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珊珊气到恨不能当场冲到电话那头给祁少禹一巴掌,可当下却也只能握着手机隐忍到浑身颤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别逼我,撕破脸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啊,说起这个,我还得谢谢你提醒了我,大明星。”祁少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抑扬顿挫地开了口,语气里嘲讽意味拉满:“祁某是个普通人,不能和你比,名誉什么的对我来说也远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但反观你这个公众人物,要是名声毁了,那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吧。所以撕破脸这种事情……还真不是人人都能随口说的,三思啊,任小姐。”
一瞬间,任珊珊面如菜色,握着手机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是她天真了,祁少禹远比她想象中要聪明缜密得多,她原以为自己和他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可现在看来,被利用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一切都是一场游戏,操纵摇杆的人从来都是他。如今游戏结束了,他全身而退,她却处处受到桎梏,进退两难。
如今她万分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听信了他的一时谗言,在那么重要的人生岔路口,选错了方向。
如果老老实实跟着祁嘉禾,她的路绝对比现在走得要舒坦得多,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受人制约的田地?
怪只怪她当初太年轻,贪图了一时的愉悦,识人不清,最终害了自己。
电话里安静了半晌,祁少禹的声音再响起来的时候,语气里的情绪已经消散无几,只剩下寂静的清冷:“考虑好了吗,任小姐?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任珊珊使劲咬了咬牙,唇色因为抿得太过用力而透出几分青白色。
祁少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到:“哦对了,以后我们尽量还是别联系了,你好歹是个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趁着你那点破事儿还没被人挖出来爆料,我奉劝你办事还是小心点为妙,以免日后得不偿失啊。”
他顿了顿,笑起来:“毕竟你过去的那些事,随手抖出一条来,都够你喝一壶的了,不是吗?”
任珊珊死死瞪着眼睛,手中紧握成拳,刚做好的美甲深深嵌进肉里,她也置若罔闻,唇角都因为太过愤怒而微微抽搐起来。
他说的对,她现在没有祁嘉禾帮自己兜着底,每走一步都要万分谨慎,一个不小心,她就会前程尽悔。
犯下那些错误的时候她还太年轻,也意识不到,自己造的孽,终须自己亲自来还。
电话那头的祁少禹半晌没有听见任珊珊的声音,当下也不再多犹豫,毫不拖泥带水地挂断了电话。
任珊珊握着手机,听着那头传来的嘟嘟忙音,好一会都没能反应过来,一张精致的面庞仍然保持着方才的紧绷模样,看起来分外骇人。
半晌,她猛地一甩手,将手里的手机扔向前方,“砰”的一声脆响,手机砸到了保姆车的挡风玻璃,很快又被弹到一边,漆黑的屏幕上明显浮现出辐射状的裂痕。
而车前窗被砸过的地方则很明显留下了一道蛛网状的裂痕,看起来分外扎眼。
任珊珊盯着玻璃上的那道蛛网看了半天,一双美目里充斥着淡红色的血丝,从眼白处一直蔓延到瞳仁,看起来分外吓人。
因为太过生气,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不断上下起伏着,好一会都没能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左右,她才慢慢压抑住了心里不断翻腾的情绪。
换上和往常无二的温柔表情,任珊珊摇下车窗,冲着正站在路边玩手机的小助理温声喊了句:“小文,进来我跟你说点事儿。”
年轻的女助理闻言,急忙收好手机,匆匆上了车。
司机蹲在路边抽烟,目光交错之间,和车上的任珊珊对视了一瞬,很快便移开,偏头看着大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斜着嘴角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见了。
外人都说任珊珊温柔礼貌,对待每个人都很亲切,会细心教导粉丝不要和别的偶像粉丝起冲突,会乔装打扮前去看向生病的粉丝,甚至还会在收到粉丝送的礼物之后特意拍摄视频道谢。
总之,完全是一个绝对完美的偶像。
然而事实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他这种跟了她十几年的老人才心知肚明。
任珊珊的历任助理,都是从她的粉丝中选出来的,她的选人要求很奇怪,不要求应聘者有艺人助理相关的工作经验,甚至也不要求学历和背景,仅仅只有一条标准,那就是一定要喜欢她,崇拜她。
工作室对外宣称这种选拔制度是为了更好拉近偶像和粉丝之间的距离,给那些星迷们一个近距离接触偶像、和爱豆一起成长的机会,于是那群粉丝也就信以为真。
再加上任珊珊的前几任助理实在有些笨手笨脚,频频在关键场合闹出乌龙,她却始终温柔耐心,还安抚公众不要太过苛责自己的小助理,这才让粉丝们更加坚信,她的那些助理们都是毫无经验的素人,由此一推断,任珊珊简直就是天使,是老天爷对追星女孩们最大的馈赠。
只要怀着一颗热爱她崇拜她的心,就能够和她一起共事,这简直是比天上掉馅饼还要更加美妙的事情。
于是前来应聘的人多如牛毛,甚至不少人会在面试的时候卖弄自己的小机灵,试图让任珊珊发现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任珊珊所选的,并不是聪明的人。
相反,她需要的是一个没有什么独立思想,唯她是从,没有什么心眼的助理人选。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便于控制。
因为崇拜她,才会打心眼里尊敬她、畏惧她,从而在她提出各种要求的时候,也能够照做。
任珊珊毕竟是个公众人物,很多时候她的身份其实并不方便她去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种时候,她就需要一把刀,一枚挡箭牌,一个替死鬼。
那些又笨又蠢的年轻女孩,就成了她理所当然的选择。她们的愚忠,就是她最拿手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