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么远,齐子罗看到他的眼睛微微上挑,像一只狼,狠狠的盯着一个味道鲜美的猎物。
齐子罗只觉得周围一点儿一点儿的变换,心里突然慌张起来,那远处的他渐渐长满黑色毛发,呲牙咧嘴的看着他。
这是条狼,是对他们踏进自己地盘的警告。
齐子罗向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差点儿倒下,幸亏有花开扶着,也没有显得那么狼狈。
他只觉眼前那匹狼跃跃欲试,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那两个明晃晃的亮光,慢悠悠的转在他旁边,两圈之后停了下来,又突如迅风,朝他伸着爪子扑了过来……
白老突然捂住齐子罗的眼睛,拉着他出了地牢,再一反应过来,齐子罗惊的惨白的脸,薄如纸张。
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来声音。是根本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天仿佛没有那么热了,周身凉嗖嗖的刺骨。
“王爷,里面那个善用幻术,不能看他的眼睛……”
白老没有说清他是谁,而且他特别想问齐子罗刚刚看到了什么,吓得惊向丢了魂儿一样?
“本王……休息一下就好……”
他几乎是哈出的气,因为担心,花开便将齐子罗互送到大帐门口,只见他像具傀儡,没有灵魂。
门口的侍卫,枫桥和刘显看着花开,花开只扫视一番,摇了摇头示沉默。
他也被吓了一跳,不是被里面的人,是被齐子罗的那种反应。
齐子罗的那种恐惧表情,仿佛被放大到最为膨胀……
那人,莫不是……
花开动了动干涸的喉咙,没有敢说出来。
帐中的齐子罗没有像他说的那样休息,而是坐在衿尤面前,看的出神。
那床上有些不安分的她纠结着脸,咬的嘴唇发白,是做了什么噩梦了吧。
齐子罗已经见怪不怪她这样了,轻轻揉了揉她的眉头,侧身躺在衿尤旁边,一言不发。
“你是谁?你是谁!”
床上的人厉声一喊,齐子罗立马慌忙的将她抱入怀中,她仍在不停呢喃,嘴里满是惨话……
……
“你是谁?你是谁!”
女子一身红衣,躺坐在丛林深处,狠狠瞪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衿尤这句话,你问了多少遍了?”
男人微微低头,眼神中满是寒冷。冷淡的看着那捂着胸口的女人。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这样还不如杀了我!”
“放你?杀你?不过是我想不想。”
“呵~”
衿尤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儿,抖动了下身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而躺坐的泥土上,竟然全是鲜血!
眼前的男人面色微变,但只是一瞬。
“你不就是想知道,明明我跳了碧潭,寻了死,没有死成,现在却又要想方设法回到大齐么?”
衿尤说着向前一步,留下两道明显的脚血印……
“一个人死了一次。便想方设法的想要活着,你那么高贵,生活在一个衣食无忧的家。怎么会懂我这种从小无家的可怜虫?”
“你错了,错的可怜。”
“错?错的人到底是你?还是我?”
“错就错在,你的天真。”
“天真?”
衿尤眼梢闪过不可置信,他却不留情面的转身,淡淡留了一句:
“跟我?还是死?”
那当然是跟着他!
衿尤托着身子,有些地方因为血渍留的时间过长,沾在她的身上,一走便撕扯一分,旧的伤口刚刚愈合,新的血流又一直不止……
那衣裳红了又暗,暗了又鲜艳,周而复始……
可是如此病弱,衿尤根本跟不上公孙冀文的脚步,一个踉跄便栽倒在地……
……
衿尤转了转眼珠,便看到一个直溜溜的眼睛微怒的看着自己,梦的记忆已经消去大半,唯独记忆,便是那个远远的背影。
孤……高贵……生人勿近……
“子罗……怎么了?”
衿尤轻轻喊了句,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只剩下一声呼气。
“没怎么。”
他缴了缴衿尤的头发,像一个受气的孩子。衿尤好笑的看着他,揉了揉他生气的脸,便坐在了床上。
“是不是我那呓语的毛病,又出现了?”
“可不是嘛。”
齐子罗也坐了起来,鼓着气,将眉头都结成了疙瘩……
低头瞬间,她的指腹轻轻放了上来。
“说来听听,是不是讲你的坏话了?”
“是啊。”齐子罗回了句,又生气道:“阿衿说,齐子罗那个傻小子,怎么能和公孙冀文比?还说公孙冀文有有勇有谋,学识渊博,唉嘿,阿衿啊,你这话气的我差点儿喊醒你。你们俩之前是怎样打情骂俏的啊,气的本王……心塞……”
衿尤愣呆一瞬,脑子里虽记不起来她同公孙冀文讲的是什么,不过梦中那种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若隐若现,久久不能消去。
她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可公孙冀文打情骂俏?
可是看着齐子罗那种心塞到不行的模样,又不得不信的拍了拍脑袋,说道:
“是我错了还不成?”
“是我错了,错的可怜。”
齐子罗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衿尤脑子里居然闪过一个白色身影,公孙冀文?
为什么对他的记忆那么多,却又支离破碎,为什么这句话仿佛在他嘴里听到过?
所有一系列的密密麻麻,背后到底有怎样的团团迷雾……
她只是想了一会儿,很快的反应过来,那个生气的破小孩儿还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瞅着自己。
“这一觉,到什么时辰了?”
衿尤故意躲开这一个话题,齐子罗本就同她开玩笑,认真回答道:
“该吃晚膳了。”
衿尤嗯了一声,便收拾好自己,齐子罗朝外面清了清嗓子,便进来个几个送到的厨房小哥,道了谢后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一起用了饭。
当晚,衿尤因为白天睡了,晚上也没有过多的困意,便随齐子罗一起,去了兵书阁。
今日齐子罗十分不对劲儿,一会儿一看看天,一会儿瞅瞅衿尤,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脑门道:
“啊,本王忘了,刘师傅今日忘了询问,净睡觉了……”
本是搪塞衿尤的借口,刘师傅的死亡被封锁的透彻,衿尤一个女人,进那种地方也不太好,便让齐子罗一个人去了,自己回了帐子,坐在书桌前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