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能毫无顾忌的讥诮宋倾姿,可肖宇看着她离去的落寞背影,心头仿佛也被塞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他默默的思索,反复咀嚼着宋倾姿临走时所说的话,眼中的茫然,一点点消退。
周围寥寥几个不熟悉的面孔离开之后,肖宇缓步走到越可儿身后。
“越可儿,实话告诉我,你究竟知不知道,宋小妞最后说得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听着他将那距离感十足的称呼,用冷淡的声音说出。
越可儿的眸光微微一凝,粉拳攥紧,又缓缓松开。
转过头来,依旧是满脸的风轻云淡:“还能是什么意思,估计也就是她无言以对之后的信口雌黄吧。”
肖宇看着微笑的越可儿,根本无法从她坦然的眼神里,看出什么端倪。
“你真的不知道?”
他又严肃的追问了一声,越可儿依旧摇头。
“怎么,小男人,你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我印象中的宋小妞,虽然有时候很是骄傲任性,但从没有这般骄狂无礼过,我想,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肖宇自言自语,也不看微仰着头的越可儿,目光反而追随着宋倾姿的背影而去。
观察着他所有细微的动作和神情变化,越可儿方才还无比得意的心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没想到,你对宋倾姿竟如此在意,我还真是搞不懂了,那个冷冰冰的无趣女人,究竟有什么魅力,还能比得过我?”
越可儿一边呢喃着,一边看向肖宇的眼睛。
那里面流露出的关心和在乎,是越可儿梦寐以求的,可她却从未在肖宇的眼中见到过。
越可儿在那双迷人的眼睛里,看到最多的还是贪婪和欲望。
肖宇不经意的痴狂,虽然也能满足越可儿征服的欲望。
但那只耽于表面的情感,似乎总是少了一抹厚重。
以前没有对比,也就没有伤害。
而现在,她见到了肖宇喜欢一个人的另一种表达,内心中的不服输和占有欲又疯狂的滋长出来。
随之生发的嫉妒,在她眼中蒙上了一层阴翳,也在她心底埋下了一颗不好的种子……
“也许吧。”
越可儿淡淡的说着,回过神来。
“小男人,我突然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听着她陡然严肃起来的声音,肖宇一愣。
“只要你不是问我,你和宋小妞同时掉进水里,我先去救谁之类的话题,我想我应该都能回答。”
看着肖宇神情戒备的样子,越可儿淡淡一笑。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就算是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她平静的说着,眼神清澈。
骄傲如越可儿,就算是争,姿态也不会低到尘埃里。
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肖宇会心一笑,紧张的心情随之放松下来。
“那你想问什么?”
聪明的女人,会无时无刻的在意和关注着男人的感受,让她身边的人,能有如沐春风的幸福感觉。
越可儿,无疑是聪明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听听,你和宋倾姿之间的故事,刚才我突然发现,和她比起来,我似乎并不是很了解你,所以,我想要深入的了解,看到一个更加完整的你,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么?”
明明是想要知道宋倾姿,究竟是哪一点能够吸引住肖宇,可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柔肠百结的让人心动。
肖宇看着那双妖媚无比的眼睛,险些就要下意识的点头。
可就在那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冲着越可儿笑了笑,下意识的又抬头朝宋倾姿离开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肖宇竟看到宋倾姿在天穹仙阙的门口,被几个男人拦住了。
为首那人,身材瘦小,低矮的个头,几乎才到宋倾姿的肩膀。
他朝着宋倾姿礼貌至极的鞠躬问候,灿烂的笑容里,隐藏着一抹让肖宇很讨厌的贪婪。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辛辛苦苦的圈起来的小白菜,被一只丑陋而愚蠢的猪给盯上了,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这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敢那么嚣张,小爷我真是忍不了!”
肖宇低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稍稍卷了卷西装的衣袖,就想冲上去拎起那小个子,让他明白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可他的脚步还没迈出,撑起的手臂上,就挂上了一个软玉温香的娇躯。
越可儿不动声色的阻止着肖宇出手,笑意温柔的盯着他看。
“小男人,你之前不是答应了我,不冲动的嘛?”
“可是!”
肖宇一张口,她便立起一根手指,放在了他唇角,双唇性感的嘟起,做了个噤声的嘴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放心吧,那个人也是今晚的客人之一,在天穹仙阙,没人敢用强,所以你的那个小情人儿是绝对安全的。”
越可儿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妖媚流转的眼波里,还夹杂着一抹淡淡的幽怨。
“呃。”肖宇有些受不了她的眼神,飞快的错开目光,“就那种货色,也来参加?我本来还以为你说的晚宴有多高端呢,原来也是魑魅魍魉,小鬼横行啊。”
说着,肖宇感觉无趣的摇了摇头。
听着他的话,越可儿唇边标志性的笑容,竟缓缓收敛,神情严肃起来。
“这你就错了,华夏隐门的聚会,历来是一场巅峰盛事,虽然这只是那之前的一场普通晚宴,但规格也绝不会低。至于那些瀛岛人,你千万不要因为他们身量的缘故,就看不起他们,因为早已有许多人,用生命为代价,证明了轻狂的下场。”
越可儿严肃的声音,让肖宇的冲动稍稍平复。
他的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宋倾姿和那几个瀛岛人,头也不回的说道。
“照你这个说法,这些瀛岛人很厉害?”
“他们是天雨流,瀛岛武士道传承最为久远和精湛的一脉,忍术也最为机巧诡异,是群不好对付的人。”
“忍术?”
听着越可儿的话,肖宇挑了挑眉,轻蔑的开口。
“什么传承久远,机巧诡异,不过就是一些类似变戏法的玩意儿罢了,和华夏的武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越可儿打心眼里不想反驳肖宇的话,因为瀛岛忍术传承再久,也就是千百年而已,和泱泱华夏数千年历史的沉淀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让她的话,最终哽在喉头的,是今时今日武学的现状。
瀛岛的忍术,以前在华夏隐门的视野里,就如肖宇所说那般,是难登大雅之堂的雕虫小技。
可当华夏古武日渐没落,名气甚至被那小小忍术压下一头的时候,所有隐门都在暗中憋着一口气。
但想要击败真正的忍术高手,以碾压的姿态,让华夏古武重新登临神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越可儿皱着眉头,沉默良久之后,才轻叹着开口。
“以前的确是如此,可现在……哎,总之,宋倾姿不会有事,我也不希望你在晚宴开始之前,就对他们出手,毕竟来者是客。”
她微仰着头,眼中闪烁着请求的神采。
但就算她再楚楚可怜,肖宇的目光没有转回,也看不到她的眼神。
他遥望着五彩缤纷的光芒交汇的“仙境之门”,唇角冷定的勾起。
“我们华夏好客不假,可并非来者就是客,对于不同的客人,自然也有不同的待客之道。而那些心怀叵测,手段毒辣者,登门就是豺狼。我们既然有迎接客人的好茶,也就有驱逐豺狼的刀枪,小妖精,不管你怎么说,他们若是胆敢在华夏撒野,他出手,我斩他双手,他出腿,我废他双足,他若是敢动什么歪心思,我必摘他项上人头!”
肖宇一番慷慨的话,被他语气平静的说出来。
狠狠的撞击在越可儿心中,不由激起一抹豪情。
看着他坚毅笃定的侧脸,越可儿自知无法影响这个男人的最终决定。
她苦笑一声:“那肖宇,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感受到越可儿话中的凝重和请求,肖宇终于移回了视线。
四目相触间,肖宇展颜淡淡的一笑。
“我答应你。”
越可儿看着肖宇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将心放回肚子里,她就看到了一幅让她无比惊讶的画面。
突然间,她的瞳孔缓缓收缩起来。
很快,就站在她面前凝视着越可儿的肖宇,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小妖精,你怎么了,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喂,做人,可要懂得知足常乐才行啊。”
肖宇故作轻松的打趣了一句,没成想,越可儿的神情仿若凝固般,始终一动不动。
“嗯?”
他带着满心的疑惑,微转过身,也顺着越可儿的目光望去。
视线刚一落下,肖宇的双拳便猛地攥紧,一股压抑的暴怒,从他紧绷的身躯中溢散出来。
“越可儿,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宋倾姿会跟着那几个瀛岛人进去?”
怒火中烧的肖宇,说出的话,仿佛也带着滚烫的烧灼感。
越可儿皱了皱眉头,没敢去接,心中有一抹忧虑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