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香摇摇头,道:“这种说法,仅是乡人所传,不可全信。更何况当时宣称此事的仅有一人,还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小男孩。因此乡民们听听,也没什么人当真。就算当真了的,因着惹不起淮王府,亦不敢多嘴。没过多久,这事儿便这么销声匿迹了。”
杜王妃挑了挑眉:“这便完了?”她背靠向木椅,勾起唇角冷嗤道:“可是,你并没有带回任何有用的信息,只说了一大通废话。”
碧香此时也不敢再绕弯子了,连忙道:“方才那都是引子,下面的话,对王妃娘娘您大有裨益。”她躬下身子,继续道:“奴婢听了乡人的言论,想到夏莲已死,原本也觉没什么用处,想要打道回府了。可最后多了个心眼,又想去查查那个闹事的小男孩。”
杜王妃轻轻抬了抬眼:“你找到那男孩了?”
碧香摇头道:“男孩虽然没找到,却顺着这条线,从旁人那儿探得了消息。十余年前,夏莲在路边捡到这男孩,便收作了养子。后来因为家贫,夏莲卖身王府为婢,却仍每月同这个男孩见面,予他生活的银两。可是有一日,夏莲一次性给了男孩五月的银钱,且告诉他近日再无法见面,据那人回忆说,当时看见夏莲的小腹微微隆起,疑似有孕……再细问时间,大约便是朱见濂出生的前几个月。”
杜王妃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碧香并未直接作答,只慢慢道:“奴婢想,原王妃李氏生得第一子后,便再也没怀过其余子嗣,其中是否存有内情?再者,李氏得了这唯一的儿子,应当金贵得很才是,为何还总是爱答不理?”
杜王妃沉吟片刻:“的确是值得怀疑。可是,我们并没有任何证据,空口无凭,如何能说明朱见濂并非嫡出。”她想了想,又问:“当初的接生婆子是谁?如今在哪儿?能否买通?”
碧香早已想过此法,先前有线索之时,即差人回府探查过,如今,只得摇头叹道:“不能了,奴婢已探听过,当初的接生婆子,早已不在人世了。”
屋内霎时陷入沉默,杜王妃只觉自己好似走到了死角。刚刚看见了一点希望,却又阻断在成功的当口。这滋味,比一直不抱希望更令人扼腕,刮得她的心钝疼。
她想起她的淀儿,远在京城,扣为质子,离家远乡。世子的殊荣,本该是属于淀儿的。可是如今,样样都被朱见濂占了先,她又怎能容许自己继续苦苦地等下去?
杜王妃憋着一口气,索性不管那么多了:“没有证据,便换一种方式。先把这些疑点一一剖出来,再买通几个府中旧人添油加醋一番,我们不把事情说死了,但要把疑点凸显出来,让闻者自己揣测想象。”
她冷哼一声,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之中:“传言勾兑人心,朱见濂不是偏爱那个叫做沈瓷的民女吗?有一句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如今这般不顾身份与一个民女在府中放肆,便是遗传了王爷的秉性,与夏莲那侍婢生下了他,还妄想混淆嫡庶。这猜测扩散开,就算是当不得真,也得让他坐不稳位!”
碧香被王妃浑身渗出的狠戾气息震动,连忙跪下叩首:“奴婢遵命,奴婢这就着手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