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二章
3初报案情
符之及也是个演员出身的年轻人,在剧团里人缘不错,遇到人总是笑嬉嘻的,远远地就举手对人打招呼,好呀!好好好!没问题!一百个放心!你早就可以说了么,小事么!嫂子好么?老爷子身体好么?请代我向他致以衷心问候!等等等等-------
就是这样,他平时待人总是爽朗乐观,但有段日子他变得沉默寡言了。操他祖宗!万烈与他我关系不错,怎么会跟我太太相好?
助理导演小靳对他说得很具体,有好几次,邬殳嬿在万烈家,下半夜才离开的。
小靳并举起手,拢着食指中指对天发誓,决无假言。
他还侧面了解他俩以前的关系,他俩在一起去过江西、山东等城市农村演出过,关系甚密-------
符脑里一下出现她拍万的肩,勾住万臂,摸摸万的脸,媚笑,等等等等-----
符对小靳说:这事不要传了,此事纯属子虚乌有。一是不可能,二是不可能,三还是不可能------
但小靳又对他说:符符导,您您有所不知,这事儿闹闹大啦!大院里有人在说呢,万烈的妻子妮娜是怎么死的呀?是被邬邬殳嬿害害死的,她岂不是硬硬要把万烈夺到自己手中么!
听他叙事挺操蛋的,他是结巴,还是由我们用笫三人称来归讷吧。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妮娜生的也不知什么怪病,双眼就快瞎了,医生说会想法医疗的,关键要治本,眼病是衍生病状。
邬殳嬿到医院去看她,妮娜在病床上呻吟看,她軽軽在拍拍右手,招呼她在床边上坐,邬殳嬿便坐下了,亲昵地她那象枯树枝似失去水份的手,凑近她微笑道:
妮娜呵妮娜,老天爷怎么这样待你不公呢,把你折磨成这样,你会好起来的,会的,一定会的,我相信好人有好报,你的双眼会明亮起来,我会陪着万烈一起来医院把你接回去的……这时她边说边哭起来……
符符导,请您您注意,她哭的原原因是因为她她马上要对她下手了……(小靳口吃真烦人)
这会儿,护士换了瓶吊液走出去了,下面的事就缺少旁证了,反正有人见她出门,在门外热水器前,往一次性的杯子里灌了冷水又灌了热水,就回病房了。
问题就在于她怎样在温水里撒了毒药,或者她已在杯里放好了毒药再去倒水的,有人看见是白色粉状,这是千真万确的!这在办案中很重要。
嘿,她走后仅过一小时,妮娜就一命呜呼唉哉。她在杯里投了毒药!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邬殳嬿走后,又出现了一个人,但问题是在于证据,没有新证据那就只能锁定在邬殳嬿身上。
我们可以从妮娜死后,她对万烈那样的不正当的关系中,反转过来推论,她为得到万烈,从逻辑上说,她会那么做的。
你别说了!你给我出去!出去!符之及把小靳从办公室里撵了出去。
他知道剧团大院里确实有人去医院调查情况,从私人关系,秘密地进行着,符之及对此相信与不相信都是无关要紧的,在他来说,他是决不允许万烈去碰邬殳嬿的,那怕亲一个吻,也会使他愤怒!
他心里很痛苦,当夜晚十时她还沒回家时,他就会在床上左右翻腾久不能眠,他会把邬殳嬿以前与自己的笑声.姿态、语言、眼神、气息------不可抑制地与万烈联系起来----他支起兔子耳,终于门锁嗦嗦地响了几下,然后是高跟鞋笃笃地进门声,然后是关门声,拖鞋的窸窸声,她走进内室的关门声------痛苦呀,难道她在他家上了洗手间回来的么------
他只能吃艾司唑仑片安眠-----但依然睡不着,他想这事要从根本上解决,那就不能怪老同学不客气了------
4难题
万烈不停地回想着他与妮娜的婚恋。那时候他们俩刚大学毕业,进了中原小城市的市話。市話处境困难。他们主要替那些新振业的农村企业与城市企业演戏。收入低。
如今青年人結婚有车有房讲排场,他俩在集体宿舍结婚,请亲戚朋友吃顿水餃。
车呢,是奥迪还是道格拉?不,是万烈用胶轮车做成的"大蓬车",每个星期天他们要在车上挂滿雨伞丶吊带丶铁锅丶胶鞋丶不求人丶塑料罩丶内衣裤等等百货到大街上吆喝,妮娜朗声地说:嘿!大街是最大的舞台。
大冬天时用的空调,是大金还是海尓?不,他俩睡两头,彼此抱着对方暖不过来的脚,紧搂在自己的胸口。
万烈自语:我们为什么能共度难苦,不能共享幸福呵?
万烈要排除内心恶劣的情绪干脆开始写作。
写作时,邬殳嬿时常来跟他神聊,他喜欢,从她谈吐里能得到灵感,但又烦她,她谈着谈着,就要哭。
她真象妮娜,有点歇斯底里性格,说到自己最忘不了的,就会拍手拍脚,带有夸张的神情,强调她的那种感情。,
写作沒法继续下去,但他忍着,还做出愿听的样子,给她自尊。
她叨叨不停地叙述她与他一起演戏的日子。他被借在她所在的外市青年话剧院时,她还没住进剧团大院,他更不知她已是符之及的妻。
俩人合作得最得意的是同台演契诃夫的《凡尼亚舅舅》,他演凡尼亚,穿中式长衫,她演他的外甥女索尼雅,穿中式斜襟褂子(当下时髦)。他说他特别地惊讶,你怎么会有那么聪明的头脑,把农村姑娘演得那么微妙微肖?
她却说:现在我快活极了,我跟你在一起演戏,那我就成了世上的神仙!她伸开鸟翼似的双臂,爽朗地一阵笑,尔后抱住他说:舅舅,你在生活里就当我的舅舅吧!还记得不?我说这话,在场的演员们都哄堂大笑------
他们谈得最投机的还有皮斯卡托尓叙事戏剧;英国的贝克萊荒诞剧也都有各自的体会。
邬殳嬿其实也并不美丽,鼻子微塌,脸也扁了些(她在上台前总要在腮上打上很重的褐色阴影,勾勒鼻线)但她的眼晴很迷人,有着一种梦幻色彩------
女人哪,总是用热爱的部份掩盖了其他部份,哪个是例外的呢!
邬殳嬿对他的赞美就象诗歌那般动人:你沉静而又隽永的面庞呀,在思索什么?平静的双睛里涌动波涛,紧闭的唇里要跳出火热的心!-----
她就是这么说的,口吻调皮而夸张,但她把他的性格倒是抓住了。
他总是听她说,她喜欢说,他沉默寡然,这就是他们性格相投之处。
一次,她在他家,对他说明了自己是符之及的妻!她会很快地与他离婚的。
哼,我不管,我爱你-------
万烈惊怔住了,全然儍了。他推开她,惊异地说:别,别这样。你是符导的妻,居然整个大院都不知道?
她扭了扭头一撇嘴说,这有什么,我结婚时就约法三章,一年内是试录期,不合适,我们就悄悄地离婚,我们是两个门出入的,人家都以为我们是邻居呢,嘻嘻。
这位总觉得他是被动之人,这时他又觉得被动极了,他直摇头。
她却拿起他的手按在自己高耸的胸上,说:我不放开你-----
他乞求她:呃,这不行,你是有夫之妇,你的先生是我的顶头上司,是我的老同学,我不能对不起他,再说,妮娜刚去逝不久-------
她放开他,双手掩靣,说:你不知道,我跟符之及已分室居住半年多了------我们是形式上的夫妻,我也軟弱,我给他面子,可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万烈看着两行泪从她的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他外靣有个女人,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她说。
万烈,你告诉我,一个姑娘家能陪你过夜么,这是什么事儿么------
万烈说:一个姑娘陪他过夜,也有种种情况,别把他想得太坏。
那怕他没有与那姑娘睡觉我也不能原谅!邬殳嬿就是这种人!他也不想想,我们都独居了,他还敢那样-------我是个惹不得的女人,我不容他那一套。我都三十了,为什么找不到爱我的人?我就那么坏么?我难道没有资格去得到一个男人的真爱?没有资格去成立温暖的家庭?-------她呜呜地哭起来------
邬殳嬿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往他写字桌上重重一放,说:这里有两百片安眠药,你要是拒绝我,我今晚就把它全吞下去!明天就来我家收尸吧!
万烈顿时惊震,他马上站立起来,拍着她的肩膀说:殳嬿(平时剧团的人都这么称呼她的)你别激动,坐下谈,你到底是怎么啦?------你为什么这样出格地爱我呢?
人跟人是不同的,我这个人想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我在大学里喜欢上一个老外,就是喜欢他么!------可是生活有那么多的不确定,一个早春的清晨,他接到父亲从华盛顿打耒的电話,说一场意外的大火,把他公司里的皮货全都烧了,父亲欠了债,让他回去-----这么我们短暂爱情就结束了-------你知道不,当时我在中戏,因为经济、爱情、失恋种种分心,功课并不好,我是勉強毕业的,所以工作后就要找个老师补课-------万烈老师------
噗嗤一下,她笑了,又说:你看我多自私,我要为自己找个终生的老师--------
呃,假使你这么器重我,我就只能答应为你做些什么,那我就把这瓶药留下了,呃,做个朋友总是可以的吧-------
不!妻!命中注定的亊改不了------她在他的颈脖上狠狠地吻了一下。
万烈震惊地看着她,头额上猛地沁出一排冷汗。他也明白这是怎么囬事。
笫三章
5一反常态
那几天,符之及对邬殳嬿特别地狠,他見她从剧团大院门口进来,对他理也不理,他追过去,見她沿着小路一直向万烈的住楼走去,进了门洞。
一般无名火直向他的头脑冲上来,他忍不住地拽下一片冬青树叶,疯狂地把它撕成碎片。
见鬼了!他头脑中不可抑制地出现邬殳嬿与他时的情景,只要她高兴,那怕不吃饭她也要与你。他站在小树林里,抬头仰望万烈家的窗口亮起了灯,而且空调的叶片也飞旋起来,他的心马上卜卜直跳,这个放荡、下流、狠毒的女人,她肯定与了万烈做下流事!
完了!完了!现在,饥渴的万烈肯定占有了她。他马上就想到关于鄔殳嬿是杀人犯的传闻,他马上又信了,而且铁信无疑!
符之及想大声吼叫:你就等着进监狱吧!可是在这小树林,在这剧团大院,他只能把上牙紧咬下唇,使劲地把一根树枝坳断了。
然而奇怪的是,他对万烈却特别地好。
那阵子遇到他总是拍拍他的肩膀,不是夸他的那件上衣很宽松很舒服,就是赞美他那头篷松的头发真有艺术家的风度------
符之及劝他:哎呀,老兄,别难过,妮哪死了,还可以娶张娜王娜李娜赵娜,实話实说,妮娜病得那样如同八十老太,我们奔四的人谁不理解谁呀!我听说有人做了她,就是八十老太也要吃官司的呀!这事就闹大了。現在大院里居然有人说,万烈这个混蛋,就是当年的陈世美,他已另有所娶,就象陈世美进宫先有了新欢,囬过头来对老妻下毒手,唆使人灭掉老妻,这乃何其相尔也。
万烈苦笑,耸耸双肩,说搞艺术的个个想象力丰富,想象力最怕习惯思维,忘记了黑格尔名言:这一个!我最明白我与她的死亡的联系,您阁下知道吗?
符说:那是那是,无风不起浪,但您还不至于成了陈世美。
万烈说:我的责任,或许说我的罪责,我不会抵赖的。我听人说你在调查我,似乎沒有必要吧,是不是大院里有人传闻我与邬殳嬿的关系激怒了您呵。我再说一遍,如果需要我走上被审庭,我是不需要您搀我一把的。
符之及笑道:万兄,我们是老同学喽,为证实我的清白,我主动向领导提出要排演你的剧本。
哦,符导,承蒙对我的厚意,要排演我那个陋本?
《从这房间到那个房间》呀!我看了,不错,你再加加工就得了!
万烈喜悦地看着他说:不错?呃,我太高兴了。
别忘了,从今天起,该剧组就祘成立了,我马上向剧团申报,我愿做这个项目的经理人兼导演。你可以报销夜点费。那怕你到红房子吃法国大餐我也签字,哈哈。
呃,很抱歉,我脾胃不好,没那口福。
符之及待他这么热心,使万烈感到惭愧,他要把心里对殳嬿的种种想法彻底抹去------
他匆匆地回到家,急忙打开电脑,想把交上去的剧本稿再看一遍,这时电話铃响了,是符之及打来的,符之及说:剧团正式立项了。你的剧本设计是不错的,对于不少人被动性生存状态作了寓意性剖析,有哲理思辩深度,又有荒诞悬疑的形式,难得吆,不过城里人的口味是喜欢吃新鲜的,新鲜的可不能变成隔夜的。
所以么,你一定要抓紧时间,尽快地把它搞出来,越快越好,我签你的夜奌费,那怕你到酒楼吃奇珍海味我也批准,我对你抱有厚望,希望这戏年底能得全国优秀剧目奨,加油!
除了豆油加汽油,让灵感装着轮子飞跑吧!我正在物色演员,等你的本子一出来我就开排-------嗯?
他没有听万烈的回話就挂上了話筒,万烈想,符之及是来加把火,让他的本儿早日出笼。
6爱的烦恼
符之及与邬殳嬿的关系越来越恶化。她干脆住到娘家不在剧团大院住了。
他非常非常地痛苦,以往他自称有“苦研修士式禁欲磨练”,早已消失殆尽,他约艾萍萍去丁香村见面,都出自这样的痛苦。
俗话说,甘蔗没有两头甜。这话不假。
符之及在事业上一帆风顺颇有建树,但在婚姻爱情方面却是屡遭坡坎一败涂地。
他曾以名人的不幸遭遇寻找精神解脱,梅兰芳三婚,田汉四婚,徐悲鸿三婚,郭沫若三婚等,但总究不能解决自己的痛苦。
这个万烈肯定与我太太有一腿子,他们的关系到了哪-步,不能最后断定,但殳嬿三天两头往万烈家跑,这在妮娜活着时,已是这样,大院人都看在眼里的。妮娜死后她跑得更勤,谁能忍受情感嫉妒,就为一块手帕,奥瑟罗的嫉妒之火燃烧,就把苔丝德梦娜杀了!我能祘得上有能耐的人,我却一直忍着,我心里恨殳嬿,却为什么偏偏爱她那么深!人们说爱与恨是相輔相成的,依我看不是爱就是恨,这是天经地义的。这种转換我已有过经验。
在大学表演系读书时,他找了个女友,名叫黄娜。
此人性格怪异,思想奇诡,他颇为欣赏她的才气。
黄娜发表的诗作极少极少。喜欢喝咖啡吃德国大歺,穿苹果世界名牌服饰,每三天要去做瘦身按摩,要去bac会馆健身,等等,她的开销全无须符之及承担。
后来她却恨他无能,去了日本。再后耒他干脆埋头于戏剧事业,考上研究生,与黄娜又重爱了。她也不恨他了。他拿下了研究生学位,回原单位从一个演员变成了导演。
但黄娜不愿与他马上結婚,要考验他对她爱情的持久度。他只能同意,但心里却暗暗地恨她,在国内与一个陌生女人发生了关系。
那天晚上,他独自一人在东南南会馆包房喝咖啡,他想起了八年前曾在这里与黄娜相会的情景感慨万千,他忽然很想她,便打开了手机的通讯录拨她的电话,这个号码忙音,一直忙音。于是,一下就转移成恨她,在日本忙于赚钱,似乎忘了他。
他唉声叹气感到特别地失落、苦闷。有一位黑姑娘闯入他的眼帘,她替他服务陪他聊天,他的手碰到了她那细细的手指尖,不知怎的,一下就摆脱不了。
他的目光狠狠地看着她,他的心忐忑直跳,他想起管之同,这位干瘦的好友对他说过,他到国外去玩,每到一地必有野味,何必苛刻待己,人生难得糊涂,无聊一回也无妨。
事后他当然后悔,本来他是因为白天排戏累了,晚上又没有女子相伴,想找个地方解除疲惫,哪知他却干了这事呢。
接下来他恨她了呀,黑女人说她怀孕了。
黑女人按他给她的名片上的电话找到他,叙述了她有了他的种,她决意要留着孩子,决不做掉。
他怎么能要这个野种呢,说:要不,我给你十万作为抚养费,我们就此了断了吧,我是个有名声的人,传出去不好办。黑女人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他就兑现,把十叠人民币给她送去了。他重重地吐了口气回去了。
他想不到,黑女人又到剧团来找他了,他连忙招呼她进他的办公室坐,关上了门。他气恼地说:萍萍,你是怎么搞的么!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你怎么又来我呢!
她却说:我实在沒办法,我父母知道了,他们对我又打又骂,狠不得吃了我呢,要不,您给我三万,我把父母打发走……
再后来,情况更加糟糕了,她又来找他,对他明言,她是有丈夫的,丈夫来找她了,让符之及她找个避难之所。
符之及发怒了:你又来敲诈我的钱么?他父亲所住的老房子拆迁,父亲给了她六十万,他已用去一些,存款是有的,但他不舍得花。
黑女人哭了,说:不是的,不是的,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你能替我找个地方躲躲吗?我想写张条,说我已经自杀了,让我丈夫看到就可以回乡下去,这样不是蛮好么?
符之及真是哭笑不得,心想湿面粉沾手甩不脱了,便说:我们团在郊区租了农民的房子,我有时去度假或写东西,你先去那儿躲几天吧。
她却噗嗤地笑了。
他不知黑女人与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她并没有怀孕,也不是打工的农民,她是咖啡馆的二老板。大老板是她的表姐。
她说:符之及,我可是早注意你了,你曾带剧团的人来談工作,我就晓得你是导演,我对您可是一见钟情呢,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想搞个民营剧团,你给我的钱就是第一桶金。她抿着嘴对他笑着。
他一下就转恨为爱,说:这真是老鼠吃猫肉奇事一桩,唔,好事儿,不过我在国家剧团任职,我不想下海,这样,我想我是隐名团长,你当团长,好么?
她点点头。
感谢女皇恩准。
萍萍在浴室洗尽身子,穿着睡衣,抱紧符之及的脖子说:我真的没有丈夫哎,假使我真有就绝子绝孙天火烧,我在咖啡馆当老板也是规规矩矩的,没有碰过别的男人,我要是对你三心两意下地狱变恶鬼。
她噘起嘴又说:我爸说了,做了人家的女人,就要象古人说的,死的时候要住一个房间(班固:谷则异室,死则同穴)嘻嘻。
他说:你想与我结婚?其实我已单身多年了,童子鸡称不上,离群独居的老公。
她在他身上捶了一拳说:你有行动不?她边说边拉起他的手,那双毛毛眼看着他。
她闭着眼,等着符之及,忽然一下翻身坐起,拎他耳朶,刮他鼻子,搓他脸蛋,轻拤他脖子,轻拍他的背和腰,象接受按摩那般舒服。最后就把他裹进毯子里。
符之及到这儿来,似乎是被她的这种独特方式深深地吸引。
哦哦,囬想到自己情感上的爱与恨,他马上想到万烈的情感,他如果对妮娜失去了情感,年轻漂亮丰滿迷人的殳嬿就会进入他的心胸。那么<哈孟萊脱>的故事就会在大院里重演。哈孟萊脱的叔父看中了他的毌亲可以杀掉他的父亲,万烈真的要得到殳嬿,就必须对妮娜来点计谋。之于是怎样的計谋,正是他要调查的核心。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他,排除他对自己的怀疑。他才能取得主动。
笫四章
7估计她在报复
丁香村的房子如今已是艾萍萍民营剧团向剧团转租的房子。
"咣当"一声巨响,符之及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对艾萍萍说:你快到樓下去看一看怎么囬亊呀?
艾萍萍轻手轻脚地下樓。不一会儿囬来了,说一扇玻璃窗被人砸了。
符之及说:奇了怪了,有人冲着我来?
艾萍萍说:別瞎想。
符之及说:要不你男朋友吃醋了。
艾萍萍一噘嘴说:符导的想象力忒丰富,你不要惊慌,我看是村里的孩子捣乱。
符之及想了想,说道:有可能。会不会单位里有人捣鬼?最近我在大院里调查件事,会不会有人报复,找我麻烦。艾萍萍说:不要疑神见鬼。
你在我身边坐下,说点好听的,替我压压惊。
艾萍萍重新坐下了,他打量着她,她的皮肤虽然黑了些,但极有光泽,象个瓷瓶似闪着亮,靠得那么近,他能看到她的鼻翼在张合着,嘴唇上象洒滿了露水那么潮润,那双眼球那么明亮地直视着她,那是一个純洁的姑娘才会有的眼神,同时他闻到从她那浓密的发际间传来的紫罗兰的香水味儿……
他焦燥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一种欢悅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对她说:萍萍,现在社会讲主流价值观非主流价值观,但总有个出发点的问题?人的出发点是什么呢?嗯?
艾萍萍说:为了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唄。
他说:太对了太对了,伸张正义,是人的出发点与归宿,起码的立足之点。
她说:是呀,演戏,就为这目的么,就说我……
她说办民营剧团,除了挣钱,主要是宣传弃恶扬善。艺术大学就在斜对门,不少学生是那里的常客,说毕业后不少人没戏演改了行,就觉得怪可惜的。她考了三年表演系都没取,可他们都是挺聪明的美男倩女呢。所以么她就想……
你良心好。好事!如今在在我们这座城市,民营剧团方兴未艾,以后会成半壁江山呢。它象美国明星制剧团有戏聚沒戏散,孙悟空的金箍棒能大能小,沒有包袱,我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萍萍重新躺下说,躺着说軽松,你也躺着呀。
他说:我今天来想告诉你,我跟殳嬿怕是要分手了。然后我不找你,就觉得良心上对不起你。
她把他抱得更紧了,亲吻他,她那起伏不停的鼻吸,和她的泪水,让他感动,她说道:之及,我知道你的痛苦,都三十多的人了,还没有一个好好的家庭,我知道你白天是个笑脸,回到家一个人总是蹙着眉的……我愿意把什么都给你,只要我能解除你的忧愁……
符之及忽然觉得鼻子一酸,他想哭,却又笑了,说:男人为什么一定要有女人呢,没有办法,告诉你吧,我也想让你替我生一个,男的,人家说女儿是贴身的小棉袄,可我喜欢男孩……
现在你要,你来呀,怀孕了我決不做掉……她双手勾住他的颈,符之及被她的挚爱全然化解……他觉得浑身都燃烧起来了,他提醒自己对女性的激情都保持在蓄势场面,如同气球里盛滿了气,一直存着多好。"只有在你的山峯上翱翔禿鹫才会无忧无虑,只有在你的河谷旁嬉戏蛤蟆才是从自由王国走向了必然王国……"他说。萍萍"噗嗤"地笑了。他一下惊怔起来,因为他想到自己曾对妻子邬殳嬿说过这两句话。
他说:我总有一个奇怪的想法,男女相处都是好話连篇,说什么为你死为你活,是真的吗?
忽然又是咣地一声,石头砸在门上。他支起身,想起床,说,刚才遭人砸窗,现在又砸门,我总觉得是内线,殳嬿最近曾明确地对我说,我跟她的爱情是电焊火花,一触就停,她年纪轻要改嫁别人!这事无法挽回!无法挽回是什么意思?就是有过性行为么!那么我也不是好惹的!我说她定有婚外恋!她就找人跟踪我,来砸石头,说我有婚外恋!估計她在报复!禿子头上的苍蝇明摆着的……女人心眼比虱子还小哦。
去你的!你也不能一槁打一船人呀!艾萍萍别过头去。
8大院人成了克里斯蒂娜
自妮娜火化后,剧团大院里对她的死亡原因的议论一天也沒有止息过。
如前已叙,妮娜在大院里人缘忒好,对她的死人人难过丶关心,总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于是个个都是克里斯蒂娜,探案是那么投入丶具体。
针眼大的窟窿斗大的风,万烈对于那些议论最易入耳最为敏感。
万烈自然成了一个焦点人物。
有人说别看万烈平时少言少语斯斯文文的样儿,实际上他对于金钱也是斤斤计較的,妻子得了癌症他花费了许多钱,妻子的病可是拖了许多年的,俗话说"久病无孝子",作为丈夫也是这个理儿,无论从经济或道义上说,他不能尽最后的努力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妮娜进医院时间很短,就那样匆匆忙忙与世长辞,这不能不说万烈在其中负有的责任,放弃治疗,或压根儿让她死于医院,或做了手脚置她于死地,无非就这么几种,一种绝对还可生存的生命就这样突然结束,这最起码可称之为不夠道德。
倘使与传言中邬殳嬿与他有那种牵連,那可以说此人极为卑鄙也。
特别他听说符之及最近在一次会议上说,诸位导演,你们不要忘记我们在釆纳剧本与选用演员时要注意德艺两个方面,这是我们团的传统精神,不要捡到篮里就是菜,把当金蛋蛋。
想到这,他心里很不自在,想打退堂鼓了。明摆着的,剧本交出后,一个星期了,符之及也没有回音。这是个急要用的本儿,怎么一下扔在水里没音儿了?他等不及地给符之及打电话。
符之及说:哎呀,这本子出乎我意外,不成熟,我想我先排个别的戏,你就慢慢地写,你也不要去找别的导演,我排,说话祘数,只是你要再花些功夫,搞得更好些么,好不好?就这样吧。
万烈没什么话可说,反正只有修改了。
笫五章
9非常死亡与抑郁症
叙述妮娜非常死亡事件,离不开他童年时舅公的非常死亡。历史再遥远也有牵连。
巧爸街上遇巧妈,碰巧了。万烈与符之及是中学同学呢。中学初二时,一天他俩勾肩搭背在跑道上走着,万烈对符之及讲了个鬼故事。
四岁那年他舅公死了,他跟妈奔丧去的。
真是奇了怪了,人死了,怎么会作怪?真有鬼魂呢?他说。
他舅公去水泵站值班,触电而亡。舅公生前遗嘱要土葬,他早就自打了口棺材,藏在羊圈的草棚里。他死后当晚,舅公家的人就马上把死者入棺。吃好豆腐晚饭,四岁的万烈推开侧门去竹窠解大便,拉下短裤,手拉竹子,忽然间他一个激灵,他听到棺材里有轻微的嘿嘿的声言,好象是叹息声,又好象是笑声,又好象在哎哎地叫人,那音色真象舅公的声音------万烈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难道真是舅公的声音么?那声音时有时无……他觉得他舅公就站在他身后,他害怕了,赶快起身,一慌神,却掉进了粪缸。他赶快爬上来,浑身都是粪便,怎么回家?他便到竹窠旁小河沟里清洗,只穿一条水淋淋的短裤赶快跑回去。一推开门就压着嗓子说:不得了不得了,舅公出棺材了,在哼哼呢……当即他就挨了舅婆一把掌:小伢子活喷(瞎说)!不作兴的!小伢子能活喷么!三舅说:我钉棺的,他早咽气了,心脏也不跳了,一动不动,我怎么会把活人钉在棺材里呢!三舅狠狠地白了万烈一眼。黄纸火光熠熠映着人脸,个个焦躁不安。四舅和小表哥却悄悄地出去了,万烈也影子般跟在后面。但这时羊圈旁却是万籁俱寂,连羊的叫声也没有了。夜幕降临后不久,舅舅们就赶不及地急匆匆地把舅公的棺材就地埋了。
符之及听后真啧唇,说万烈呵万烈,你当年四岁了应该懂事了,你听到棺材里有动静应该马上冲回去报告大人,被你躭误了,你手里有条人命呀!
当亱万烈就睡不着,一直想着他的这句话,变得以后总是彻亱失眠,后来这亊象滚雪球发展着,让他得了忧郁症。
他初三时,这亊才算澄清。乡下传来消息,说乡里要搞开发区,万烈舅公家后面的土地要征用,拆掉了篱笆墙割掉了高高的杂草,竹林里舅公的坟就暴露无遗了。村里的人相帮挖出棺木,发现被埋的棺木怎么一头轻一头重?打开一看,不由吓人一跳,舅公坐在棺木里,半身依在棺木板上,仔细看,双手上都是石灰,很明显,他曾在埋葬后活了过来,他曾用微弱的生命在棺木里挣扎过。原因是当时舅公家的人怕土葬被人发现要处重罚,因此匆匆下葬,其实他的心脏还未被电全部击死,后又缓了过来。要是当年万烈听到声响马上带滿大粪回家告诉大人,也许舅公现在还能活着。为此万烈抱恨终生。
但舅公之死已让他种上抑郁症的种子,妻子之死让他的旧病再次复发。
这就影响了剧本修改。
1o信
特别万烈想到,阻碍剧本被釆纳最有可能的是符之及的"夺妻之恨"。
他曾接到过邬殳嬿的电话,她说已经在合肥演出了。他俩的事,他不知想过多少遍,如她与符之及离婚,他是很难与她结合的。无庸置言,这里的关系说不明白。
他趁她外出演戏的机会,决定赶块给她写一封信。这信很难写,一定要让她收到后,断绝俩人的来往才行。……他在大院树林里转了好几圈,才把伩的内容想定……
他在电脑上写得很快,他要早点了结这让他难受的时刻。信上这样写道:
殳嬿君:
你好!想来演出繁忙,贵体保重为要。
告诉你一个情况吧:这次我为什么会犯病?我是个小人,我直言:这个背景是场爱情战争,你的丈夫对我用一种特别的武器將我击倒,而且让我有口难言。这里,我要插一句,我想如果你把我的信告诉符老弟那你就比我还要小人,可谓是小人之小人了。
这有什么办法呢?爱情就是这样,如同两个小孩争夺一串冰糖葫芦,其实我知道这串葫芦是人家的,我并不去争,但人家以为我已在偷吃葫芦而且要惩治我,那我就真沒办法了。我可以预言这事还刚开头好戏在后,一般说,女人很难了解男人的深层心理,如果他已下狠心,我便在刼难逃了。问题的复杂并不在于我怎么想,而是人家的心似山谷般地深,你能探底吗?人家以为你要报复他,他来个先法治人,你就不得不吃不下兜着走。
殳嬿:请您以后别再来找我。看在我们俩有过愉快的舞台合作友谊的份上,看在我们俩很谈得来友谊甚笃的份上,看在我亡故的妮娜的份上,看在我这个患病者的份上,你不能怜悯我吗?如果你决不改变的話,你会毁了我的,这也祘得上爱情么?
就此匆匆,余言已尽。
即颂愉快
万烈
万烈寄走这封信后,心里七上八下很难平静。具体的事他是无法对邬殳嬿说明白的。
他艰难地修改剧本。他想,以后邬殳嬿再也不会来找他,别人也再沒有闲言碎语,符之及肯定能从邬殳嬿那儿了解到,他并不是个破坏他们婚姻家庭的人。这样,他就可能恢复与符的正常合作关系。
但他没想到,修改本还要他再改。是不是那封信还未收到效果呢?邬殳嬿虽已回团,整天冷着脸,并未对符之及谈这信的情况吗?他东想西想,很纳闷儿。
有一次,符之及拍着他的肩膀说,当年他搞<宣言>时可费老鼻子劲了,领导让他反复改,最后又说不合国情,其实通过女人这个角度写女人一生的痛苦,有亇鸟关系呀,可领导这关就是难通过。万兄,你应明白,上亇本,不确定因素太多太多,也要准备失败。
听了这番話,他浓眉紧蹙,干脆提出放弃了。
笫六章
11案情与符邬离异
符之及与邬殳嬿的婚姻关系很快就解除了。因为沒有经济上的纠葛,邬殳嬿答应"净身出户",他俩在离婚协议书上都那么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就这么各奔东西了。
符之及决定同意与她离,基于两点:
其一、小靳又告诉他,在医院的秘密调查有了进展,那位一直在妮娜身边的贴身护士,是去查事的我们剧团里那位“志愿者”的表妹,真是亲戚呢!那位护士告诉他,妮娜死后曾有医生说,如果与那杯喝完的水有关,须作屍检,万烈却坚决不同意,就这样匆匆忙忙地把妮娜送进太平间,隔天就火化了。
在火葬埸的中厅里,邬殳嬿几次冲到妮娜的遗体前哭喊着:殳嬿姐呵,我对不起你呵,你不该这么不明不白地走呵,你死得好冤枉呵,还是让我去死,应该我去死呵……
她哭得太厉害了,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居然停不下来。万烈几次把她拖回来,让她别哭了,别说了。生怕她说出她害死她的经过,人在冲动时会说出真情的,这很明显。
但她还是跪在妮娜遗体旁哭诉,然后她又埋在万烈的胸前使劲地哭,她完全象万烈的笫二夫人。
后来,万烈很快地就让火葬埸的人把遗体推走,他没在中厅侧门与遗体告别,而是一直跟着遗体走到火化室门口,目送遗体熔化,这也很明显,他是怕有人插一杠子把遗体截走,进行尸检。
符之及唔唔地听着,心想:如今他俩的关系已非同小可;如果万烈如此地护着邬殳嬿,这里水就深了。
他决定离婚便是对邬殳嬿完全失望了。
其二,他现在已有消除内心痛苦的良药,在他想来,婚姻最怕断档,能连接上就沒有痛苦。他想娶白嘉妹,是个小姑娘,也想过娶艾萍萍,可是艾萍萍的家庭经济状况又与嘉妹没法比。
他倒也不怕别人议论,因为他对于女人的接触始终是“具有逻辑性”的“单线联系”,即正常的恋爱寻妇。别人会这么看的。
白嘉妹要比他小十多岁,这又怎么样呢,老夫少妻夙来就有,他看到一张小报上说,二十六岁的安娜-尼克-史密斯嫁给了八十九岁的耶利米-霍华德-马歇尔二世。美国斯坦福大学研究人员表示,青年女性选择比他年长许多的男性就可能占有更多的社会资源,能保护和照顾家庭,也更明白如何各方面呵护关爱娇妻,充分的前戏、爱抚使质量更高,这对家庭和睦、减少压抑、心里健康都大有益处。得,胡罗卜就烧酒找个干脆。
他与白嘉妹同居,他暂且不想办结婚手续,主要是白的父母还不知此事,白也不敢马上告诉父母,怕他们反对。他俩都这么想;要是同居个两年,甚至有孩子了,这既成事实父母就难以反对。白嘉妹原出生于农村,父母对嫁给城里这么好的条件的人可能是接受的,但白嘉妹的父母是有身份的人,父亲是董事长兼总经理,母亲是副总经理,按中国人的习俗,年龄相差如此之大是婚姻一大障碍。而且,符之及还有些害怕白嘉妹,怕她真的进了团后,把他当过河跳板,不跟他结婚,另找小青年,那真要让他吐血了。他要进一步了解她,决不搞“闪婚”。
白嘉妹与他同居后,他对她很爱惜。找了个钟奌工把所有家务都包了,不让她干丁点儿的家务,每次排完戏回家,钟点工早已把家的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走了。
他总是象莎士比亚剧中的男士,那么谦卑地抓起女士的手,说:我亲爱的,让我亲吻你的手,别让它沾上洗洁精的气味,那怕有一点洗衣粉的味道也让我觉得是阿莫尼亚的臭气让我噁心,白天你多走了路就象我被人打折了腿呢……
她却是说家里的狗,吃过晚饭了吗,怪他不能少吃块排骨吗,dd(弟弟)都瘦了么。
然后她就噘起嘴瞥他一眼。
他发现白嘉妹很知足,她只想有一天能当上明星,那是她最大的幸福。他这样想。
12医闹
妮娜非常死亡的追究又起风波,万烈接到妮娜弟的手机电话,鞋跟都来不及拔好就冲出家门。
妮娜弟上次医院太平间门前闹事因严重影响了医院工作,被公安部门拘留了半月,回到单位因公出差又出去了一段时间。
一不做二不休。囬来后他便约朋友们商量,吸取上次了教训,搞静坐。
他已知道此事也可能有种种原因,应到调解中心,但是离开医院就象失去了着落点,还是要医院为依托,这事才搞得下去。
这次去医院,他带了二十多人,其中有亲戚也有朋友,一律黑衫黑裤黑帽黑鞋臂带黑纱胸佩黄花,一律垂头无语,盘坐在医院的大门口。.
妮娜弟本人的打扮更为夸张:穿黄麻衣戴白孝帽,在他面前,摊着占满地面的大字报,上写:
尊敬的医院领导:我们以十分悲痛的心情,向您们陈述妮娜女士不幸死亡的经过。
她患有脑颅科凶顽疾病需要开刀,我们家属同意,完全支持医生的手术过程。奇了怪了,就在调整她的身体的过程,却突然出现一系列意外:视力陡然下降,心脏心律紊乱,血压严重不稳,有时高过一百九,体温也是忽高或低,浮肿与呕吐也随即发生,这一切说明了什么呢?
月亮从西边出来了。医生难道没有责任?医生并不想让病人有一个良好的状态去迎接手术么。
显然,医生是想让家属提出,你们医术不行,我们要换家医院。
可是贵医院是三級医院呀,我们都患了痴呆症了么.为什么要换医院呢?
我们耐心地等待病人病情的好转,但不幸的是,你们貝主任反复说,她的情况会好转的,最终却成了泡影。
就在她平静地接待过看望她的人之后,我们既没有接到病危通知,她却突然病故,这不是医疗事故又是什么呢?
貝主任说,我们医院从未有过此等医疗事故,你们没有任何证据来说明她的死是由于我们的失责造成的!貝主任声嘶力竭地说。
我们原谅他的年轻,他的血气旺盛,但是有医生提出尸检,你们为什么没有执行呢?
你们是否掉以轻心,没有对病人进行二十四小时的全方位监护?
我们只能提出这些问题,难道这些问题不就是医疗事故么?难道只有手术刀遗忘在身体內才祘医疗事故么?
敬爱的貝主任,您千万不要过于自信,医疗事故大多数是低级错误,您年轻,在您未入这家三級医院以前,他们就曾与死者的单位有过纠结。
剧团在夜晚送进一位演员,名叫嬉皮士,对不起,这个名字是他的外号,剧团的人都这样称呼他。他那天演出,演一个鬼子,在台上他被人打了一拳,剧情要求挨打,但他下台后就死了,心脏骤停,经抢救,无效。接下来就是死因问题。剧团的人看法截然不同,一方认为他是被对手演员出手太重一下就打死的,另一方认为他有心脏病突然发作而死,在他在台上挨打之前,他呆头呆脑的样就是已心梗,没有及时抢救。很简单,请医生明断。
堂堂三級医院居然对此问题,不愿或曰不敢作出明断,说什么医院无法断定病发时间与病发原因,抢救无效,医院已尽责任。尊敬的医院领导,当初医生如此答复,岂不知给剧团的影响是沉重的,就此剧团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嬉皮士是被无辜打死的,另一派认为他是因病致死不能错及无辜。
这两派都有带头人,一位是符之及导演,他对嬉皮士的表演十分赞尝,因此对他爱屋及乌,他认为他死于演出事故,死者的对手演员应付出相当的赔偿费。
而另一位带头人是万烈,他认为嬉皮士的对手是剧团的知名演员,他深谙在台上打人的技巧,是不可能让对手一命呜呼的。由于这两位人氏在剧团都有影响,故而能形成两派。这自然与贵院的不予明断有着直接关连。
事情址得远了,我们是说,这次对于妮娜之死,贵院千万不能“捣浆糊”,必须予以彻查。否则今后造成的影响:剧团之争,家庭之争,朋友之争等等,那将是无法收场的。其痛苦将波及多少人呵!
……
晚到现场的万烈一目十行地看着那一片纸上的黑字,他不能再看下去,他的目光聚集在妮娜弟的脸上,他几乎是用一种乞求的口吻说:小弟,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这么静坐也不是个办法,有些事我们还是回去谈,有些情况你毕竟也不了解……
妮娜弟抬起头,以一种敌视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姐夫,我现在还叫你姐夫,说明我还把你当成自家人,我喊你来一致对外!自家人不需要一致对外么?这就怪了。
万烈说:小弟,姐夫心里很复杂,我们还是回去谈,找医院的事以后再……
妮娜弟以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姐夫,我是个急性子,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么,你快说!
万烈说:这事断不定医疗事故,没有证据,等拿到证据再找医院……
妮娜弟说:屁话!不给医院压力,他们是不会查的!这事不能再拖了!
万烈说:我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妮娜弟说:我知道这事复杂,有些事我也想不通,但是你是我姐最亲的人,不至于你杀了她吧!
万烈说:呃,有些事真的很复杂,我对你没法说。
妮娜弟说:那你心里有鬼!
万烈说:我现在真的说不清楚,不过有一天总能说清的……
妮娜弟说:你为什么要拖时间?时间再拖下去,我们全家的人都痛苦,这就是折磨我们全家的人!你让我们等什么呀!
万烈说: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也无法告诉你……
妮娜弟咬牙切齿地说:你还祘是我姐夫么?居然你心中有鬼!姐枉嫁你十多年!
静坐的人与周围围观的人都怔怔地看着他俩,万烈蹙紧眉头摊着双手说:我说大家现在还是回去吧,妮娜的死很复杂,静坐也不是办法。
这时穿白大掛的医院的人都来了。妮娜弟不以为然地把手向下重重一挥,穿黑衣带孝的人都刷地重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