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路晓明什么事都不用做,当起了甩手相公,不单是他,水生也同样成了大爷,俩人见天儿坐着喝茶,笑看一帮子人忙东忙西。1357924?6810ggggggggggd至于老太太吗,那干脆就被直接供了起来,一日三餐茶水肉食伺候着,把人老太太吃的都上火了。
老太太心里不安,路晓明他们俩可是心安理得,就这样他们还嫌人家动作太大吵得慌。
一晃四天过去,房屋被粉刷一新,还添置了不少家具,都是上好的木材。路家老宅不算很大,不过格局还在,这么一拾得,那股子书香门第的典雅范就透出来了。
四天过去,第五天,大婚的日子终于到了。这一天天还没亮,一溜子车马停在了路晓明家门口,每一辆都披红挂彩,这就是迎亲车队。
寅时刚到,小村庄里鞭炮齐鸣,家家户户出门看,身着大红喜袍的路晓明在鞭炮声中被请了出来。迎亲队伍领头一匹白骏马,头戴大红花,同样胸结红花的路晓明被水生搀扶着跨上了骏马,赞礼官高声喊,车队缓缓开动,前往邻县迎亲!
这一路,鼓乐鞭炮一刻不停,红色的迎亲队伍迤逦了整整三十丈,所到之处万人围观!路晓明这个新郎官头前亮相,一片大红色把他映衬得格外精神,见者无不交口称赞,这才叫人中龙凤!
接近午时,迎亲队伍终于来到了方老爷家,路晓明抬头看,院墙上趴满了人,用竹竿子挑着鞭炮放,喧嚣震天。到了大门口,方家院门紧闭,里面丫鬟婆子大吵大嚷,商量着怎么刁难这位新姑爷。
这一套路晓明门儿清,坐在马上笑看,微微一偏脑袋,牵马的水生会意,从褡裢里掏出一把红纸包,从门头上抛了过去。刹那间里面丫鬟婆子抢成一片,还伴随着“嗤啦嗤啦”的动静,也不知是撕了谁的裙子扯了谁的褂子。
一番闹腾下来,里面又喊上了,“姑爷忒小气,一个两个尽扔些铜子儿。”
路晓明心说这玩意儿我多得是,全是昨晚上老丈人偷偷送来的,咱不心疼,日头不早了,一股脑抛给你们得了。于是路晓明又重重一偏脑袋,水生干脆把褡裢摆在地上,双手抄起来就往里砸!
这次可不光有铜钱,还夹杂着碎银子,下雨一般砸了进去,里面顿时开了锅,尖叫声沸反盈天!
送亲的人听得得趣,当时就冲上来十好几个帮忙,他们也不知从哪儿搞来一沓红纸,在路边捡起石子包进去,抡圆了胳膊向里甩,顿时砸得里面哭爹喊娘。
一番闹腾下来,银钱砸完了,人家大门口的石子儿也清了一干净,里面犹自骂骂咧咧:“哪些个王八羔子用石头丢老娘!”
“是你家男人我!还不快开门!”外边送亲的汉子们大吵大嚷。
一片嘈杂中,门头边搭上了一架梯子,一个身穿粉色罗裙的丫鬟爬上来,露着上半身喊:“姑爷既是才子,就不能只用银钱这些俗物打发人,得……赋诗一首!”
围观者轰然叫好,路晓明陷入了为难中,究竟是赋那个“两只老虎”?还是赋“一群鸭子”更合适?
思来想去,路晓明眼睛一亮,抬起了一条胳膊。看见他这架势,大伙儿立刻屏气凝气,洗耳恭听。
路晓明拿住了腔调,开始深情款款赋诗,华丽的词藻如行云流水被印送出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好!”
路晓明这一段刚吟诵完,里里外外立刻叫“好”声一片,来宾里有许多文人骚客,这一段文辞既华美又应景,简直绝了!
还没有完,路晓明等叫好声小了些,继续吟唱:“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次等路晓明吟诵完,沉默了许久,赞叹声陡然爆发了出来。有许多人干脆捡起块石子在地上画个圈,把这段词给记了下来,趴着不让人踩。
大伙儿是彻底服了,信手拈来,当真是大才子风范!
路晓明心中冷哼,这又算得什么?我还会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哦……那玩意好像不太应景……
一片叹服声中,方家大门洞开,两个喜婆跑了出来,在门口放下了个筛子,大喊:“新人出门!”
花车立刻开到了筛子边,新娘子就要出来了!
鞭炮鼓乐齐鸣,大门里人群分开,一小伙子背着一身红衣的新娘子小跑了过来,把人轻轻放在了筛子上。路晓明看着头顶盖头的新娘子,感概万千,当时就湿了眼眶,这是闵秋啊,我的新娘子!
苦苦追寻,历尽艰辛,终于在这人间道的世界里走到了这一步,其中滋味真是一言难尽。心绪激动难平,路晓明扔了缰绳就准备下马,谁料不等落地被水生一把抱住。
“少爷,您现在可不能碰新娘子!”水生咬着路晓明耳朵小声吼,心说我早就看你不对劲,辛亏有我在,要不然……
周围人哄堂大笑,路晓明这才琢磨过味儿来,悻悻然又爬上了马,这什么破规矩?
两个喜婆跑上来,一左一右搀住了新娘子,打开马车门,把她扶了上去。两个喜婆子一个上车陪着新娘,另一个手把车门,跟随步行。
新人上车,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婚车开拔,扔下嚎啕大哭的娘家人缓缓开向东面。迎亲车队里的壮丁全都跳下来,如狼似虎涌进方家大门,抢东西似得搬嫁妆,有俩小伙子急了眼,搬着俩丫鬟就往外跑,被人乱棍给打趴下了。
嫁妆有整整八大箱子,每个都有一米见方,两辆马车才装完,拖在队尾耀武扬威。等到嫁妆搬完后,这趟迎亲终于完成,迎亲队伍开上了归途。
迎亲有规矩,右进左出,不能原路返回,而是要绕一圈从另一边回去。车队离了娘家,沿着丘陵下的大路开向东,又前进了一里地后,开始转向南面,前方不远处就是**镇。
**镇是附近大镇,有上千户人家,镇子上客栈酒肆林立,热闹非凡。迎亲车队穿镇而过,立刻就引起了围观,等开到街心的时候,终于被拦下来了。
拦车的是一帮子妇女孩童,他们往街上一站,不给喜糖不让路,水生早就料到会来这一出,连忙拎着事先准备好的糖袋子上去分发。拦路的人太多,一个个发下来,估计没个把时辰完不了事,迎亲的人只好等待。
大家伙儿都有些不耐烦,唯有路晓明除外,自打车队停下来后,他就假意漫不经心四处打量,在人从中寻找着什么。
突然,路晓明眼睛一亮,他在人丛中看见了俩衣衫褴褛的人,正是路遂良和方小梅。这对苦命鸳鸯和路晓明对视一眼,就双双低下头,开始向着队尾钻。
路晓明看着俩人一直钻到嫁妆车边,悄悄探出手,向后狠狠一带缰绳,同时拈起马脖子上一块肉,狠狠一掐!他的手劲多大啊!那匹白马吃痛,立刻撂起蹶子沿着车队向后狂奔,一路嘶鸣不止。
车队上的人吓了一跳,“不好!新郎官儿的马惊了!”
这里是江南,读书人又有几个会骑马的,刚才也就是做做样子,眼看新郎官的马惊了,大家伙儿赶紧跳下来帮忙,这要是把新郎官摔坏就完了!
最后一辆嫁妆车上的押车汉子眼看着白马不停尥蹶子,二话不说一头蹿下来,冲到惊马边伸手捞缰绳。他刚离开,趁着围观者注意力全被遇险的新郎官吸引,一直潜伏在车边路遂良抓着方小梅的手,俩人一咬牙,钻进了盖着嫁妆的红布里。
路晓明眼见奸计得,双手抓着缰绳稍一使力,白马一瞪眼珠子,被他硬生生勒停了下来。别人不知道,那匹马清清楚楚,路晓明这么一箍,它根本就动弹不得,想惊都惊不了。
眼看马安定了下来,大家伙儿松了一口气,水生这时候也不发糖了,他把糖袋子往路边一扔,赶紧跑回来牵马。那些要喜糖的人一哄而上,开始抢糖袋子,大路被让了出来。
这回大伙儿不敢再耽搁,赶紧打马上路,车队穿阵而过,继续开向南面。
黄昏时分,车队又拐了两个弯,开始向北,离家已经不远。路晓明信马走在前头,看着路边感慨万千,初来时的糜子地,如今已被收割,只剩下了一片禾茬子。
恰好水生抬起头来,俩人对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就要到家了!
天黑的时候,迎亲队伍终于到家,院子里灯火通明,流水席从中午一直吃到现在。村子里没多少人家,大伙儿都是中午晚上连轴转着吃。
鞭炮声声中,人们一哄而上,先把八大口箱子嫁妆搬进了新房,接下来就是重头戏——背新娘子回家!
路晓明被人拉扯到了花车边,欢呼声中,喜婆打开车门,新娘子顶着盖头出现在人们眼前。路晓明跟个木头人似得被摆布着转过身,香风袭来,新娘子已经伏在了背上。
深吸一口气,路晓明背着自己的新娘向屋里走,这感觉是那般的熟悉。
“闵秋。”路晓明轻声呼唤。
“嗯?”闵秋将脑袋靠在路晓明肩上,轻轻答应,声音中饱含着无限娇羞。
“谁能想到,我们竟然会这样成亲。”路晓明大发感慨。
闵秋“咭儿”一笑,悄悄在路晓明肩上咬了一口,还挺疼,可路晓明心里却仿佛灌了蜜,甜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