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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陈辉

男人梦 纸才 6426 2022-11-08 21:46

  “我追到了这样的女人,并与她结了婚,在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十分庆幸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坐在我对面的男人眼中十分复杂,显而易见的,是那深深的绝望,但除此之外,似乎又有些贪恋,有些自豪,一点点地向我叙述道。

  “这该不是个开心的故事,”我在心里默默猜测,“但一定会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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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航空公司的一处办公室内,销售部正在进行着月末工作总结。

  长桌前,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拿着一根激光笔,在投影的PPT上来回滑动,不时就在他认为重点的地方来回画圈,脸上有些激动的涨红,嘴里极为昂扬地说着这一个月以来,他对他领导下的四个小组的期望与失望,赞美与批评。

  陈辉就坐在长桌的一角,双目炯炯地望着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聚精会神地听着,丝毫不在意跨过千山万水,仍强有力飞溅的唾沫,不时还要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以表达自己对于这个月来,自己领导的小组没有完成销售指标的悔恨。

  当然,这一切都是表面上的。

  此刻,以陈辉的视角,长桌前那个男人的脸早已飘远,甚至连坐在他前面的另外三位组长的后脑勺都已模糊、不见;至于那个激动男人的昂扬话语,对此刻的他来说,也只是吵闹得好像异国语言,从他的左耳倾泻而进,又从他的右耳倾泻而出,两边的流速完全一样,丝毫没有在中间停留下点什么。

  可他是睁大双眼的,总得看着点什么,于是,他竭力使自己看到了大学时代的自己。

  他长着一个中等偏上的外表,身材挺拔,当年以全院第一的高考成绩考入了云京大学的经管学院,入校之后,他进入了学校的学生会,一步步从一个干士爬到了部长的位置。

  在大二竞选学生会主席团的时候,有一个他现在连名字都记不清的女生问了他一个刁钻的问题:“在竞选主席团的十二个人中,你认为哪八个人将竞选成功,最终进入主席团,而谁又将竞选失败,最终被淘汰?”

  他当时先是松了松临时租借来的西装上的扣子,接着陈列了与他共同竞选的其他十一人的各项优点,最后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谁将竞选成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失败。”

  如此掷地有声的回答自然搏得了满堂喝彩,他毫无悬念地在接下来的投票环节取得了最高的票数,之后,又毫不意外地竞选上了学生会主席。

  虽然主席的身份使他忙碌到不得不舍弃掉很大一部分在学习上的精力投入,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以前认识的朋友见了面总会叫他一声“陈主席”,这难道还不够吗?

  当时的他如同竞选主席团时自信地以为,自己虽然家境一般,但终将不凡,就像那个有名的房地产大亨,白手起家,最后成为了全国首富。

  可直到毕业几年后他才知道,原来那个房地产大亨身后的背景并不一般,而他,也并没有终将不凡,只是成为了一个如同他名字一样平凡的人,以他的学历,取得了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社会地位。

  哦不!

  他至少有一点不凡,那就是他在大学期间追到了他们大学的校花——路凤凰;并在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就与她结了婚,一直到现在,这个……耐人寻味的时期:他们的婚姻有惊无险地走完了第六个年头,即将步入第七个年头,就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

  不过,陈辉并不觉得他与路凤凰之间会有七年之痒,如同他当时竞选主席团时一般自信。

  他一直觉得,他们恩爱依旧,如同大学时代。

  “陈辉……”长桌前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不知何时已停止了慷慨激昂的演说,若有所思地看着陈辉,手中的激光笔敲打着桌面,发出具有某种规律的敲打声。

  接着,他便不满地说道:“你也知道,我许天是个看重能力的人,你不要以为从云大毕业的就有多了不起,你看看你领导的小组这月的业绩,简直就是……销售部四个小组,就数你小组业绩差!”

  陈辉条件反射般站起来,微微低下头,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许总,我们小组这个月是有些懈怠,没有完成部里给的销售任务,我这个组长是肯定有责任的。不!应该说是难辞其咎。”

  许天似乎还没有解气,没管陈辉已经“深刻检讨自己的错误”了,又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情,继续说道:“我跟你讲,陈辉。现在学历有个屁用啊?就咱们公司那些应聘的简历里边,不说你云大毕业的,就那什么清华北大毕业的都有十来个。”

  “如果光按学历论,公司为什么不招聘他们?”许天咽了口唾沫,顿了顿,“现在公司看重的是什么?是能力!陈辉,别再抱着你那个云大的毕业证自鸣得意了;你看张恒,也是云大毕业的,而这个月,他们小组一共完成了三百万的业绩,这叫什么啊?这就叫能力!”

  陈辉抬起头来,看着离许天最近的那个后脑勺,眼中有些复杂。

  这时,张恒站了起来,摆了摆手:“哪有,许总!这个月就是我张恒运气好,完成了个大单子,这才一下把业绩提了上来,如果没有那个单子,我这组的业绩,早就低的不知道哪去了。”

  说完,还不忘帮陈辉一把:“陈辉他,也就是这个月运气差点——我听说他们组本来有一个二百万的单子,结果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最后才黄掉的,要不然,他们这组的业绩这个月可就是第一了!”

  许天看了眼张恒,气倒也消了大半,没再纠结业绩的事,一时心生感慨:“听说你当年大学还是跟陈辉一个宿舍的?”

  张恒点了点头,许天不由感叹道:“难得啊,毕业几年还能有这样的情谊。我还记得人事部的老黄跟我说过,当时销售部空出来一个组长位置的时候,还是你给陈辉张罗的——他这才当上了组长。”

  张恒摆摆手:“当年大学期间陈辉他帮过我好多,我是不会忘的。”

  许天赞许地点了点头:“知恩图报,不错,不错。”说完,转头对着陈辉说,“你啊,可得好好谢谢张恒,他可帮了你好多。”

  话音刚落,他便自顾自摇了摇头,叹道:“唉,在职场这么些年,倒真羡慕你有这样的朋友。”

  陈辉勉强一笑,连连点头,却一言不发,心里满不是滋味。

  大学期间,他跟张恒是上下铺,他睡下铺,张恒睡上铺,用老狼那首歌讲,张恒就是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而那时候,张恒就是那种“只要胆够大,一周七天假”的“勇敢”学生,唯二的优点或许就是口才好,讲义气,因此与陈辉的关系还不错。

  陈辉当上主席之后,可没少帮张恒。

  在他们的大学,学生的翘课记录累计到几次之后,便会通报到学生会上去,扣减学分;陈辉每次都会在私底下把张恒的记录勾掉,以尽上下铺之谊。

  即便如此,到了大三,张恒还是到了被勒令退学的边缘,当时,陈辉把张恒约出去吃了顿饭,跟他促膝长谈一番,希望他能醒悟,不要再堕落下去。

  陈辉当时只是想尽一尽朋友的本分,却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那顿饭后,张恒翘课的次数逐渐少了,有时也会去图书馆自习,凭这,才在大四毕业前将本来十门挂科的科目一一通过,安稳地毕了业,拿到了毕业证。

  为此,张恒对陈辉很是感激,常常对他说,若没有那顿饭,自己早就废了,决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大学毕业后,张恒与陈辉还有同届的其他一百多名同学一同应聘了南京航空公司,而一共一百来号人,南京航空公司却只招了两个,一个是他陈辉,因为大学的学生会主席经历;一个就是张恒,因为出众的口才。

  陈辉在跟公司签合约的时候当真是意气风发,觉得人生已经走向了自己设想的轨迹——用小说里十分夸张的说法讲,就是他登上人生巅峰的巨轮已经开始滚滚向前,任何人都不可以螳臂当车。

  而对于张恒,陈辉则是一方面觉得他运气不错,一方面也为他开心,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若没有他陈辉,张恒此时此刻还在学校毕业后的清考中诚惶诚恐呢!

  谁也没想到,当真正进入了南京航空公司后,陈辉才发现一切并不有朝他设想的发展——几年下来,他在公司中处处碰壁;反而是那个在大学期间受他帮扶才得以毕业的张恒,在公司里如鱼得水,步步高升。

  而去年,也正如许天所说,若是没有张恒在人事部那群老油条面前张罗,他恐怕还只是个销售部下的小职员,是万万当不上这个相当于经理层次的销售部组长的。

  “那滚滚向前的巨轮或许并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张恒——至于自己,那只被巨轮碾压死的螳螂似乎才是最终的宿命。”

  陈辉叹了口气,看着张恒坐回了座位,自己也坐回了座位。

  “好了,先不说上月的销售额了。”

  许天站在长桌前,用手敲了敲桌面,脸上又焕发了光彩:“说一件咱们销售部的大事,下周三,也就是五天后,在轩生大酒店,国际娱乐的王总要办一个慈善晚宴,来给他从外国刚留学回来的儿子接风,顺便把他那些在社会上的关系给他儿子见见。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来了五个名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就我和你们四个去了。”

  “许总,”长桌前排在第二位的组长忽然站了起来,“这大老总给他儿子接风,咱们去凑什么热闹?”

  许天说道:“王总办这个晚宴,是要给他儿子未来铺路的,因此去的都是上层社会的名流名媛,不少都是很多大公司的高管——你们要是认识几个,以后办业务的时候还不是会更方便些?”

  许天忽地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还有一点,我听说国际娱乐跟中国航空的五年合约已经到期了,而国际娱乐的董事会对这五年来跟中国航空的合作不太满意,因此一直没再续约,正想要换一个航空公司合作,而最终拍板的人,就是举办这次慈善晚宴的王总!”

  许天的话中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让包括陈辉在内的四位组长的心跳加快了一倍不止,也不知道是因为其愈加低缓的声音,还是因为包含其中的内容:“这个单子,可是上亿的单子,要是谈成了,不说百分之三的提成让你们少奋斗几十年,就是我这个公司的元老,恐怕都得腾出部长的位子,让你们年轻人坐喽。”

  陈辉倒吸了口凉气,看着许天的眼神之中不禁带了些火热,正欲开口明言决不会染指部长的位置,就见许天忽然展颜笑道:“对了,这可是个宴会。”他的笑容中似乎有些揶揄的意味,“那份请柬上可写了,每个被邀请的客人,可以带一名伴侣哦。”

  “伴——侣——”

  陈辉情不自禁用极轻的声音近乎呻吟地叫了出来,眼前竟陡然恍惚了一下,脑海中隐隐约约便浮现出了一个充满自信的完美女人:

  她性感,美丽,两只龙眼大的黑眼珠,就如同世界上最昂贵的黑宝石,神秘得让任何一个男人都不由自主地投身进去,不惜沦陷——即使经过六年婚后的朝夕相处,仍不会令陈辉感到一丝乏味!

  这也是他自信没有七年之痒的凭借——路凤凰还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尽管很快,他便会发现这种吸引力其实就如同路凤凰本身一样虚幻,但此时的他却依然觉得这种独属于女人的极致美,令人心颤,让人着迷,令他焕发出无限的自尊和自信:

  “凤凰她如果去的话,没准,还真就把这个大单子拿下了……”

  陈辉脸上激动的涨红已经延伸进了脖子,眼中甚至爆出了几丝血丝,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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