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动马车的是一匹栗色的高头大马。马夫长鞭一扬,马蹄声阵阵响起。
小王爷握住沈瓷的手:“方才同卫朝夕聊什么了?”
“也就问问她在狱中可曾受刑,吃了什么苦。”沈瓷舒了一口气道:“还好,东厂的人没有为难她,并未施刑。”
小王爷笑笑:“我看她精神头挺好,眼睛还发亮呢,不像是受了虐待的模样。”
沈瓷点点头:“她进去以后,也就被问过一次,一点没被逼。连她这个犯人,都觉得东厂问得过于敷衍,预想当中的酷刑完全没有。”
小王爷笑容还挂在脸上,却是渐渐僵住了,蹙眉反问道:“你说东厂审她审得敷衍?”
“朝夕是这么说的。”
“不对啊……”小王爷收回眸光,低声暗道:“东厂与西厂一样,都是只听命于皇上的特务机构,遇见妖狐夜出这样大的案子,应当无所不用其极地令嫌犯招供,卫朝夕居然没受什么苦,这是怎么一回事?除非……”
朱见濂身体一震……除非,东厂早就知道卫朝夕是无辜入狱,抓她进去,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可若是如此,这个幌子背后是什么呢,东厂到底想要什么?
东厂的目的,一定不在卫朝夕。一来,她没有什么威胁:二来,东厂也没有让卫朝夕直接顶包的意思。他们把她敷衍一般地关起来,就好像是故意等着汪直将她救出来,可东厂又怎么知道汪直会来救她呢?
想到此处,朱见濂背后霎地惊出一身冷汗。他心中盘算着的,东厂也有人盘算准了。这个局里的人,只有汪直可能是东厂最后的目的。而其中最关键的诱饵,就是他身边的沈瓷!
他指尖微颤,手不自觉握紧,沈瓷被他捏得发疼,轻嗔了一声:“小王爷。”
“小瓷片儿……”朱见濂缓缓抬起头,眸中有哀愁:“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
烟尘自他们中间漫过,沈瓷看着他的眼睛,深暗而懊丧。
忽然,栗色大马长嘶一声,失控般地朝前疾奔而去。正在行驶途中的沈瓷和朱见濂猝不及防,身体一倾,因着惯力跌在冷硬的木板上。
大马如同发了疯一般,引着车不管不顾地朝前猛奔。一路行人惊叫,混乱不堪。车夫长鞭连甩,也丝毫没有作用。
“怎么回事!”朱见濂厉喝一声,试图出去控制住马匹,但刚撩开车帘,便瞧见一道黑影闪过,很快,便听见车夫跌落在地的声。
眼下,连控制住缰绳的人都没了,其他随从又已经被马车远远抛下。那黑衣人又朝朱见濂探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欲将他也向外扔去。与此同时,车内的沈瓷也觉出了意味,从身后拽住了朱见濂的衣。
千钧一发之际,朱见濂从黑衣人的动作中觉悟了这人的真实目的。黑衣人欲将朱见濂扔出车外,明显目的并不在他,那么所有可能性只剩下一个:他是冲着沈瓷来的!
朱见濂脑中电石火花般划过两个字:东厂!
情势已经迫在眉睫,朱见濂薄有武艺,与眼前之人相比,硬拼肯定不行。他当机立断,马上转身抱过沈瓷,顺着黑衣人的掷力,同沈瓷一同摔向泥地。
朱见濂控制着方位,让自己的背部着地,避免沈瓷承受这一击。他反应极快,在撞向地面的瞬间已经微蜷身体,抱着沈瓷接连向前三四个翻滚,卸去了力量,才保住了骨头。
黑衣人并未善罢甘休,见沈瓷也被朱见濂拉出了马车,立刻跳了下来,向滚在地上的两人逼近。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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