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珍闷不吭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摘着手里的菜，很久都没有回答。曹玉娥心里咯噔一声，就知道不好，连忙双手麻利地炒好一碟菜，关了火，就对着她瞪眼：“不是吧？你到底做什么了？！”

　　曹玉珍吞吞吐吐的：“也没做什么……”

　　曹玉娥急得要死，忍不住掐了她一把：“快说！”

　　曹玉珍这才不情不愿地招供了。

　　其实在她看来，那真的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在欧家受雇五六年，吃得好穿得好，工资福利称心如意，她都打算在欧家做到退休了。可是自从病了一场，她心里就多了很多顾虑，开始是担心朱婉芝知道她有病，会炒了她，所以一直隐瞒病情，后来则是为了看病，还有见大姐一家，偶尔会请一天半天的假什么的，她以前几乎不请假，假请得多了，就耽误了欧家的事，朱婉芝有时候不得不另找钟点工，所以心里就有点不满了。不过因为她们相处了五六年，一向关系不错，所以朱婉芝也就是抱怨几句而已。

　　但曹玉珍病了，开始吃药，就开始消瘦，她有心要给自己进补，可她心里清楚，真正的好东西营养高价钱也高，让她自己买，她是知道地方，但舍不得出那个钱。而欧家的食材都是上等好货色，欧家只有三口人，吃不完，她以前经常都能沾点光的，这回也有同样的想法。正好欧继华在家养病，朱婉芝为了给他补身，买了不少贵重的补品，欧继华经常吃不完，曹玉珍见了，想到自己也可以借机补一补，就经常偷着吃一点。没想到朱婉芝发现了，对她五六年的好印象都打了折扣。

　　曹玉珍心里也清楚朱婉芝已经发现了她做的事，还敲打过她。毕竟补品价格高，跟一般的食材不一样，存放时间还长，欧继华吃不了这么多补品，曹玉珍完全可以在炖汤的时候放少一点材料，留着以后再炖，而不是每次都放那么多份量，欧家人根本吃不完，她就可以趁机揩油水了。曹玉珍被抓过两回，又受了一回指责，心里就担忧会丢了这份工作。

　　让她更担心的是，她本以为好说话会为她讲情的欧靖祺，也跟朱婉芝提过不要再雇佣她的事。欧靖祺倒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而是认为，唐媛认了亲，以后就是欧家的亲戚，肯定会经常到家里来玩的，就象殷素莉和唐勉到G市，也经常借住在欧家。可是曹玉珍是唐媛养母的亲妹妹，唐媛到欧家来见到她，身份上有差别，可能会很尴尬。所以欧靖祺提议，他们可以跟曹玉珍达成共识，借她一笔钱去做小生意，不必再辛苦给人做保姆了。

　　朱婉芝也不知道是否赞成儿子的提议，她为了欧继华的病，陪他出了国。期间欧靖祺一个人在家，需要有人照顾日常生活，这时候换人太不方便了，所以曹玉珍的工作暂时还算安稳。但她觉得，就算欧家暂时不会炒她，等到欧继华朱婉芝夫妻回国，也迟早会炒的。她现在可以继续干欧家的工作，依靠这份高工资和连带的高福利，减轻自己的经济负担，但也不能松懈了，最好是要物色好新的工作，待遇不能比欧家的差太多。这样欧家那边一旦表示出不再雇她的意思，她就可以直接开始新工作了，不至于面临失业的困境。

　　曹玉娥听得眼睛发直：“你疯了吗？这么好的老板，你居然……偷吃他们家的补品？你到底偷吃了多少钱的东西？！”

　　曹玉珍不以为然地说：“就两回，一点点而已，既然是偷着吃，当然不可能吃太多的，吃太多会被发现的！再说了，他们家就三个人，欧总吃不下了，欧太太又说她的身体不适宜吃那些补品，吃了反而会有害处，想叫欧少爷吃吧，欧少爷不耐烦，吃两口就不肯吃了，剩下那么多东西怎么办？我不吃，难道要倒掉吗？那才是作孽呢！我事先打听过的，我这种病可以吃那几种补品，就算我开口跟欧太太说，她也会答应。只不过是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有病的事，才没有说而已。他们家有钱，根本就不在乎那点补品，我等于是在帮他们处理吃不完的食物，是做好事！”

　　曹玉娥叹气说：“你要是直接跟她说了你有病，也需要进补，她应该会答应让你吃的，可你没问就直接吃，就是另一回事了。你怎么这样糊涂？换了你是老板，你也不喜欢这样的保姆吧？你也说了，那点补品不值几个钱，要是因此丢了这么好的一份工作，不是亏大了吗？”

　　曹玉珍撇撇嘴：“我也知道亏大了，当初不是没想到会被发现吗？你也别劝我跟他们坦白我的病了，他们就等着找机会炒我呢，要是知道我病了，还是因为累才得的，说不定就会跟我说，不想我累坏身体，劝我自己辞职了。我要是辞了职，没有工资，没有医保，拿什么钱治病？就算要辞，也得等到我的病治好之后，又或者是找到新工作为止。你也别嫌我刚才啰嗦，媛媛的亲妈殷总为人不好对付，但她经常不在G市，买了房子肯定是要找人打理的，我又知道她的喜好，一定能让她满意。殷总出手大方，出的工资绝不会低，我们大家都有好处，有什么不好？只需要媛媛说一声就行了。她妈正心疼她在外面流落了十几年，这点小事不会不答应的。”

　　曹玉娥却说：“连欧家少爷都觉得留你在家里做保姆，会让媛媛尴尬，她妈妈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她最不喜欢媛媛跟我们来往了，媛媛也未必会赞成。”

　　曹玉珍皱眉说：“媛媛觉得我去做他们家的保姆太丢脸吗？可是他们家总要雇人的，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便宜了我。我又不是大姐你，跟媛媛也不是太熟，殷总有什么好顾忌的？反正我不觉得丢脸，媛媛也不用想太多。她要是不赞成，大姐你就不能劝一劝她吗？”

　　曹玉娥叹气：“媛媛很有主意，我做不了她的主。你要是不信，我就叫她进来，你自己问。”说完真的叫了唐媛进厨房，把事情跟她说了，略过了曹玉珍偷吃补品的事，只拿欧靖祺的提议做曹玉珍可能会失业的理由。

　　唐媛皱起了眉头，低头想了想，就问曹玉珍：“阿姨，你现在有存款，有商铺，靠租金生活也行，要不然就拿其中一个商铺自己做点小生意，何必非要做保姆呢？那样又累又辛苦，对你的身体也没有好处。”

　　曹玉珍不赞成地说：“做生意又不是稳赚的，亏了怎么办？要是能找到欧家这样的好工作，每个月我稳稳有工资落袋，福利又好，还不用担心住的地方和伙食费，傻子才不干呢。更何况，我现在还有按揭要还，收的那点租金只够付银行钱的。等到将来我年纪大些，干不动了，贷款也还完了，再靠租金养活自己也不迟。”

　　唐媛笑了笑：“那也太长远了，做生意的事，我有个提议，以阿姨的本事，应该能赚到钱的，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曹玉珍挑了挑眉：“啥提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