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同意,你们可以出去了。别被人发现就行。”刘主管同意了。
没有办法不同意,所有的眼睛如狼似虎的盯着他,通红通红的,似乎只要一个字不对,就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儿。况且,他自己也想去,从事古典音乐方便,也有二十年了,还真没见过作曲家是十七岁的,而且这个作曲家还在其他方面的成就斐然。
“谢谢主管。”
“谢谢大伯。”
“谢谢叔。”
……
对于店铺来说,最怕让人知道的,是人们每天都需要知道的东西——时间。对很多人来说,逛商场的时间是不知不觉,悄无声息的。一口气逛完,看了看时间,哇!这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我去,怎么这么快?
但是如果店铺商店中每隔一段时间就提醒一次,那他这店铺也就不用开了,人都是一个时段一个时段,而且会越来越少的,没有商家会干这种傻事。所以商场中一般都不会悬挂钟表,钟表店除外。
同样的,天音客坊也并没有时钟,买卖之所无时间,在场围观的人没有去在意时间,这么一场贵公子斗神秘客外加古典乐曲演奏的大戏谁会在意时间,除非家里失火,火要是大了都不一定回去,都快烧完了回去也没用了,不如把这不要钱的真人版精彩大戏看完。
所以没有人着急,尽管林峰调整的时间相对长了些。在场的都是文雅人,都是欣赏过音乐剧的,这点耐性谁没有,都很淡定,整个天音客坊静悄悄的,都在等待着,似乎都有预感,将有大事儿发生。
林峰调整的时间如果拿时间来计算,已经过了近十分钟了,可是这十分钟对于林峰真的不长,十分钟,看到了很多,院长爷爷的二胡,小伙伴的奔跑后扬起的尘烟,那个破烂的足球,那个在雨后的变得泥泞的操场,还有那轮在自己在人事儿浮沉中一直都在的却从未圆满过的清幽之月……
太多的东西随着记忆穿越到了这个时空,那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二胡悠扬而又低沉的声音。
将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瞳孔里没有眼前的人们只有一轮月,不离不弃的月,一汪泉水,映射人生浮沉的泉。
“曲名《二泉映月》。”声音很轻也很重,像是在说一个传奇。
声音落地,顿了一下,林峰动了。二胡也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一声饱含辛酸的叹息,林峰手中的二胡像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在诉说着曾经,叹息着人生。
不同于蔡公子所拉奏的赛马曲的欢快和弘大让人喜欢,二泉映月很凄凉,给人的感觉似乎这才是二胡真正的声音。人总是喜欢甜和密,报喜不报忧,升官又发财,更是表明了这种心态,只是这二泉映月却似乎让人们违背了自己的本性,不是欢快和高兴的曲子也愿意听,渴望听。
这便是二泉映月的魔力。
林峰手中的弓弦在二胡的中低音区进行这变换,旋律的发展时而深沉,时而激昂,时而悲壮,时而傲然,似乎在向这个世界展示着心底的辛酸与痛苦,不平与怨愤。
豁大的天音客房内,没有了别的声音,似乎连一直在运转的空调也将自己的那细小的嗡嗡声泯去了。整个天音客房内,唯有那低沉的声音在诉说着故事。声音回荡穿透屋顶,冲入了苍穹,天似乎都有些阴了,天也似乎要垂下眼泪。
很多人被二胡所描述的故事所感染,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与眼前的世界隔离,从而与那个世界更贴近。蔡公子更是将眼睛紧紧的闭着,似乎在经历着,忍受着什么。
林峰丝毫不理会外界种种,依然微睁着眼,手上行弓沉涩凝重,力感横溢,滞意多,顿挫多,内在含忍,给人以抑郁感、倔强感,一种含蓄而又艰涩苍劲的美在动作之间展现,让人不禁惊叹原来方寸之间便是天地,真的存在。
没有丝毫心思去欣喜自己手法的进步,林峰在用心感悟着泉边的那个小道士的一生,体会这爷爷曾经说过的那个境界,沧桑过后,才能返璞归真。
二胡声声悠长,低沉的的声音丝丝响起,低沉含蓄,似是要将人引入夜阑人静、泉清月冷的意境之中,一幅月恋水,水怀月,同辉水韵的景色模糊的展现在人们眼前,朦胧的美中却弥漫着一丝凄凉与看破。
……
曲子进行到了第五小节,林峰将眼睛完全睁开,他的眼中已经不复起初的梦幻,只有一种平淡的亮光,嗯,很亮,很平淡,虽然曲子还没有拉完,但是林峰知道自己进步了。没有为自己的进步而洋洋得意,生死之后看破一切是扯淡,可是经历了很多以后能进步肯定的。
似乎正在拉奏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林峰一边继续着后面一边想着,二泉映月,阿炳这位民间音乐家的一生写照,这是一首传世名曲,称之为传世名曲不是因为它的曲名优美极富诗意,在名字上下功夫的时代早已过了很久了,与之相仿,甚至超过这个曲名的曲子也有不少,但它们始终难登大雅之堂,阿炳先生发自内心的悲鸣和诅咒黑暗,憧憬光明的心声才是二泉映月得以传世的原因。
如今自己在这个世界将它拉奏了出来,它是否能继续的辉煌呢?
林峰却是想到了在地球那位世界著名指挥家对二泉映月的‘我应该跪下来听……’的评价。那是某年某月了,在著名指挥家指挥乐队演奏完的第二天,偶然听到二胡版的二泉映月以后,他说:“如果我听了这次演奏,我昨天绝对不敢指挥这个曲目,因为我并没有理解这首音乐,因此,我没有资格指挥这个曲目……这种音乐只应跪下来听。”他还说:“断肠之感这句话太合适了”。
他只听出了断肠,林峰想道,如果能回去一定要告诉他,这曲子不仅仅能让人断肠,还有别的东西。那位说出对贝多芬的故乡人说这是“中国的贝多芬!中国的《命运》!”的英国音乐家都比他听的深。同命运交响曲一样,二泉映月中还有抗争。
一心二用之下,言犹未尽的那道声音更加柔和,节奏更加舒缓而趋于平静,结束的时候到了,淡淡的音调渐渐离去,留下了无限的惆怅与感叹。
将手中的琴放下,林峰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多人没有回过神来,很多人在擦拭眼角和脸上的泪痕……
“二泉映月无论在那个世界依然闪耀。”林峰在心中喃喃道。
“你,你,这真是你写的。”脸上带着泪痕,蔡公子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哭了。”林峰答非所问道。
“哎,蔡公子,真哭了,看来他还人性未泯啊!”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古典音乐人大半的女士一边抹泪一边道。
“去,他一直都有人性好不好?只是有点自大罢了,现在听了这二泉映月,他应该会改正吧!”
“英雄出少年啊,我们真的老了,这曲子,这辈子能听到一遍,值了。”
“二泉映月,如此美丽,却又如此凄凉啊!”
“陈叔,你怎么了?”
“没事儿,想到一些事儿。”
“陈叔,峰哥这曲子我怎么听着想哭?”
“想哭就哭吧,人生多流一些眼泪才叫完整,只要在流泪之后依然能够朝下一个流泪的目标进发就是好的。”
……
听到林峰的话,蔡公子沉默了好一会儿。
“是,我哭了,你的水平比我高,我承认,不过……”
“小蔡,愿赌服输。”此刻已经将眼泪从脸上抹干净的郑泉训斥道。这个小蔡怎么回事儿?愿赌服输,天经地义,难道他准备今天把他爹的脸给丢光。
“郑叔,你让我把话说完。”蔡公子对郑泉的不信任很不满。
“不过这并不是我的水平低,我的水平很高这是事实,你比我高,是因为你水平太高。所以,我依然很高。”蔡公子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完了,蔡会长一世英明。”
“好家伙,狗改不了那啥啊!”
“注意,我们是文明人,应该是那啥改不了那啥。”
“去你的那啥改不了那啥,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对,你说的对。”
“陈叔,你怎么看?”
“站着看,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哪来这么多的话。”
……
“小蔡,我……你今天要给我履行你们的赌约,我就,我就没你这个侄子。”郑泉怒其不争。
“小蔡你这样顽皮被你爸知道,会打断你的腿的。”沈重也站了出来。
“两位叔叔,等我把话说完。”蔡公子不得不停止要求说话说完的权利。
“我会履行赌约。但是我刚听你说你要买现代乐器?”蔡公子为了防止自己在被打断说话前先表明了自己会履行赌约。
“对,你准备好钱付账就行了。”林峰保持微笑,很有风度的说道。
“那个,能不能在比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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