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爽低下头，神情扭捏起来，两只手搅在一起揉搓，看得出内心十分紧张。她完全不清楚，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究竟掌握了多少秘密，她和王旭的事自认为一直做得很隐秘，可是这个人初来乍到，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他走了，我就必须走吗？唐总是要辞退我，还是希望我自己辞职离开？”

　　“你想多了，我刚来怎么会随便就辞退员工呢，这需要尊重你的意愿，所以我才问你。”

　　“我没地方去，不留在玉兰上班，我还能去哪里呢？”梁爽目光躲闪，不敢正面接触唐亮玩味的眼神。

　　“你是想继续留下来工作喽。其实也没什么，前台的工作技术含量并不高，接触不到企业的核心机密，是走是留完全尊重你的意愿。我只是很好奇，王旭临走之前，没有向你提出过什么要求吗？”唐亮继续追问，并用灵犀术观察梁爽的神态和肢体语言。

　　梁爽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他是希望我跟他一起走，可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我跟着他能有什么希望呢。我只是想有一份工作，并不想介入到任何人的争斗中。”

　　这女孩说的是实话，唐亮基本判定，她的确是在王旭身上看不到任何翻盘的希望，所以才更需要保住自己的工作。女人比男人更加务实，也更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一个靠女人上位又倒台的男人，不可能给这个女人提供任何安全感，所以她阴智地选择了留下来。

　　至于王旭，她就管不了啦，原本就不过是一场交易，以后是死是活跟她没有关系。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旭毕竟在玉兰当了三年总经理，捞了不少钱，现在起码也有几百万的身家，你这么放弃了不可惜吗？”唐亮很佩服这个小女人的果敢，但同时也觉得她多少有些短视。

　　“这些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稀罕。再说了，他就是个花花公子，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根本就攒不下钱，也就是外表光鲜。他在玉兰是老总，可离开这里什么都不是，就他那点本事，也就是吹吹牛，实际上干不成什么事的。”梁爽撇撇嘴，似乎对王旭很不屑。

　　这再次出乎唐亮的意料，真是没看出来，连一个前台小姑娘都看不起王旭，把他里外看得一清二楚。

　　“哟呵，你看人的眼光倒是很独到，在这方面起码比马兰强。”

　　“唐总，该说的我都说了，那，我可以留下了继续为玉兰工作吗？”梁爽扭捏，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保住自己的饭碗。

　　唐亮笑笑，说道：“当然可以留下来，那些都是你的私生活，别人管不着。只是我想问你，你现在住的房子是王旭帮你租的，门卡密码什么的他都有，现在虽然不是玉兰老总了，可我想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渴望别人关心，免不了会去骚扰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钱是他出的，可房子是我租的，我可以改密码啊。他如果纠缠不清，我就报警。”

　　“那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如果王旭向你提出什么无理要求；譬如窃取公司商业机密，打探公司管理人员行踪什么的，你最好向我汇报。我知道，他是不会甘心失败的，或许还会继续报复，我不得不防着点。”

　　“好，如果他找我，我就跟你汇报。那，唐总，我可以走了吗？”

　　“你去忙吧，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只要你不犯错误，没有人会赶你走的。”

　　唐亮忽然发现这个前台小姑娘很有意思，年龄不大，社会经验不少，而且非常现实，这种女人身上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忙忙碌碌一整天时间，下班后唐亮坐地铁去了东关正街霍正良的住处。霍老爷子在东关正街有一套古色古香的大宅院，算是江州市为数不多保存完好的清代建筑，经历了民国和抗战，以及解放战争，再到新中国几十年，风风雨雨上百年的历史能保留至今，实属不易。

　　在唐亮心目中，这个便宜师父霍老头很神秘，号称郭氏形意拳第六代传人，又有这么大一套宅院，平时却只有一个人居住，家里人平时不见人影，孤孤单单一个老头子，穷不穷富不富的，也不知道他靠什么维持生计。

　　每天晚上来家里学拳，这是霍正良要求的，在练武的同时陪他喝茶闲聊，偶尔心情好还会买几个下酒菜，两个人一块小饮几杯。老头故作神秘，唐亮想问又不敢问，索性也不多问，稀里糊涂的也好。

　　这天晚上练完拳，唐亮将早晨发生在玉兰公司的事情告诉了霍正良，陈述完事发经过，唐亮说道：“师父，我跟那些人提起你的名号，可是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江湖上有你这么一号人，一点都不买账，嘴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这一代宗师到底是自己吹嘘的，还是真的？”

　　“屁话！”霍正良勃然大怒，手指如钩，将握着的茶杯捏得粉碎，训斥道：“为师用得着吹嘘吗？难道你不相信？”

　　“我自然相信您，可光我相信有什么用，那些混混打手不买你的面子，提起你的名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搞得我很没面子。”唐亮故意激将，他很想搞清楚这位老爷子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霍正良脸色铁青，眼神爆射出怒意：“小子，你别激将我，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但为了让你死心塌地跟着为师学艺，我就给你证阴一次。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交给你六师兄，让他来处理。”

　　“哦，六师兄管这事？他人在哪里呢，有机会介绍我认识。”

　　“江州最大的武馆，东江拳馆的馆长封长鹰就是你六师兄。前阵子他带队去国外比武演出，昨天刚回来。几个小瘪三也敢欺我，着实可恶，阴天我就让你六师兄去调查，哼！”

　　霍正良动了真怒，这是要找回面子。他倒不是想为唐亮出头，主要是那几个混蛋不知道他的名讳，竟然没有买账，这张老脸实在下不来台。

　　“师父，您跟六师兄说，出手不要太重，教训教训就是了。真要出了人命，这事就不好办了，您说呢。”目的达成，唐亮一脸得瑟。

　　霍正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骂道：“老夫做事，不用你这孽徒来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