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不在意世俗,也不在意女人的什么清白,她一直介意的无非是他的身世,和他本人没有关系,但她说了她不会让他死,那她就一定要做到!她说过她什么都可以做。
雷雨随着夜色深入似乎更狂猛,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荆不夜被惊了一下,忽然看到窗外一个白影飘过,之后白影进了门。
“傅姑娘?”屋内的灯飘摇着越发弱了,他看不太清,而且可能因为身体虚弱,他的五感似乎也弱了不少,已经步入寻常敏锐。
白色人影很快到了他面前,荆不夜一见人怔了怔。
“傅……姑娘?”眼前确实是她,但又仿佛不像她。
他看她披着头发,似乎发还有些湿,好几根贴着脸颊,显衬得面容十分温柔又多一点妖异,她身上只有白色通身的睡袍,赤脚拖着一双绣花鞋,说拖着,因为她没有穿后跟。
“傅姑娘,你这是……”他已经有所觉察,但他希望不是那样。
傅青竹往床上坐下,袍子往身上撩了一下,微露出半截腿,光裸的。她目光直直锁住荆不夜,曼声道,“我就是你的解药!”
雷雨声中,她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错。
他盯着她,好一阵喉头梗着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厉声道,“傅姑娘,请你出去!”
“我不会走的!”她决定的事,就不会更改。
“你如果不出去,那好,我出去!”
荆不夜就要下床,却被傅青竹一把按住了手,那样轻易就制住了他。他现在别说是习武之人,就是一般身强体健之人恐怕也完全不能相抗。
傅青竹倾身往前,直逼至他面前,鼻息已经相融。
“你早上会抱我的原因是因为你想要我是吗?”想来也是讽刺,当年那个人指责她,说她无心无情根本不是一个女人,可如今,那个人的儿子却对她有了念头。他会想要她,那就是把她当作一个女人了吧!她并不觉得现在的她和当年有什么不同,但是当年那人说她不是个女人的时候,她气愤的并非这句话本身,而如今,他把她当成女人,这件事她有一点开心,应该只是单纯因为这件事。
“早上只是因为药而已,就算换做别的女人,也许我也一样会一时控制不住!”
也许吧,她觉得他说的也有可能,但他当时对她的反应是真的那就够了。
“如果你没办法对我有感觉,那你就把我当成无关的别的女人吧!”她不在意!
“你……”荆不夜感到一种气馁,他想起来自己一直以来就不是很能应对她。
傅青竹伸出手,轻抚上荆不夜的脸颊。真是奇怪,从知道他的身世后她从来都不喜欢他,但此时两人要发生那样的关系她竟也不讨厌。
荆不夜撇开脸避过她的手,并再度厉声喝道,“傅姑娘,你自重!”
他越这样抗拒,傅青竹倒是越来性子,她有意带着几分玩闹调笑道,“你现在这样,根本自己都没法动了,也就只能逞逞嘴皮子了!”
“你——”
“荆不夜,你现在需要我,为什么不坦诚些?”
“傅姑娘,你应该知道我需要的并不是你,而是……可能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他不会告诉她,他昨夜脑子里盘旋的都是她。
“我知道!但现在你眼前只有我!你没得选择!”
荆不夜再一次被堵得无话。
“荆不夜,我不想你现在就死!”
“我不会死!我不是答应你会活下去吗?”荆不夜望着她说到,“你不用这么做!”
“你要我拿镜子给你照照看你现在的样子吗?好像半死不活的老人一样!”
“你……”
“荆不夜——”傅青竹将额头抵住了荆不夜的额,轻声问,“你早上的事不会不认吧?”
“我……当然不会!”只是他没有信心能不负她,所以不愿意多给。
“既然如此,你把早上的还给我吧!”
还?荆不夜一时又被难住了,他要怎么还?
荆不夜还在疑惑,傅青竹去抓着他一只手压在她胸前……
荆不夜立刻想抽手,但他的力气此时根本比不过她,她压得很重,他挣脱不开,他掌心之下那难以言喻的触感真真切切。霎时,他的心跳如雷,喉间几乎卡出,呼吸都紧了几分。
“我让你去了一次,你还我一次!”
荆不夜震惊得半晌没说出话。她真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女人!世间为何会有她这样的女子,此时他才觉得她简直是生来克他的!
荆不夜轻了轻嗓,不泄露他喉下的焦灼,装出平静道,“傅姑娘,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傅青竹点了下头,“你如果愿意了,那就是你情我愿!”
她的回答出乎意料,但他竟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可是我不愿意。”荆不夜清清楚楚道。
傅青竹略思了一下,道,“那也没办法,你欠我的!”
“傅姑娘——”为什么他的道理在她面前怎么都说不通?
“荆不夜,你不觉得你作为一个男人,太婆婆妈妈了吗?比一般女人还啰嗦。”
荆不夜闷了一下,正色道,“正因为我是个男人,所以有些事我才不会做!”也不能做!她那么美那么好,他才怕自己不能好好待她!
“那好,因为我不是男人,所以没忌讳,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傅青竹拉开了衣服的系带,脱鞋上了床,衣衫凌乱地跨坐在了荆不夜身上。
“傅姑娘,你……”为什么她的言行总是超乎他的想象?
只是偶然而已,傅青竹却坐在了最恰到好处的位置,她臀后抵碰着某个东西,而同时她明显感觉到身下荆不夜的身体绷紧。
“傅姑娘,你下去!”荆不夜斥道,吼得十分大声。
“荆不夜,你就那么看不上我吗?”
“傅姑娘,不是看不看得上你的问题,而是……”
傅青竹往前,堵住了荆不夜的嘴。
只是蜻蜓点水的轻轻一碰,但荆不夜愣了一下,而傅青竹趁着他这一愣,做了一件让荆不夜气也不是恼也不是的事——傅青竹出手将他的衣服化为了破布。
荆不夜觉得脑中轰轰的响,他知道她的性子有些强,但也不该是在这样的地方,她是打算强上他吗?
“你看不上也无所谓,现在是我要你!”傅青竹俯身贴在他耳边柔柔地呢道。她就是要他活下去,哪怕他自己都放弃了,她也不会放弃。
“傅姑娘,我只是一个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的人!”就算没有被下药,他还能活多久他都惶惶不知。他原本并不怕死,但他一直希望能不辜负他的师傅而多活下去,一天两天……趁着活着他希望不辜负所有对他有期待的人,但他并没有多想过自己,可自从有了她,他对世间的留恋多了些理由,他想活下去,但……他不敢在确定自己能多活下去之前,留下多余的牵绊,相比被人伤,他更怕有负别人!
傅青竹坐起来身,定定地看着荆不夜。他对生的留恋不强她是知道的,随着他身上那天生来的病发作越发频繁,他似乎认定了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他放弃了像别的年轻人那样去追求轰轰烈烈,甚至已经到在此时放弃求生。
啪——傅青竹给了荆不夜一巴掌,“你还年轻,年轻就该努力想活下去,就是命不给你活,天要你死,你也要去抗争,否则你生而为人生为男人是为了什么?”
荆不夜觉得她训斥他的样子和他的师傅很像,他突然又想到,她耳后的红痣和他师傅的重合这件事,曾经相似的容貌,她否定了她和他师傅的亲缘关系,但一直因为有一件事他一直没去想一个可能……
荆不夜忽然猛然坐起身,出手抓住了傅青竹柔软的长发……她们之间最不一样的就是这里,所以他才无论如何没多想那个可能,就是……她们或许是一个人。现在他回想起来,才发现也不知偶然还是什么她们从来没有同时出现在他面前过。
“你……干什么?”傅青竹忽然有些心虚。
“傅姑娘,请你下去一下,我有些事要办!”
荆不夜十分正经又有些急切,傅青竹本能想拒绝,但面对着他坚定的目光,她知道他极少数时候的那点坚决来了,根本不容易拗过。
傅青竹挪开了身体,却向床里面,荆不夜先下了床,还好傅青竹没讲他的裤子一并毁掉。他去衣柜取了件外袍简单穿上,再回到床边,对傅青竹伸出来手,傅姑娘,跟我来一下可以吗?
“干什么?”傅青竹心虚地问。
“你来就会知道了!”
荆不夜浅浅地笑了一下,在烛火朦胧中有些惑人。傅青竹没被他迷惑,但也想不到理由推脱,所以她还是伸出了手,顺着他的牵引下了床。
荆不夜微弓身替她系好了散了一半的衣襟,之后再牵着她出了房门,到了浴房。
浴房是个三丈见方的池子,引地下温泉水为汤,常年热气腾腾,此时浴房内也是热气扑人。
“傅姑娘,能请你洗个头吗?”荆不夜道。
傅青竹心一惊,“大半夜你让我洗头,我若是伤风了怎么办?”傅青竹半真半假地有些恼,转头要走。
“傅姑娘——”荆不夜叫住了她。
傅青竹停住了脚步,她是觉得如果就这么走了,似乎会被察觉心虚,所以才停下来的,缓了缓她回头道,“我没心思和你玩!你是想让我伤风感冒了就没办法对你怎么样了是吗?你的贞cao有那么珍贵?你这么费尽心力保守着干什么?”
“不是!”
“那你就别大半夜玩洗头!”傅青竹转身又要走。
身后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傅青竹立刻回头,看到荆不夜倒在了地上,痛苦地蜷缩起了身子。。
“荆不夜?”难道又发病了?不容多想,傅青竹立刻回到了他身边,蹲下身将荆不夜抱起来,“药呢?”
“抱歉,傅姑娘!这件事很重要!”
“荆不夜,你——”傅青竹还来不及理清,感到腰上被抱住,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和荆不夜一起掉进了水里。
浴池的水不深,傅青竹很快爬坐了起来,呛咳了几声,缓过气来瞪着也从浴汤坐起的荆不夜,一时气愤不已,“荆不夜,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他竟然敢。
“对不起,傅姑娘,这件事我必须弄清楚!”
“什么事?”联系他一系列举动,傅青竹已经隐约猜到了,但仍在强装不知。
荆不夜的手握住了她湿透的发,“你和我师傅到底什么关系?”
傅青竹定了一下,听他这样说出来还是心有悸。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荆不夜轻轻揉搓她的发,湿发丝毫没有变化,仍一丝丝分明的黑亮。
“你……不是?”荆不夜一时喜又不觉得有什么可喜,但他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他怎么会那么想呢?她们怎么会是一个人?他的师傅是不会对他做这样的事吧!
“什么不是?”傅青竹嘟囔道。自己也握住了自己的发,下意识用力揉搓了几下,松开手看,头发依旧是黑亮的,而手上也并没有留下什么。
怎么回事?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