照顾你,你还能做事。不是两全其美?”
“有什么区别?在你身边,依照许君瑜的想法,我就算不是从你手里拿钱,也是靠你过活。”许如默站起来,收拾碗筷,“我没兴趣做那种挖坑给自己跳的事。”
她往厨房走,经过许桁的身边,腰突然被人抱住。许如默下意识要扬手挥过去,握紧手里的碗筷,她忍住了。
挣扎了一下,许桁反而抱得更紧了一点儿,许如默屏住呼吸,两只手紧紧握着碗筷,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怎么了?我得去洗碗。”
“女人的手不应该是用来洗碗的。”许桁说着,握住了她的两只手,从许如默手里把碗筷接了过来,“放着,一会儿我来洗。”
如默有点儿僵硬,他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她想要往前走,躲开,理智却告诉自己不可以。许如默勉强的笑:“说什么呢?虽然你是房东,但是上门是客。没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再说了,我今天的晚餐还是托了你的福。”
“不想我洗碗就答应明天陪我出去吃饭。”许桁把碗筷放回到桌上,摩擦着她的手背,把许如默转过来,面对自己,“我不介意你托我的福,吃得白白胖胖。”
“如默,你太瘦了。”他的手松开,攀上她的脸颊,爱人般抚摸呢喃。他一点一点的弯下腰来,眼看就要吻上来。许如默把脸孔往旁边一别,许桁没能如愿的吻上她的唇,吻落在了她的左边脸颊上。
不太满意,但也有别样的滋味。许桁松开她,抬手在自己唇上抚了抚,露出意犹未尽的笑容:“如默,你说我是房东,到这里来就是你的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从客人成为主人。”
他有意带着笑问她,许如默不大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和他深究下去,错过身,抢着把碗筷抱到怀里,边走边说:“你想要当主人,这也好说。房子本来就是你的,我付钱,你收钱,你本来就是主人,反而我才是客人。”
“别说这么没意思的事情,我问你呢,”许如默把碗筷放到水池里,转过身来,面对跟进厨房的许桁,“我们的事,你父母怎么说?还有你那个女朋友,她预产期应该已经到了,孩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许桁一挑眉。她不说,他还真的忘记莉莉该生产了。他给莉莉找了专门的看护,医院和接生的妇产科医生也都安排好,基本不需要他再去操心。最近一次去看莉莉,还是上一回在乡下碰到许如默和叶南行的时候。他靠在厨房的门边上,抬手顺了顺额前的碎发,说道:“你肯关心我的这些事情,我很高兴。这说明,你在慢慢走进我的生活。”
许如默不置可否。她开了水喉,放了些水在池子里,不打算立刻就洗。煮上一壶水,她走出来:“我说过给彼此机会,从来就是认真的。否则,我没有必要搬到这里来住。”
“但是我也有条件,你家里的纷争还有你的私生子之类,我是不愿意搅和进去的。现在再问清楚一点儿,到时候真跟着你去了新加坡,去了日本,再要撒手跳出来,可不太容易。”
“你还真是理智。理智得让我觉得心都有点儿疼了。”许桁半开玩笑的说道。他把右手放在胸前,当真做出捂胸心痛的样子。
许如默抬起眼皮看了看,面无表情:“我一直都挺理智。我们本来就是在理智的情况下做的一个各自退让,尝试相处。难道不对吗?”
“对。”许桁答应着,舌尖上有点儿厚重的感觉,不怎么舒坦。
“我父母那边你不用担心。不说他们管不着我的事,就算他们非要管不可,我也不是那种习惯躲在父母羽翼之下过日子的人。被收了经济来源就不得不滚回去低头认错。他们同意最好,不同意,我陪你在外面过,放心,绝不会让你过苦日子。至于莉莉,孩子生下来她会出国,以后都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孩子会被送到我妈那儿,也不会让你操心。”
许如默笑笑:“听起来你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