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同主动付了餐费,那一沓人民币嘲笑着戚路。两个女孩指点着庄库的背影。
“看着那个大叔款好帅啊?好像还是医师的。”
“医师有什么好的,良心好的,在这种地方就是只能装孙子。能在这里尽情玩的那良心一定坏透了。”
相同的捷豹停在联排别墅前,他车的左边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右边是一辆保时捷911。
向同腆着肚子,无奈的叹口气:老陈,看看,我啥时候可以开辆劳斯莱斯幻影啊?我可得小心,不要蹭着这尊大神。你给我看着,啊?”
捷豹顺利的倒了出来没碰到那贵的吓人的名车。庄库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捷豹的内饰偏暗色系,内饰灯是暗红色。给整个车内平添了无限豪华。庄库靠在椅背上,打开独立空调,感受着零下4°的冷风。脑中不断浮现着那张写满药品名字的卡片。
回到医院已经晚上9点。庄库从捷豹上下来,走到自己的二八自行车旁,第一次对自己的老伙计有些不满,车座太硬了,硌屁股,车子的脚蹬太硬了,费好大劲才能走。哎?还是捷豹好啊?有个迈腾也不错。可是庄库悲哀的发现,即使自己现在开始攒钱,那一月5000元的工资奖金也要赞6年才够买辆迈腾。更别说捷豹了。这还是不吃不喝的情况下。他突然对于自己的职业第一次有了怀疑。这么工作是对的吗?我在幸苦的工作,可是即使我再努力,也永远不会上升到那种挥金如土的阶层。我每天给别人看病,结果如果我自己得了大病?也一样的看不起。庄库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看的卖火柴的小女孩。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冻得手都僵了,却始终没有划一根火柴来取暖,直到最后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划着了那一根自己一直舍不得的火柴。我不要成为那样的人。庄库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家里,一夜无眠。
迷失了青春的眼,平淡冲破了当年的情,是我们改变了初恋的情怀,还是世界改变了爱人的风景。
当命运的齿轮磕掉了一个齿,我们的人生偏离了平淡的轨迹,从此钱财诱惑接踵而至,的欢愉、感官的享受,是什么迷蒙了我们的心灵,毁灭了平凡。我以为那是幸福,却没想到从此幸福离我越来越远。
又是一天的忙碌,上午开医嘱,看病人,会诊,讨论治疗方案,做操作。当缓口气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赵权看到了正在喝茶的庄库。
“庄副主任,你的药物申报表什么时候才能报上来。药剂科和院办的人在催。”
庄库心里咯噔一下,那张卡片就在自己的兜里,现在还没看。这个报表真的是要这么改动吗?他心里有些犹豫。
“晚上我的夜班,今晚就报上去。”庄库应了一声。
“好吧。按上个季度的样子,你直接从内网直报就行了,我就不审核了,然后将模板改一下。我明天要去三亚开会的。下周2才能回来,周一的门诊你替我出一下。”赵权懒得管这事,吩咐一下就走了。
晚上的夜班前半夜还算平稳,庄库一个人坐到办公室里,盯着眼前的卡片发呆。这些药,医院一直存在。疗效还算可以,只是科里应用较少。还有一些只是厂家和剂型不同而已。自己只要动动手里的鼠标,一笔收入就到手了。可是科里的状况?赵权一直在用的药,难道没有猫腻?庄库完全不信。一旦被发现,那会怎么样。
妈的?最多不干这劳什子副主任罢了!庄库开始更改上报的剂型,厂家。电脑上的模板。
砰砰砰!轻轻的敲门声几乎将庄库吓出心脏病。真心不能做亏心事,心中有鬼,草木之声皆鬼神呀。
庄库慌张的关掉电脑,起身开门,心脏在剧烈的痉挛,压迫在胸前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庄主任,我能麻烦你个事儿吗?”一身病号服,颤颤巍巍的18床患者张山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问道。
庄库躁动的小心脏安定不少。起身将张山迎了进来,拉开一个椅子,让他坐下,办公室的门没有关。这是职业素养,有病人或家属来谈话,必须保证非单独在一起,不然会有一些麻烦,比如有人污蔑你收红包。比如患者及家属暴起伤人。再比如患者污蔑你对他进行伤害。
张山坐在庄库对面,小半个屁股挨着椅子,局促着、张着嘴,脸有些红:庄医生,我来是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你看我明天能不能出院,这一天大几百元的住院费,我实在负担不起,我是个农村人,家里只有10亩地,一年收入就是不到2万元钱,孩子他娘死的早,我好不容易把张允拉扯大。今年他31了,还没有媳妇,我们儿子可是好儿子,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一门心思干活挣钱。可是家里太穷,赞了10多万块钱,去年刚把新房子盖起来,今年我就病了。来说媒的一看我病了,就都跑的人影儿也没了。你告诉我,我得的是什么病,是那赖病,就不拖累娃娃了。”
庄库迟疑了,告诉张山他是胃癌晚期,多处转移?这一下子,一般老百姓估计立刻就会崩溃。保不齐立刻从楼上跳下去都有可能。那么自己也得跟着他倒大霉。不告诉他?那袋白馒头再次横到了他的哽嗓咽喉,让他呼吸不畅。这个年轻人一定会被他父亲那无可医治的肿瘤所拖垮。现在的医学,貌似很高级,但是对于疾病的治疗往往变得很激进。癌症晚期,肿瘤晚期、脑死亡、呼吸衰竭都有针对性的支持办法,昂贵但是无有实际的作用。尤其肿瘤晚期多处转移的患者,通过放疗、化疗、免疫治疗、生物治疗、靶向治疗。往往可以延缓患者不少的寿命,但是延缓寿命的同时,除了巨大的经济花费,患者的生活质量也变得很差。最终往往是人财两空。
“你的病情,我不是很了解。如果你要问具体的病情,明天你问问侯主任。”庄库打了个马虎眼。自己不想做这个恶人,平白无故的给自己增添无数的麻烦。
庄主任,我知道你是好人,你的病人都是好的又快,花钱又少的。所有人都说你心眼好,技术好。你就告诉我吧。张允每天工地干完活,还要去给装修的户家背沙子,背一车挣100块钱,累的都吐血了。可是还是不够每天的住院费。我求求你,你就告诉我吧!侯主任跟我说,我是胃息肉。我不信。我用的都是化疗药,住在血液肿瘤科。怎么会是胃息肉……”张山哭号着,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蹲在地上。开始絮絮叨叨。从张允他妈死了说起,张允高中辍学,在家务农,出外打工。一直说道现在每天辛辛苦苦的挣钱给他看病。抽抽噎噎的好不凄惨。总而言之是孩子为了他多么的辛苦。他是多么的心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