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实很快得到了佐证,因为第二天,大哥依旧没有出现,而舒游则带着新伤和一脖子的暧昧痕迹,晃晃悠悠地溜达出来,对时醒表示,sorry啊,你大哥现在情绪不大稳定,你们最好别去找他,被炸的话我可不负责哦。
大哥的霸道总裁人设已裂,这让一直森森地崇拜着大哥、一直催眠自己大哥是攻的时醒,遭受到了二次床上。精神胜利法已经不管用了,他只能跑来路早白的房间,一边照顾他,一边碎碎念着大哥以前威武雄壮的的二三事。
想过去,看今朝,时醒真是此起彼伏。
路早白其实蛮想安慰安慰他,就让往事都随风好了,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这种事情,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显然,时境天生的总裁气场压不住舒游这头妖兽,只能认栽了。
但今天路早白略不想甩这个货。
准确地说,自从前天晚上他脑神经错频,隔空和他做了那一场后,路早白就有点儿不能直视时醒的脸了。
对于自己的性向,他一直没有怀疑过,直到遇到时醒这家伙,他才渐渐地不能确定了,而这种不确定感,从前天晚上开始,彻底落地生根,时时骚扰着路早白,令他半刻都不能安宁。
大腿上的伤口丝丝地痛着,路早白躺在床上,眼前却总晃动着时醒给他上药时那认真到发光的眼神。
路早白的伤让他没法下水,更没办法爬山,只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这一想脑洞就不知道开到哪个次元里来了,某次,他幻想的最终场景是,时醒躺在自己身下要求自己再来一次,而时醒生的两个熊孩子,一左一右地扯着自己说要吃自己做的点心。
意识到自己脑补了些什么懊糟的东西后,路早白一巴掌拍到了自己发热的脸上,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时醒正在一边削苹果,好好的一个苹果被他拙劣的刀法快剁成四边形了,看到路早白把脸埋在被子里的动作,就被默默地萌了一脸:
可爱。
早白这个样子好像家养的宠物猫啊~
时·痴汉·醒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殷勤地把水果递了过去:
“早白,吃。”
路早白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
“没胃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吧?”
他觉得再跟时醒呆在一起,他就要彻底坏掉了。
这家伙简直有毒!
路早白这样干脆果断的拒绝,让时醒高举着苹果的手往下弱弱地垂了垂:
果然……早白是因为电影院的事情还在赌气吗?
脑电波完全不在一个平面上的两人相对无语了一段时间,时醒就露出了笑脸,掩饰住了黯然的神色,说:
“好啊好啊,我正想着这回事呢。大哥他们不参加活动,你又受伤了,不如咱们就先回去,去趟医院,让医生检查一下你的伤有没有大碍,然后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路早白从被子中抬起头来,正好被时醒揉头揉了个正着:
“……所以打起精神来吧早白~你这么没精打采的我看着也不好受呀~”
活泼的语调,飞扬的笑颜,将他衬得是那么健康而快乐,但路早白看得分明,他的笑肌牵得相当勉强,一双狗狗眼里盛着的失落,让自己有些忍不住想抱抱他。
……等下,我脑子又中病毒了,杀个毒先。
跑去跟舒游打过招呼后,时醒就又积极地忙着给早白收拾行李去了。
被时醒贴心地抱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后,路早白把头疲惫地靠在靠枕上,脑中闪现着一幕幕与时醒相关的影像。
自从和时醒熟稔起来之后,他常常被烦,可大多数的时候又挺轻松高兴。
他实在是分不清楚,这种“高兴”的情绪,能不能划归到“爱情”的范畴里。
他觉得自己不会爱人,尤其是在进入异世界,天天见鬼之后,他总觉得能不接到坑爹的任务,平平常常地活着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儿了,爱情?友谊?亲情?谢天谢地,最好没有。
他无法想象带自己的挚爱进入这些空间,面对那不该出现在这世上的生物。他想,如果那样的话,他肯定会束手束脚,会产生不该有的恐惧。
直到,时醒这个可以卖的队友的出现。
如他所想,他的确被束缚了手脚,的确产生了不该有的恐惧,尤其是在上次的电影的世界中,时醒被累及,他为了这个家伙而担惊受怕,又被他摔打追逐,但最后,时醒为了不害死自己,竟冲入了那女孩的口中,即使他并不知道那里是一张等待着食物闯进的死亡之网。
好笑的是,自己居然也像着了魔似的。
时醒不知道,可他是知道的。
在知道前面等待的是什么东西后,他还是闯了进去。
他很清楚,自己在那一瞬间没有一点点惧怕,在圈抱住时醒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抱住了全世界,以至于从那世界中莫名地脱身而出的时候,以为二人都必死无疑的自己,还失神了许久。
这么麻烦而又带着点暖暖甜意的东西,就是爱……么?
搞不懂。
路早白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或许回去之后,他该像查阅鬼神的资料一样,查查关于恋爱的事情?
要是这个时候,有人能教教他就好了。
时醒开着车,时不时瞄上一眼路早白的侧颜,发现他的神色中竟带着一些自己看不懂的茫然和伤感。这种脆弱的情绪,他几乎从未在早白的脸上看过。
时醒咬了咬下唇,把一只手轻按在路早白的膝盖上拍了拍:
“早白,是我不对……”
路早白诧异地“嗯”了一声,转过脸来,想看一眼莫名其妙做检讨的时醒抽了哪门子的风,可他眼角的余光一晃,看到路中央的某样东西时,瞳孔都缩小了,脱口就喊:
“刹车!”
时醒的反射神经异常强悍,虽然不知道早白看到了什么,他还是在第一时间踩下了刹车。
然而,在剧烈的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中,时醒清楚地感觉到,车身撞上了某样东西。
一时间,时醒的脑子全空了,一下将刹车踩到了底,同时猛打方向盘。
他的方向盘,是朝路早白的方向打的。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绑着安全带的路早白的身体猛烈前倾,转瞬又反弹了回来,就在这一倾一弹之间,他的后脑哐地一下撞上了什么硬物,一声没吭地就晕了过去。
双手握住方向盘,惊魂未定的时醒,喘息着从撞击的眩晕中醒过神来,惊惧地看向前窗。
撞……人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车前窗上干干净净,没有他预想中血赤呼啦的血腥景象。
那么是把人卷到车轮底下去了?
时醒解开安全带的时候,手都在抖,一双眼牢牢地锁住早白,慌乱得全身一阵燥热一阵冰寒。
早白不会出事吧?
可被撞的人也很危险啊……
权衡了一下后,他还是暂时没有管路早白,毅然下了车。
刚才他的车速并不算太快,绝对在最高限速之下,他想确认一下被他撞的人的情况,先运到医院急救再说,顺便也要送早白去好好检查一番。
可当他紧张地绕到车前时,却发现……
一片干净。
别说人了,就连一只动物都没有,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
时醒的脑子有点儿死机,他来回走了两圈,确定那东西并没被自己撞飞,车前更是半分经受撞击的痕迹都没有,轮胎底下也没卷着什么胳膊腿儿的。
……可他明明有感觉自己撞到东西了啊。
而且,一定是个活物。
虽然早白陡然喊出那一嗓子时,他的注意力并没放在前方,但他也隐约在余光中,看到了一抹人影。
……会是幻觉么?
时醒一头冷汗地绕到副驾驶座,拉开了车门,把昏迷的早白的安全带解开来,小心翼翼地把座椅放平,担心地试了试他的脉搏和呼吸,又摸了摸他全身的筋骨和被撞的后脑,发现除了脑后多了一个包后没什么其他的问题后,才摇了摇他的手,嗓音里尽是惶急:
“早白?早白?醒醒!”
路早白毫无知觉的模样,吓得时醒再也不敢耽搁,跳上了车,连安全带都没系,就朝山下开去。
最近的医院……
该死!记不清具体位置了!
他慌乱地摁下了gps,手指发抖地输入了关键词“医院”,就焦急地等待着结果,手指把方向盘的皮套抓得一片潮湿,尾指更是神经质地颤个不停。
都怪自己,一惊一乍的,刹车踩那么重干什么!
狠狠地谴责着自己的时醒,突然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
时醒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一眼早白,发现早白还是晕眩中,就紧张地攥了攥拳。
这种时候怎么还这样大意!要是再出事……
还未等他想完,一声叹息就又在他左耳侧响起:
“唉——”
近在咫尺!
饶是时醒再神经粗大,这几乎是从耳边传来的声音也叫他汗毛一炸,他下意识地往左边一看……
一张模糊的人脸,正贴在窗玻璃上,一双幽烟深邃的眼睛紧盯着他,距离他,也不过几十厘米!
它就这样牢牢地贴在窗外,奔跑的速度,竟然与车平齐!
似乎是怕时醒再度以为这是一个幻觉,那张人脸动了动,张开了烟漆漆的口,发出了一声百转千回的叹息: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