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全都是血……王爷身上全都是血……王妃……您快去看看他呀!王爷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怎么办?王妃……”
小梦又说了许多,衿尤听到血字后,便呆滞在原地,又一恍惚,她跑的快速,全然不管那个哭的几乎发不出声儿的小梦。
小梦被她们扶起来时,突然看到一记凉嗖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便往大帐方向走去。
肖荣站在原地,面色凝重久久不语,直到一旁的将士将他喊走,他才往回走……
衿尤头发渐渐散乱,啪嗒一声儿脆响,隐藏在衿尤头发里面的银色发簪掉在了地上,她却听不到。因为刚刚与肖荣在丛林中的纠缠,头发早就松动,这样一来直接平铺在了后背。
她因为跑动被风吹散漏出整张迷茫的脸,惹得众将士纷纷侧头观望,竟忘了开口问这女人到底是谁。
周围的人因为全部的眼光落在衿尤那里,肖荣低头装作提鞋子,便将簪子收回了手心……
他上次都注意到衿尤头上的这把簪子,圆润简单的银簪子,而它,来自缔国。
……
衿尤眼前渐渐出现那个帐子,仿佛听不到看不到周围人的阻拦,便冲向里面,却被几只手拦了回来。
“王妃,你冷静一点儿为好。不要打扰大夫医治王爷。”
衿尤立马停了脚步,随即花间枫桥一人一只的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石桌那里,让她坐下。
衿尤几乎稳不住自己的情绪,虽然自己也有一丝理智,可是心中满是害怕。
没有看到里面的人是否安全,怎能放下心来?
可是她的表情渐渐沉下,但那双眼睛,不时的飘忽着。
“王妃……”“王妃……”
小梦同小凉和花槿,她们三个呼哧呼哧也跑了过来,小梦的情绪也平静了大半,没有了刚刚那种慌的找不到北的感觉。只是不停的在衿尤耳边抽噎……
许是齐子罗受伤的样子让他们看到后,吓到了她们,不过衿尤更加害怕,到底怎样,他才能伤成那种样子?
“花开,你同我讲讲,你们出去遇到了什么?”
衿尤端坐着身子,抬头看着大帐门口那个挂着胳膊花开,看样子他刚刚被包扎过,那宽大月白色衣袖上还沾有新鲜血液,格外刺眼。
花开听到后,似乎想了一会儿没有去回答,这时衿尤说了一句话,
“这个时候还要想理由搪塞我?”
“不敢。”
花开拱了拱手,迟疑了一会儿,看着衿尤墨染的散发因为风而轻轻吹动,柔和的五官却在倔强,不让旁人看到她担忧的那种神情,她扫了一眼周围,又看了看花开,便吩咐周围的人退后,让花开独自同自己说。
花开许是想了想,确定周围没人能听到,才又继续道:
“今天花开收到消息,魏国敌人渐渐逼近,竟不知道他们到底何时候离封湫关如此近,本只是想去探查,可我国那次大水中一些流落的难民,逃难时一不小心误入魏的境地,王爷知道后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去救了他们……于是……”
“人救出来了吗?”
“救了一些,全都安排在了平川一代。”
“那时候的白老去哪儿了?”她问道。
“我们本凶多吉少,是白老赶过来带我们突围,他现在正在收拾着残局。”
“是谁干的?”她又问道。
花开磨了磨后槽牙,才道:“魏阳。”
他又似乎想起魏阳那个奸诈的样子,似乎就是知道会有齐国的人来救,早早的就种好了埋伏,齐子罗拼死救出来的难民也死伤大半……
“魏阳……”
衿尤低头喃喃道,只觉喉咙中一股酸软,怎么也发不出来声音。
这大齐的一个王爷都被伤成这样,那双方不就是撕破了脸吗?
花开想再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倒是身后隐隐作气的花间,轻微低着脖子,在这安静的沉郁的环境中,嘴里不停的说着一些什么,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周围的人谁都能听见,
“若不是上次王妃非要出什么风头,让魏阳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还丢了同汴唐公主的婚事,他能不记恨……”
“花间?!”
枫桥吼了声,脸上还有些泥土血渍,惨白的脸上隐隐发怒,看着同样狼狈的花间,她咬着腮帮子发涨,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王爷现在生死未卜,扰他的情景,你非要在这儿闹腾什么?!”
花间没有回复她,仍低着头竟然笑出了声儿,在这安静的发狂的地方,这笑声儿十分不合时宜。
衿尤不自觉的挺起腰身,继续听着她们说话却不打断,枫桥给了花开一个眼神,示意让他拦着点儿,可是花开却躲过去她的急切,不管不问花间的冷嘲热讽。
他心里也有些东西在作祟,他也心疼自家王爷。在发现中了圈套后,当时花卫拦着,齐子罗第一时间本有时间脱身,而且不会像这样伤亡那么多,可是他却要救那些难民。
原因是什么?
因为里面有根子,那个三岁小孩儿。那一群难民,便是煜尤府山低下的那个无名小村。
“而且呀,王妃,那大魏皇帝因为你,放弃了攻打我们封湫关呢!您说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然后魏阳同他们讨论的所有计划全部泡汤,然后把气撒在了王爷身上,王妃,您却跑出去散步去了,您的日子过得真不错。”
花间说话一顿一挫,可是这话到了人得耳朵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花间慢慢抬头,面色渐渐狰狞,她扫了一眼小梦,那个看起来永远同衿尤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婢女,这次却没有替衿尤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愿。
小梦感到那一眼神,畏畏缩缩的同两个吓傻的孩子抱在一起,她两只手摸着两个孩子的头,拥进了怀中。自己也眨巴低敛着眼睛,躲避着心中的喧嚣。
花间冷笑一声,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现在的局势,就是衿尤一人,对峙一群心向齐子罗的人。
全部的指责纷至沓来,衿尤却抬起了手,花间不明白顿住了脚步,捏佩剑的手也更加用力。
可她只是抚了抚衣袖上不知何沾上的泥土,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