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说:“念红馆和元稹馆一样,是文化森林公园的主要景观之一。但它的气势,占地面积都较元稹馆大。”他移动屏幕,绘声绘色地说:“请大家看看,我们走进馆门后,通过一段长廊,长廊两边排列着当年在此指挥战役、战斗的红军领导人的塑像,和其他地方类似的纪念馆、陈列馆不一样的是,几个反派人物的塑像也排列其中。”王华解释说:“这是经过公司领导层反复考虑研究后做出决定,后又报经市文化局和省文化局批准了的,毕竟这些反派人物中有的当时是红军的高级指挥员,也是红军的要领导人之一,虽然后来去了敌对阵营,但我们要尊重历史事实。”
徐徐移动的屏幕显示,王华介绍说,长廊尽头向左转弯是宽大的石梯,右边是用青砂石砌筑的高台,名曰望红台,高台四周仍用青砂石条做栏杆,台上可供十来人同时观望。站在台上往北看,松山市主城区尽收眼底,左河像一条蓝色的缎带从城南飘过,远望是层叠起伏、如聚的山峦和如怒的松涛。
看到这里,何伟力说:“我们上山吧!”
屏幕在王华的操纵下继续游动。
沿着左边的石梯拾级而上,走完四十九步以后,一个四合院的纪念馆展现在眼前。四合院的正面是宽大的走廊,九根廊柱全部是采自九台山的马尾松,粗大挺直,画檐雕栋,经朱红油漆、颜料侵染后,忖托出古色古香的韵味。镶嵌着“红军纪念馆”五个金黄色大字的牌匾,悬挂在大门之上。大门上镀金对联闪闪发光。
上联是:
斧头劈开新世界
下联为:
镰刀割断旧乾坤
横批:
红军万岁
进入大门就是纪念馆正厅,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沙盘,在霓虹灯渲染下,“岳岭苏区保卫战态势”几个大字变幻闪烁。沙盘中红蓝箭头格外醒目。正面墙上悬挂着摘录的一位老将军回忆录片段:
“······敌人纠集了六十万大军,从六个方向来围攻我们,号称‘六路围剿’,妄图一口把苏区吃掉。苏区保卫战是一次历时时间最长,战斗最为惨烈的战役······敌人铺开大网,张开大口,千方百计要置我们于死地,不拼命不行啊!”
苏区保卫战是关系革命根据地生死存亡的一次决战。1934年夏季,坚守在苏区北部主战场的红军40个团、8万多指战员,在xxx、xxx、xxx等指挥下,进行了两个多月的浴血奋战,粉碎了白军140多个团、26万余人的围攻,共歼敌6万多人,俘敌2万多人,取得红军战史上最辉煌的胜利,成为红军反“六路围攻”中具有决定性的关键一战。
正面墙上老将军回忆录两边,是两幅巨大电子屏幕,上面滚动播出几位老红军的回忆录,用很大篇幅的文字记录了红军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和白军浴血奋战,带领穷苦大众开创、保卫根据地,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卓绝奋战,最终赢得了胜利。
其中,有一段记录“乐乡保卫战”的文字是这样的:
“一九三三年十月,以刘三春为首的岳岭军阀。组织了对岭岳根据地的六路围攻。红军为了集中精力作战,步步后撤,最后退守到岭岳南麓乐乡一线,在这里展开了英勇的乐乡保卫战。
“当时,师长和师政委带着红x军xxx师,奉命坚守乐乡城正面的谷库山,抗击白军的主力。谷库山是乐乡的重要屏障,越过这一千多公尺高的大山,就可直下乐乡。开始敌人兵力较少,后来越来越多了。敌人用在谷库山三十华里正面的兵力,先后共达九十个团,其中包括岳军的嫡系部分。这是岳军配备最精良的部队,不但有重机枪、迫击炮,还有在当时来说是新式武器的轻机枪和山炮,甚至经常出动飞机助战。岳军善于爬山,能够反复冲锋;军阀更依赖自己兵多,不惜用人海战术,一冲锋就是一个团,一个团上不来两个团,两个团上不来就四个团、八个团······满山遍野,齐声嘶叫:‘活的!捉活的!’我们红x军同样也是主力,兵员充足,装备也相当好。指挥所有无线电,随时可向总指挥部请示报告;师、团、营和前哨连都有电话;连里的轻机枪,是四次反“围剿”时缴获的最新式的美国武器,比白军军队的英国造六一式轻机枪还好。xxx师有xxx、xxx、xxx三个团,共一万多人。虽然敌人的后备力量数十倍于我,但我们是红军,指战员大都是得了土地的农民,打仗从来都是‘活不缴枪,死不丢尸’,每个同志都有大刀,勇猛如虎;干部多是身经百战,在最危险的情况下也能沉着应战,视死如归。部队体力也强,新兵入伍常要通过‘考’,不仅要政治上够条件,要贫雇农成份,还要能爬二、三里的山不怎样喘气才能录取。所以部队一天跑一百里很轻松。岳岭军阀部队素称会爬山,但也爬不过我们。
“就是这样在深山峡谷中,和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红军师的师指挥部在一千多公尺高的一个山顶上。岳岭的山,很多是山顶平坦,山上有水田、树木、竹园、人家。山下倒是荒草乱石。我们从望远镜中看去,山坡上、山谷里,到处是敌人,就象数不清的狼群,往我们山上扑来。等它快到我们的前沿阵地了,我们火力展开,敌人纷纷倒下。但后面的敌人还是往上涌,竟冲到我们的盖沟边上。这时,我们的战士一个个从工事里跳出去,杀奔敌人,和敌军混战成一片。只见阳光下,大刀、长矛闪着银光,两军兵械相接之处红花花的,也分不清枪缨、刀布,还是鲜血。岳岭军招架不住,向后溃退;但白军立刻增兵再压上来。这样的反复冲锋,一个上午就有五六次、七八次之多。我们指挥员紧张激动的情绪,也不下于血战的战士。眼看着熟悉的战士、干部在肉博中倒下,眼看着敌人冲上了盖沟,把我们部分堵在盖沟里,指挥员心里真象火烧一般,恨不得亲自杀下去。这时,营里、团里又万分火急地打电话来要求准许用预备队。在那种情况下,指挥员红着眼睛喊一句‘出击’是容易的。但是我们要对全班以及全局负责,不能不竭力克制,再三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持久,要忍耐!’、‘首先要和敌人斗智!’有时真把牙齿也咬酥了,把拳头也握酸了。忽然,我们的战士又从盖沟口子里杀出来,一个顶十个地左砍右刺,到底把敌人反扑下去了。于是,又是拉锯式的争夺冲杀。我们的大刀是纯钢的,能连砍十多个铜元不卷刃;但在厮杀中有时也砍卷了刃,长矛更是捅得弯弯扭扭的。直打到了下午,敌人的十多次冲锋被打退了,冲上来的敌军真正是筋疲力尽,象醉汉一般。战斗越紧急越残酷,我们的指挥员就越靠近前沿。这时我们细心观察研究,敌人确是没有别的花招了,我们这才把预备队放出去,狠狠地杀它一阵,一天的战斗到此结束。但有时敌人撤不下去,在山腰拚死反抗,战斗就会直打到深夜,天昏地黑,火光闪闪,山谷里枪声噗噗地就像煮开了的粥锅。情况实在危急时,我们军、师干部,把八角帽往下一拉,也带了敢死营出击。敢死营配备有冲锋机枪、大刀,一冲出去,就把敌人杀得片片倒地。
“我们的伤员也很多,白天来不及运送,都在傍晚抬走。有时候,各级指挥员也参加抬运。那时我们的心情又沉痛、又激昂。白天要指挥部队冲杀,晚上要研究战术,等到派出去侦察和夜袭的同志带回了情报和俘虏,天也亮了。这时,我们才揉揉眼睛,在棚子里躺一会儿。但很快,又打起来,我们又跳起来作战了。
“打了一两仗,战地总指挥就亲临谷库山前线视察。他见我们阵地坚固,敌人没有能够上山一步,表示满意。巡视完毕,总指挥在棚子里坐下来,详细告诉我们敌我情况。他说,谷库山是敌人主攻方向之一,是全线的重点阵地,一定要坚守。右侧的的我军,都打得很好。最后他站起来笑笑说:‘考验是严重的,可是我们有从百战中打出来的战斗作风——硬’,是啊,正因为我们有一般‘硬’的作风,再怎么顽强的敌人也攻不破我们的阵地。
“同时,岳岭老百姓对我们的支援,保证了我们能够长期坚守。当时,我们根据地有货币如银洋、布钞票,粮食和肉也很便宜,部队起初供给相当好。后来手打久了粮食恐慌,只好杀马充饥;这时乐乡人民把仅有的口粮也送上山来。
“打久了,我们进一步掌握了敌人的规律。敌人的战壕几乎始终不变,我们的战术却有了变化。我们用小部队疲困敌人;慢慢地放他们到阵地前,用近战消灭他们。盖沟和掩体积土有好几尺厚,炮弹打不透,敌人的飞机投弹命中率很差,也杀伤不了我们。弹药缺了,就到敌人遗尸中去取。尤其是我们贯彻了积极防御的精神,经常夜袭。红军曾因为夜袭中一次歼敌一个旅,获得‘夜老虎’团的称号。指挥部要求我们向他们学习,每当对面敌人山头上灯火万点,那些一支烟枪、一支步枪的白军正在吞云吐雾的时候,我们便束装出发了。出发前,每个同志都在屋里大跳特跳,试试身上背的大刀,手榴弹等会不会发出声响;没有声响了,再把马蹄也包上棉布、布头,便象神兵天降一样杀进敌营。
“在四个半月中,敌人除了每天进攻,还先后发动了六次大攻击。大攻击时,敌人有时竟一线展开十多个团,密如蜂蚁,我们的短兵武器就更能发挥作用,特别是马尾巴手榴弹,拔了保险针,一甩就是一大串。四个半月中敌人伤亡惨重,最多的一天伤亡上万。最后,我军全线出击,胜利地粉碎了敌人的六路围攻,解放了十多个县城。”
东西墙上是手握大刀、手榴弹、长枪、手枪、红缨枪正在冲锋陷阵的红军队伍的巨幅油画,从画面上可以感受到红军那不怕牺牲、气吞山河的英雄气概。
顺时针前行,第二、三展厅为各战场的战史简介,如谷库山战役、竹儿关战役、飞跃羊跳崖、夜袭凤凰山、计夺顾军坝、巧渡喜神河、勇闯玄祖殿,等等,除音象图片外,全部配有文字说明。
第四、五、六展厅的玻璃柜子里,存放着大量从红军生活、战斗过的地方征集来的实物,如刻有“列宁万岁”、“共产党万岁”“中华苏维埃万岁”、“活捉白匪”、“打倒土豪劣绅”、“一切权利归农会”和“赤化岳岭”等标语口号的石碑、红军磨刀用的大石缸、各种样式的大刀、长矛、红缨枪、长枪、短枪、土大炮、罐儿炮、轻重机枪、手榴弹、自制土炸弹、手雷、土地雷、子弹、弹夹、大批的弹壳、补疤的红军军服、草鞋、底子磨穿的布鞋、棕袜子、脚码子、缝制棕袜子的木脚、绑腿、布制或洋铁皮制成的红五角星、斗笠、蓑衣、镰刀、斧头、䦆头、弯刀、军号、别壶、泛黄或虫蛀的书信、宣传小册子,等等,芸芸,展品丰富,应有尽有,极具文物价值。
第七、八展厅展示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和参战红军领导人生前的题词、题字条幅、政要、文人、名士的感慨、纪念词、书画,其中已故松山市首任市委书记兼市长崔宇为庆祝松山“老解放”二十周年(松山人称1933年红军进驻松山为老解放,1949年新中国成立为新解放)所作《千秋岁引》和前任市委书记钟光亮的《蝶恋花》很耐人寻味。
崔宇的词:
千秋岁引·念红军(为庆祝松山老解放二十周年)
一九五三年八月
松山柏岭,古堡新城,一声号角入寥廓。
东征西讨丛山去,南伏北击寒风咧。
西都恨,巴山月,伤怀咽。
几阵厮杀薄名利,几阵拼命为庶黎。
无奈白匪空悲切,一朝耗尽廿载血,而今我辈享清福。
倚阑干,酹美酒,祭英烈。
钟光亮的词:
蝶恋花·思红愁
丙戌年四月初五
依稀思红千百度,行尽巴山,难与离人遇。
崇高信仰无说处,醒来销魂马列路。
莫把此情书尺素,镰刀斧头,理想是凭据。
却倚管弦歌别绪,断肠一念擎天柱。
何伟力对李先知说:“崔老书记很有文学素养,他的这首《千秋岁引》写于1953年,当时的松山县志上有记载。是这样吧,倪主任?”他回头问市志办主任倪文凯。
“是的,除了这首《千秋岁引》外,县志上记载崔老书记的词还有《凤箫吟·咏志》、《水龙吟·红军西征》、《扬州慢·松山》三首。”倪文凯笑容可掬。
“从这《千秋岁引》里,可以看出崔老书记的行文、用字、遣词、依韵、平仄方面都颇为讲究,按照词牌要求,下阕起承连用两个‘几阵’,使红军置生死于度外,不为名不为利,拼命为黎民百姓谋生存的光辉形象跃然纸上。”何伟力意犹未尽。
“不错,不错!”李先知又是哈哈一笑:“红军顶着刺骨寒风,东征西讨,南伏北击,几阵厮杀,几阵拼搏,粉碎了敌人的六路围剿,使白匪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反动军阀势力元气大伤,白军气血耗尽,可歌可贺。松山柏岭、古堡新城,对仗工整,一声号角入寥廓,既描写了松山的旧貌新颜,又表现了红军嘹亮军号声的感染力、号召力,红军胸怀高远,豪气直入万里寥廓,气氛苍凉、悲壮。”
“李院长有没有感怀之作,拿出来为我们念红馆增色如何?”何伟力问李先知,两眼却盯着刘明远、邱裼铁、边怀山、湖江河等人。
“哈哈哈哈···,何市长在将我的军了!”
“不不不,”李先知话音未落,一直没有开腔的刘明远发话了,“李院长应该当仁不让,我虽然是学工科的,对文学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但是我认为,如果何市长和李院长来个一唱一和,不是更有趣吗?”
“明远,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哟!我这点墨水儿。”何伟力连忙摇了摇右手。
“刘市长言之有理,何市长和李院长来个唱和,不但能为念红馆馆藏增添内容,而且肯定会在松山市的文化界留下一段佳话。”邱裼铁、边怀山、张敏之、倪文凯、王华等人异口同声地说。
“那真是太好了,二位领导就不要谦虚了哦!”眼见正在发飙的几位文化人那兴奋的表情,胡江河噼噼啪啪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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