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郡主淡淡一笑,明媚的丹凤眼扫视大厅,孟夫人依旧端坐,背脊挺得笔直,脸上挂着刻板勉强的笑容。
孟宝盈和她如出一辙,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这样呆板的性子是娴静贞淑?昭武铁定不会中意的,还是再选选吧!
清媛虽坐得还算规矩,可一直东看西望,相形之下谢怡心既坐得规矩,又不显拘谨,眉眼含笑,处处显示出一份贵气和高雅。
她又在心底叹口气,笑着说:“我们去花园走走吧,我让人去叫昭武过来,陪几位妹妹看看。孟夫人,我们两个去花厅坐坐喝茶。”
大家跟着明慧郡主鱼贯而行,出得正房,几个丫环嬷嬷都候在抄手游廊,见她们出来,整齐有绪的跟在各自小姐夫人身后。
穿过弄堂粉墙,后面就是郡主府的花园,中间一个半圆形的月亮湖,湖中有湖心亭,湖上有九曲十八弯的拱桥,和由湖中石墩架起来的栏杆栈道。
花园里种满了奇花异草,高的有海棠,矮的是山茶花,都是盛开的时节。海棠是铁锈红的铁角海棠,高大虬劲的树干上,密密麻麻的海棠花,紧贴着枝干怒放,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绿叶。
而山茶花则是枝青叶秀,绿叶红花相映成趣!茶花花型秀美多样,花姿优雅多态,气味芬芳袭人,品种繁多,有状元红,有绯爪芙蓉,有皇冠,有粉霞,有天娇,还有一捻红……,最难得的是株十六学士,一茎花开了十六朵,颜色有深有浅,足有碗口大,开得缤纷灿烂甚是好看。
明慧郡主和孟夫人坐在花厅,由她们几个在花园里闲逛。等转过假山,明慧郡主她们看不见以后,清媛郡主堵住谢怡心,率先发难问道:“你有什么好?怎么得曾姐姐喜欢的?”
谢怡心看清媛郡主刁蛮的样子,不但不恼,还眨巴眨巴眼睛笑着说:“郡主就是妍姐姐所说的,她的半个朋友啊?”
“半个朋友,曾姐姐说我是她半个朋友?真的吗?那你呢?”清媛郡主可是最崇拜曾若妍,闻言难掩喜色。
谢怡心想,传闻里清媛郡主喜欢昭武哥哥绝对是假的,喜欢妍姐姐才是真的。
春寒陡峭,她从安青手里接过白狐手套拢上,笑着回答:“我自然和妍姐姐相识的时间,比不过郡主,妍姐姐不过看我现在,在京城无依无靠,多照顾我罢了!”
“你无依无靠?镇国公世子夫人都被休了,听说川陕总督夏力刚也被弹劾了,他女儿被他打得起不了床,不都是因为你?”清媛郡主瞪着圆眼睛,不满的说。
谢怡心真心笑了,觉得清媛郡主说的是海外奇谈,“川陕总督被弹劾,怎么可能跟我有关?而且镇国公世子夫人被休,更是不关我的事。”
“那你把那天的情况讲讲,我听听,她们说得不清不楚。”清媛郡主不相信,缠着谢怡心把那天的情况讲一遍。
谢怡心正准备讲,孟宝盈也转过来了,她带着绿桂和孟夫人给的董嬷嬷,站在她们面前一福道:“郡主,我想和心妹妹讲几句话,可以吗?”
清媛郡主好奇的说:“你们不是都从金陵来的吗?怎么,还要在这里讲悄悄话?”
谢怡心慢慢收了笑意,冷淡的说:“孟小姐,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好。”
“心妹妹,你听我解释,我也是有苦衷的,不是要抢你的昭武哥哥。”孟宝盈楚楚可怜,软语相求。
清媛郡主两手一拍,对她丫环水灵说:“水灵,抢好姐妹的男人,叫什么来着,上次曾姐姐说的。”
“回郡主,曾小姐说的是莲花婊。”水灵脆生生的回答道。
孟宝盈身后的董嬷嬷随即说:“这位姑娘请慎言,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杨大少爷还未定亲,不是谢小姐的。”
清媛郡主小脸一寒,对水灵和水芹说:“这个老婆子敢说本郡主呢,谁去教训她一下!”
董嬷嬷赶紧跪下回道:“奴婢说的是这位丫环,不是郡主。”
“打狗也要看主人,本郡主的丫环也不许说!打!”清媛郡主不高兴的时候,最恨有人插嘴。
孟宝盈连忙一福道:“这是大伯母给我的嬷嬷,还请郡主网开一面。”
“你大伯母是谁?就刚才那个?”清媛郡主问道。
孟宝盈福礼不敢动,回答道:“是的,我大伯母是,国子监祭酒孟大人的夫人。”
“我又不认识,水灵给我打!”清媛郡主才不卖,什么国子监祭酒夫人的脸,惹火了照打不误!
谢怡心看董嬷嬷年纪大了,于心不忍劝道:“郡主,这里是明慧郡主府,你又何必去帮她们管教下人?”
清媛郡主想了一下,点头道:“好吧,本郡主很忙,没空帮人管教下人!”
孟宝盈还行着福礼,起也不是,蹲也不行,时间长了有点摇摇欲坠,求救的看向谢怡心。
谢怡心别开眼,对孟宝盈,她已经心灰意冷。
得到明慧郡主传话的杨昭武,正好来了后花园,远远就看见,她们三个和几个丫环婆子在一起,似乎有什么争执。
他快步走过来,刚好孟宝盈福礼行久了,往一边摔去,眼看要摔在杨昭武身上。杨昭武反应迅速,将一边的绿桂扯过来,垫在孟宝盈身下,自己往旁边一闪,到了谢怡心背后。
“谢妹妹,你没事吧?清媛表妹,你为难谢妹妹了?”刚一站好,杨昭武就问道。
清媛郡主“啧啧啧”几声后,绕着杨昭武打量一圈,没好气的说:“我怎么敢为难谢小姐,她可是曾姐姐罩着的人!表哥,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明明摔倒的是孟家小姐!”
摔在绿桂身上的孟宝盈,咬碎了银牙,本以为杨大哥看在二哥面上,也会扶自己一把。没想到杨大哥如此心狠,眼看自己摔倒也不扶上一把,亏得二哥和他是好朋友!
但孟宝盈没有办法,只能由董嬷嬷搀着扶起来,颤巍巍行礼道:“不关郡主和心妹妹的事,是我自己没站好。”
“得了,你别在那里行礼了,呆会儿再站不稳,又往谁身上摔?表哥离你那么远,你总不可能又摔过来吧?”清媛郡主可不客气,几句话直接把,孟宝盈虚伪的皮扒下来了。
孟宝盈闻言热泪盈眶,想哭又故作坚强的忍着泪水,水汪汪的眼睛不时瞟向杨昭武。孟宝盈没想到,才一两年未见,杨昭武就已是长身玉立的君子了,又是文武双全,她想着大伯母的话,心中一片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