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出水,海风习来,都不禁一个冷颤,就在这同时有不少人从船舱冲了出来,两人极为默契地迅速背对形成防卫,与四面围上来的人对峙。
“傅姑娘,又见面了!”
傅青竹循声望去,船头立着一身白衣如雪的人。
“白娘子,真的是你!”
围着傅青竹和荆不夜的人随之稍稍退开,傅青竹也终于放下了几分戒心,荆不夜自然也就跟着不再戒备,双方都放下了敌对的意识,气氛随之缓和了下来。
“详情之后细说!你们带傅姑娘和这位公子下去换身干衣服吧!”
“是,班主!”
傅青竹和荆不夜分别被不同的男女带进船舱,在不同的房换了干净衣物,之后两人再被领回了船头,与白娘子会面。
傅青竹和荆不夜走到白娘子面前,白娘子盯住了荆不夜半晌不移目光。
荆不夜心下起了疑惑,傅青竹见状,担心是白娘子也察觉了荆不夜身上的变化,她不愿意让她说破便先开了口。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傅青竹问到。
“来办点事!”白娘子的目光回到傅青竹身上。
傅青竹感觉白娘子看她的目光似乎是察觉了什么,但她佯装不知,继续问,“你们要办什么事?大半夜的……”
“现在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傅青竹心下略疑,难道白娘子是专程来救他们的?
“我们返航吧!”白娘子忽然说到。
“是,那我这就去告诉他们!”有船上的人从船头离开了,过了一阵,船调转了方向——
迎着风,白娘子柔柔一笑,终于又开了口,“我和傅姑娘多日未见,想单独和她谈谈,不知这位公子可允许?”
荆不夜看了眼傅青竹,见傅青竹没有拒绝之意便道了声,“好!”之后便离开了。
之后,白娘子定看着傅青竹,傅青竹有些忍不住,便先开口道,“谢谢你搭救,但你不会是为了我专程来的,我刚刚已经想了,你应该是为了楚逐东来的吧?”
“我是跟着他来的!遇上你确实预料之外,但我仍觉得欣喜!”
“你不担心楚逐东吗?”
“我相信他!”
“我刚刚才和他交过手!”
“我知道!”
傅青竹心下微有波澜,回想了一下,忍不住还是问了,“那只白鸟是不是你?”
白娘子注视着她,轻点了下头。
傅青竹有些惊诧,忽然想起了她的习性,“难怪你说喜欢站在高处吹风!”鸟儿许多时候都是停留在树上房上的。
白娘子又笑了一下,仰头往天上望去道,“鸟都向往天空的,而我……只是想知道,在那天顶之上,还有仙神吗?曾经云天之上便是仙界,如今他们还在那吗?我无数次想,如果我能飞上去,也许就能知道答案了!”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他们离我们也是天地之远!”
“千年前那场浩劫,在我长大的地方有一个传说,说那场浩劫是因为创造世间万物的神对万物生灵感到失望,所以他要毁灭这个世界令一切重生!”
“是吗?那神还真任性,就算是他给了万物生命,他是他们的母亲,但这个生命存在后,如果这个生命想活下去,他也没有随便剥夺其生的权利!万物没有要求他给予生命他给了,又说夺走就夺走,这样的神真是任性得不值得人敬仰!”
“是啊,我也这么想,所以我想见见他,然后问他为什么!”
傅青竹对神什么的并不是很感兴趣了,换了话题道,“无论如何,今日我都要谢你,欠了你的恩情,日后我一定会还你的!”
白娘子微微一笑,“如果你想还我,那不如就告诉我,那位公子他怎么了?”
“你发现了什么?”
“他气息变了,上回我遇见他时他还是个人,如今却有同类的味道了!”
傅青竹眉头不由得微沉,“所以他确实是变成妖了?”
“算是半人半妖吧,他身上也还有一般人的气息!他发生了什么?”
“说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他以前确实是个一般人,他父母都普通的人类,他会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也和我有关。”
“他如今这样的状况他自己知道吗?”
傅青竹略含忧愁地摇了下头。
“你没告诉他?打算瞒着他多久?”白娘子神情也不由得严肃道,“自古由人化妖都是非正道,多半不会有好结果!”
傅青竹心下微有震动,半晌后才勉强开口道,“我想让他变回去!”
“你有办法了吗?”
“暂时还没有!”
“恐怕不那么简单,人变妖、妖化人都不是简单可为之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他变成现在这模样的,但也一定费了不少心思,想要逆回恐怕会更难!”
“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
“世间有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傅青竹闷声不语。当时的她是真心实意想要那么做的,相当长的时间里这个念头都在她脑中,如果如今她没爱上荆不夜,恐怕她也不会后悔!
“你还是不要瞒着他了,告诉他实情,兴许他会原谅你,不会怪你!!”
“我并不在意他原不原谅我!这件事是有我的原因,迟早他都会知道,只是不是现在!”不是面对现在的她的时候。
“我看他是真的很爱护你,他化为了妖于你们也并不全是坏处,至少你们之间更接近了,也许你们反而可以长相厮守!”
“我和他之间没有长相厮守的可能!”即便她一再确认了自己比预想地更爱他,但她复仇的决心依旧丝毫未曾动摇。
白娘子不由颦眉,“我感觉你们之间好像有许多事!”
“是,是你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的!”傅青竹抬眼看了白娘子一眼,“对我而言,珍惜眼前就够了。人世,瞬如朝露,莫负当下便好了!”
“若你真能如此想破就好了!”白娘子幽幽叹息道,“我觉得你似乎有什么执着不放!”
“在世上,若无一物心之执,也许根本活不了几日!”
白娘子微思量了片刻,最后平淡地说到,“你本来就是个明白人,所以有些事我不多说,只希望你自己心中分明得失轻重吧!”
傅青竹笑了一声,“我的目标一直很明确,没有什么能动摇我!”
“但有些时候只看着一个单一的目标,或许会错失就近在眼前的很多东西!”
“那些就等我到了那个目标再说!在那个目标之外,现在的我心中容不下别的任何东西。”
“你的执念似乎太深,怕是以后会陷入偏执!”
傅青竹直视白娘子担忧的眼道,“你说你不多说那就别多说了!说了也没用!”
白娘子叹息了一声,最终没有再多言。
傅青竹回了船舱见荆不夜,从发现他被安置在一张床上,他坐着靠在角落里似乎睡过去了。傅青竹不愿打扰他,放轻了脚步声走近,在他身旁轻坐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睡脸看,不由得有些痴了。
他长得真好看!曾经林楚有着和他一样的脸但那时她却并没有如此的感想。他是特别的,以后永远都是,但他们这样的时光马上上岸就要结束了!
傅青竹不禁地倾身向前,想悄悄地吻一下他。
她闭上眼亲吻了他的面颊,然后轻轻退开,再张开双眼却看到他睁着一双眼看着她。
“青儿……”
傅青竹像是被捉了赃的小贼一时心虚不已,脸上不禁烧得发烫,“你……什么时候醒的?”险些说话都不利索了,“我吵醒你了?”
荆不夜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他,缓缓地伸出手轻抚她微晕的脸颊,“你知道我是学过武的,有惊觉,你进来的时候我自然就惊醒了!”
傅青竹有些窘了,所以显然她方才看他亲他他都知道,“那你干嘛装睡?”傅青竹羞恼道。
荆不夜手绕过她的发伸到她的后颈,略一用力将她送入自己怀中,轻抱住,低头微压在她头顶说到,“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做些什么,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
“会忍不住偷偷地看你,想亲你……”
傅青竹我拳在他的胸口轻锤了几下,颇有些破罐子破罐的模样,“对啊,我就是和你一样,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
傅青竹又捶打了一下,比之前力气还小,但怨念犹在,“没想到你还蛮有心机的!”
“那也只是对你用心才会如此!”
傅青竹轻哼了一声,“现在说好听的话说得真溜!以后一定会有女人被你哄得团团转!”
荆不夜抱着傅青竹的手不由得略重了些,“我这些话只说给你一个人听!好听不好听都是你说了算!”
傅青竹闷了片刻,伸出双臂也抱住了他,“我就说你真会说好听的!”
“青儿,我说出的话就不会只是说而已!”
“好了,不用多说了!我相信你!”傅青竹慌乱地打断,害怕他多说下去会搅动她的心湖。
荆不夜没有多说,但手上抱得更紧了些,目光也更幽深了。埋在他怀里的傅青竹没有多察觉到,只是在他怀里渐渐心绪平静,然后不一阵就昏昏欲睡了,最后放弃了抗拒,她就在他怀里安心睡着了。
傅青竹一觉醒来,自己还在荆不夜怀里,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灯已经燃尽了,所以放眼四周一片漆黑。
“青儿,你醒了?”
“嗯!你怎么不放下我?不累吗?”傅青竹有些怨他不知道疼惜自己。
“如果我能永远抱着你,我不会累!”
“好听的话也不是你这样不停歇的!”
荆不夜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傅青竹也不多理会,从他身上推开,起身摸着往外走。荆不夜跟上来握住了她的手,她也没拒绝,两人就牵着手从船舱出来,到船外来只见朝阳初升一片云霞如火烧了天边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