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武的酒意开始上头,脚下一个踉跄,退了两步。
靖王紧跟上,继续又说:“杨昭武,你真能给怡心幸福吗?她没了师父,娘家又不得力,又是这样婚前失贞嫁给你的,你迟早会害了她!”
杨昭武想说,我能给心心幸福,我能护住心心,可自己连求圣上赐婚,和父亲母亲允婚都做不到,还要心心以师徒之情,去求赐婚,自己真能给她幸福吗?
看杨昭武沉默不语,靖王又低声说道:“你好自为之,护好她吧!”然后转身离开。
宴客厅里,杨老将军以为杨昭武醉了,赶紧让连方将他送回新房。杨昭武由平雷扶着,回到了新房,李嬷嬷端过醒酒汤,杨昭武一口气喝下去,又甩了几下脑袋,似乎这才清醒了一点。
他有些踉跄的掀开珠帘,走进内室,就看见谢怡心穿着月牙锦的亵衣,在黄花梨妆台前通发。安青和安红悄悄的退了下去,关上了门,只留一对新人在内室。
龙凤红烛下,谢怡心的脸,莹莹的散发着柔光,洗净妆容的脸上,清泉一样的墨眼,不点而红的朱唇,含羞带怯的偷望向昭武哥哥。
杨昭武觉得口干舌燥,丢下一句:“我先去净房。”如落荒而逃一般离开。
等他也沐浴过出来,谢怡心已经坐在喜床上,正在收拾上面的花生、桂圆等干果。
杨昭武似乎清醒了些,走过去沉默着也坐在床塌边,谢怡心捡拾干果的手,顿了顿,低着头,红着脸,继续收拾着。
“心心,我们谈谈。”杨昭武终于艰难的开了口。
谢怡心连耳朵都是红红的,她轻点点头,转过身来,两只手绞在一起,等昭武哥哥说话。
“心心,我一直当你是妹妹”,看谢怡心猛地抬头,杨昭武继续说:“但我占了你的清白,必须要对你负责。至于能不能带给你幸福,我不知道,但我会尽力护着你的,我会像以前一样,宠你,护你。”
谢怡心有点不安,但昭武哥哥说得情真意切,她也只好先听着。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个女人,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我可以保证,心心,你永远都是杨夫人。当然,如果你有天发现,你也一直当我是哥哥,你也可以告诉我,我们和离,我会如同嫁妹妹一样把你嫁出去。”
谢怡心耳听昭武哥哥,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低叫:“昭武哥哥,我喜欢你,不是哥哥那种喜欢!”
“不是哥哥,那你为什么一直叫我昭武哥哥?心心,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昭武哥哥刚才说的,永远有效,你随时可以反悔。”杨昭武看着谢怡心,就像在纵着一个闹脾气的妹妹。
谢怡心突然伸出手,抓住杨昭武放在膝盖上的手,羞涩而又大胆的说:“那我不再叫你昭武哥哥,我叫你做夫君,好不好?”
她软软糯糯的“夫君”二字出口,杨昭武禁不住心潮荡漾了一下,他稳稳神,继续说:“心心,叫什么都不重要,你还不明白吗?我依然将你当妹妹,我会护着你,宠着你,但我们做不了真正的夫妻,我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这是杨昭武经过靖王说话后,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和心心的相处之道。
谢怡心被杨昭武一席话,弄得六神无主,慌乱之下她黑矅石一样的眼睛,祈求的望着杨昭武,有点鼻塞的说:“夫君,可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呀?”
“心心,你我心知肚明,那是因为我中了媚药,否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杨昭武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既在这风口浪尖护住了心心,又可以让她有选择的权利。
谢怡心的泪水,终于滑出了眼角,她摇着头,咬牙扑进了杨昭武的怀抱,将他死死的抱住,以此来说明自己的心意。
“心心,不要这样。你知道木神医有多厉害吗?你怎么能用你们的师徒之情,来求和硕王爷赐婚呢?以后没他护着你,你会很难过的。”杨昭武拍拍她的背,惋惜的说。
谢怡心一下抬起头来,含泪说道:“我没有!是我惹师父生气了,我不知道师父是当真的,我没有求师父赐婚!”
“那你和木神医,果真断了师徒缘分?”杨昭武想着木神医对心心的好,不知道心心怎么惹他,竟生气到要断了师徒缘分!
谢怡心想到杳无音信的师父,更是伤心,自己成亲,师父都没有回来,看来师父真的不要她了。
“师父生气,怪我不把实话告诉他,但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将我送去凌霜院的。”谢怡心抽噎着说。
其实,这件事也是杨昭武心里,挥不去的阴影。他觉得一定是心心和耶律隼的人有协议,那人杀人后,带她离开翠晴阁,送她来到凌霜院,因为心心身上才有醉春风。
可心心宁愿和木神医,断了师徒情分都不肯说实话,难道那人是耶律隼?
“那天知道我中药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耶律隼,一个是曾浩杰,因为是他们下的药。可曾浩杰是想找韦红玉来和我在一起,只有耶律隼的人,才会送你来给我解药,以此断了耶律隼带你回契丹的心。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老实说呢?你护着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杨昭武娓娓道来,仔细分析,他的心里,大概也开始酒意上来,闷闷的不舒服。他讨厌心心护着别人,对他都不讲实话!
谢怡心简直是百口莫辩,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委屈,尽量忍住羞怯,轻声的说:“夫君,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们休息了好吗?”
“心心,我说过,我会宠你,护你,但我们只能像以前,做不了真正的夫妻。”杨昭武轻缓但坚定的说。
“可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啊!”谢怡心终于忍不住生气动怒了!
杨昭武摸摸谢怡心的头,像在为以前他们养的那头狮子犬顺毛,叹息着说:“我会睡在贵妃塌上,心心,你放心,该给你的体面,我都会给,除了夫妻之事,我其他的事都依你。”
谢怡心茫然不解,可杨昭武一脸坚定,她也做不出强拉杨昭武上床的事,只能颓然倒在床上。
她触眼所及,大红的鸳鸯戏水枕头,似乎在笑话着她,鲜艳的百子千孙被,更是莫大的讽刺。
自己苦苦的追求,就是为了和昭武哥哥如此共度一生吗?
耳朵里传来杨昭武打开柜子,拿棉被的声音,谢怡心更是心痛如绞,悲伤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