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草原上的夜里温度很低,跟白天简直两个世界。
黄碧没有夜眼,唐阳羽也没有。
透视跟夜眼不是一回事。
所以这俩人一人拿了一个激光手电。
黄碧的那个亮着照路,唐阳羽的放在衣兜里备用。
为什么不等到太阳出来再出门探墓?
因为坟墓永远都是属于夜里属于黑暗的。
因为夜里才会看到白日里看不到的东西和景象。
这个并不是玄学,而是常识。
人鬼殊途,这就是白天和黑夜的区别。
黄碧在前面,就像是打开嗅觉侦探系统的猎犬,唐阳羽像个大爷一样轻松随意的跟在后面。
当然当黄碧猫着腰的时候,也许有人会以为唐阳羽真的牵了一条狗出来。
越往远走越没有人烟,他们要的就是远离人群。
空气中是冷气和宁静。
宁静之后就是恐怖的可怕。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来闲逛的,除了像他们这样的神经病。
不知道为什么唐阳羽突然想起二黑的那个恶作剧,骗他大黑没有影子。
结果呢?
结果太阳底下大黑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可是刚才。
他和黄碧从帐篷出来的时候,他分明没有看见大黑的影子,难道二黑那个不是玩笑?
大黑在夜里没有影子?
还是大黑的影子被夜里的黑暗掩盖?
谁会在乎一个人晚上有没有影子呢?
唐阳羽却突然就在乎起来。
他看了眼猫着腰向前搜寻的黄碧,“你真像是一个暗夜幽灵。”
黄碧头都没回,“爷,你别客气了,直接说我像个鬼就得了。我晚上出来挖坟掘墓的时候也偶尔会遇见几个运气不好的同行,结果你说怎么样?五个被我吓死过去四个,另一个得了失心疯跑了。跑的那个还好,吓死的这几个我还得给他们嘴对嘴做人工呼吸,结果睁开眼看见我,又死了过去。”
“晦气!”
“不,不是我晦气,是人家晦气,哈哈!”
黄碧哈哈大笑,在寂寥恐怖的夜里显得十分可怕。
他很少大笑,因为他总是阴险卑鄙的奸笑,窃笑。
今天他在夜里大笑,因为他信任唐爷,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属于黑暗属于黑夜,属于坟墓。
不该在白日里出现的。
“大黑晚上没有影子,你知道么。”唐阳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吓的黄碧赶紧停住前行的脚步。
深呼吸,再深呼吸。
“爷,你都知道了?”
唐阳羽点头,“知道了,二黑告诉我的,只是当时是白天,我还以为这熊孩子搞的恶作剧。什么人晚上才会没有影子?”
黄碧惨然,“鬼,只有鬼晚上才没有影子。怎么,爷,你怕了?”
黄碧直勾勾的盯着唐阳羽,唐阳羽没有逞强,而是很自然的点点头,“怕,的确有点怕。”
黄碧坐下,原地坐下,也招呼唐阳羽坐下,刚好这会一阵阴风刮过,呜呜,呜呜呜。
十分骇人。
不但有阴风,随之而来的还有乌鸦,草原上的乌鸦,呱呱的随着阴风飞过,贴着两人的头顶,飞的很低很低。
乌鸦飞过的地方,乌鸦停留的地方,一定是悲剧发生的地方。
一般都是死人。
飞过的乌鸦很快又折返回来,极其大胆的落在黄碧瘦削的肩膀上,左右各一只,看起来倒是颇为协调。黄碧根本不在乎,仿佛这种异象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他又问,“爷,现在你怕么?怕我么?”
唐阳羽摇头,“不怕,因为你身上有太多尸腐气息,乌鸦自然跟你亲近。跟厄运和诅咒无关。我怕的是大黑,因为以前觉得了解她这个人,现在却一下子无知。”
“人们对于无知的才会心生恐惧。”
唐阳羽嘴里说着自己害怕,表情和身体却都很淡定,没有任何一样。
因为他有底。
反正老子十年内死不了,怕个球?
即便恐惧还是不可避免,那也仅仅是怕怕而已,不会吓破胆,更不会被吓死。
所以他现在的害怕跟常人的害怕是有本质区别的。
黄碧突然觉得他很可爱,因为大多数人这种时候一定会逞强和装比,他没有,张嘴就说自己害怕。
“可是爷,大黑白天有影子,只有人白天才有影子,那么大黑就不是鬼,最多是阴阳人而已,呵呵。”黄碧嘴里说出阴阳人这个字眼的时候极其轻松。
好像他早就知道所有内幕。
唐阳羽抬手摸摸鼻子,“可以通灵么?张波现在也可以通灵,跟他死去的孪生哥哥。不,她那是她哥哥的灵魂附身。跟大黑不一样。”
“大黑的情况是怎么样?”
唐阳羽很有耐心的样子。
眼前的事,身边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事,至于寻找大墓第一黄金龙脉。
有则有,无责无,至少现在他并不强求。
黄碧没有回应,而是抬头看向唐阳羽身后,唐阳羽一阵小郁闷,忍不住骂娘,“大黑,你没有影子也就罢了,走路能不能带点声音?人吓人吓死人的!”
大黑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无声无息还没有影子。
在暗夜中,她更像是一个真正的暗夜幽灵。
大黑冷哼一声,“我的事黄碧不知道,问他也是白问。”
大黑站在阴风中,呱呱,呱呱。
黄碧肩膀上那两只本来自在非凡的乌鸦见大黑来了,立刻吓的慌忙飞起,扑棱着翅膀紧张的逃串。
连黑夜里死亡的代表乌鸦都害怕没有影子的大黑。
二黑。
唐阳羽心中二黑才是另一个bug,是龙隐。
没想到大黑更甚。
这事还真是好玩了,好玩极了。
今儿爷别找什么大墓金龙脉了。
直接就探讨一下大黑的来历吧。
二黑在晚上有影子,这点唐阳羽十分确信,所以今儿这事,只针对大黑,与二黑无关。
“你跟二黑不是亲姐妹,对吧。”唐阳羽的恐惧仿佛已经完全消失,虽然他早就知道他身边不但有龙隐还有影杀。
那么大黑很可能就是没有影子的影杀。
最后要他命的那个人。
十年内不可以,十年后呢?
再说他看到了自己十年后在爱琴海里果泳。
那么宿命就一定不可改变么?
这个世界,三界之中逆天改命的事不多,可并不是没有。
所以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大黑没有回应他的问题,也许是觉得无聊,她冷冷说了句,“你害怕,我离开,现在。”
大黑的意思可不是现在回帐篷,而是永远的离开,再也不出现在唐阳羽身边。
唐阳羽笑了,笑得很轻松很阳光,“离开我你不就是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么?”
大黑满眼的鄙视,“自作多情,不要脸!”
唐阳羽大笑,“怎么,我说错了么?你和二黑不是只有呆在我身边才能成为真正的龙隐和影杀么?”
唐阳羽直接定位,直接点明大黑的身份。
谁知大黑立刻爆了粗口,毫无保留的,直接的,“你知道个屁!”
唐阳羽腾身而起,想要动手,最后还是把高高抬起的左臂放下了。
毕竟打女人不是他的风格。
虽然他曾经打过。
“你打我我不会还手,打吧。”大黑眼里鄙视的意味更浓,即便是在冰冷的黑夜里也看的十分清楚。
黄碧这时候玩起了此时无声胜有声,他才不说话,这时候他夹在中间最难做人,这俩都是祖宗都是大爷,他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个都没好下场。
所以他干脆起身拍拍屁股追着那两只仓皇逃走的乌鸦去了。
也许顺便还可以继续他的探墓工作,让乌鸦带路。
哪里有大墓,哪里有尸腐,没有谁比天上的乌鸦更清楚。
乌鸦就是华府的死神镰刀。
黄碧走了,世界更清静了。
场面却愈加恐怖。
因为黄碧在这俩人绝不会打起来,黄碧不在?
这俩人接下来要干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无聊,你看够了没有!”大黑转身要走,并没有跟自己老板火拼的意思。
“等等,把事情说清楚再走,你到底是什么品种?”唐阳羽马上阻拦。
“你怕我马上就走,不怕就别废话。”大黑的态度反而更加像一个杀伐果决的老板。
唐阳羽想了想,抬手摸了摸下巴,“留下吧,反正早晚都要被人杀死,与其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死在你手里。”
突然,一个迷迷蒙蒙醉酒的幼稚的声音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姐姐,你要杀死老板么?你要杀死他,我就杀死你。”
喝醉的二黑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这一幕真的很诡异。
大黑脸色如常,似乎早知道二黑会跟着她摸过来。
“要杀我现在就杀,但是你记住,你要是杀不了我,今晚你们两个都得死!”大黑完全不惧,看起来她才是真正隐藏的**oss。
嚣张的飞扬跋扈!
二黑没喝醉的时候从不会害怕,而且她最擅长的永远是杀人,现在喝醉了,当然更不怕,更想杀人,她发起疯来甚至连自己都想杀!
无人能挡。
她踉踉跄跄来到老板跟前,抬起醉眼朦胧的小脸,“老板,要我杀么!”
唐阳羽抬手摸摸她滚烫的小脑袋瓜,显然,她喝了太多的马奶酒,完全当成了酸奶饮料,可怜的娃。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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