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楚逐东进了白娘子房间后一直很安静,傅青竹觉得应该无须再担忧,便和楚风回了房间等候消息。
把刀给白娘子是午前,一直到黄昏时候,傅青竹都不禁考虑要不要去问情况,白娘子才过来敲门送刀。
傅青竹开了门,见到白娘子微怔了一下,白娘子便已径直进了房间,将如之前那般被黑布包裹的刀放在了桌上。
“所幸不负你所托,这把刀暂时被我封住了煞气。”白娘子面上一丝欣慰之色一闪而过,余下更多是复杂。
“你怎么了?”傅青竹跟过来问。她此时不急于在意刀,方才她那一怔的原因是看见白娘子的脸色非常差,她从没见过她如此状态。
“没事。有点累而已。”白娘子冲着傅青竹笑了一下,似乎想掩饰却难掩面上疲惫。
方才傅青竹认为白娘子估计如她所料地逞强了,但再一照面,却发现白娘子眼眶还似有泛红,像是哭过。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傅青竹自然想到了楚逐东——难道她让楚逐东去帮忙反而惹了事?“是楚逐东吗?”
白娘子摇头,“别问,真的没事!我能应付!”
傅青竹寻思了一下,点了点头,“行,那我不问。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白娘子没有多话,转身便离去,甚至看起来有点急。
傅青竹心底闪过一丝想法,但她暂且打住了,先看桌上的刀,伸手要去拿来试试……
“青儿——”楚风立刻阻止——
傅青竹看着挡下她手的楚风,“白娘子说已经封住了煞气,应该不会有问题了!我就是试试,确认一下!”
楚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退开了身,但还是很谨慎地紧盯着傅青竹,并说到,“有问题你叫一声,我立刻把刀抢过来。”
傅青竹看楚风很紧张的样子不禁好笑,“放心!白娘子办事很稳妥!”
楚风点了点头,但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傅青竹。
傅青竹伸手握住了刀,透过布只感觉到铁器的冰冷,并没有什么异样。
“青儿?”楚风见傅青竹好一阵动也不动,略有担心。
傅青竹摇头,“没事!很正常!”
接着,傅青竹将包裹的黑布拆开,见到里面乌黑的刀,她握住刀柄,挥了一刀,只觉得比普通的刀更重,其余并无特别。
傅青竹将刀平放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把刀此时通体漆黑,刀身没有花纹,十分朴素,刀背厚实,刀锋不够薄,估计切菜都不够锐利,瞧着完全像是一把废刀。
楚风见傅青竹看着刀出神好一阵,又不禁担心,“青儿,这刀有什么好看的?”
“刀不好看,没你好看!”傅青竹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楚风,调皮地眨了下眼,然后就直勾勾地盯着楚风看着,一瞬不瞬……
开始还好,稍久了楚风就不自在了,“青儿,我就算好看你也不用一直看着吧?”
傅青竹又眨了下眼,“不看白不看啊!而且你这么好看,不给人看不是可惜了?”
“青儿,你随时可以看,不用这会儿盯着不放!”
傅青竹娇嗔一眼,轻哼了一声道,“大男人这么小气!看你你又不会少块肉!”傅青竹说着话,却终于移开了视线,将刀放回桌上,再用黑布包好。
楚风来到傅青竹身后,出手拦腰抱住了她,靠在她肩头低声道,“可你看我看久了,我会忍不住想亲你!”
傅青竹扭头望着他又是一笑,“你想亲就亲啊!”
楚风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又继续将脑袋放在她肩上,满足地微笑。
傅青竹歪头蹭了蹭楚风的脑袋,低声道,“等天黑了,你跟我出去一趟。”
“天黑出去?去哪儿?”
“我想去看看白娘子的情况。”她还有点不放心。
“为什么不现在去?”
“因为我们要偷偷去,不让她发现!天黑了才好行事!”
“青儿你要做什么?”楚风松开傅青竹,将傅青竹拉转身与自己面对面。
面对楚风的审视,傅青竹也不隐瞒他,坦白道,“白娘子的状态不对,我担心她!”
“你要是担心白姑娘,可以直接去看她问她。”
“我方才问了,她不愿意说。”
“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必有她的理由,你为什么非得要知道呢?”
“我知道这样不好,但白娘子是帮我封印血魂刀后才变成这样的,我从没见过她今日这般憔悴,所以我实在不放心!”
楚风拧着眉,他很理解她的心情,一时也不知如何劝了。
“我们就偷偷去看看情况,如果没事我们就回来,就当没这回事!”
踟蹰了一阵,楚风终于点了头,“好吧!”
傅青竹欣慰地抱住了楚风,“我就知道你最理解我!”
楚风轻抚傅青竹的头,安慰道,“放心,白姑娘是个很稳重得体的人,她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傅青竹点了点头。
入夜前,傅青竹和楚风下楼用晚饭,见到了楚战和他的护卫以及天诛的一些人,却没见到楚逐东,也没见到白娘子。
吃晚饭,傅青竹问了掌柜,掌柜说白娘子已经先让人送了饭菜上楼,不来下面吃,傅青竹这才和楚风回了房间。
夜色降临后,傅青竹和楚风从窗户飞了出去,接着上了房顶。这夜有风,给了傅青竹和楚风最好的便利,两人估算着距离悄然到了白娘子房间的房顶。
两人没有交谈,很默契地先贴耳在房顶倾听房内动静……
白娘子的房间起初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过了一阵,有脚步声传来,比较轻,傅青竹估计是白娘子。
很快,白娘子微有些惊喜的声音传来,“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没死。没必要!”
是楚逐东?他还在白娘子房间里?傅青竹正考虑自己是不是不合时宜,应该离开才是?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串咳嗽声……
这咳嗽声十分剧烈,而且挺久才停歇,只是听这一阵声音就让傅青竹觉得心口疼。这咳嗽声确定不是白娘子,而应该是楚逐东。傅青竹有些诧异,楚逐东难道有病在身?而且很严重?可之前他午前还好好的……
楚逐东停了咳嗽,白娘子立刻怒气冲冲道,“你是认为我只能给你收尸吗?”
“你救过我,所以我欠你一条命,如果我今天死了,就当还给你了!”
“楚逐东,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只是一条命的关系吗?”
楚逐东良久没有回应,傅青竹听到了白娘子隐约抽噎了一声,这时楚逐东才说道,“我这一条命可以给陛下,可以给你,都是最好的结局。”
楚逐东的声音很沙哑轻飘,和平时完全不同,由此可见他现在确实很虚弱。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活着!”白娘子语气坚决,“楚逐东,我们鸣风族人一生都只能有一个伴侣,我是鸣风族的圣女,而我选的男人是你。你若死了,我也能好好活着,但是我就永远又是孤单一个人了!”
楚逐东含着嘲弄笑了一声,“这些话真不像你说的!”
“我也以为我永远不会说这话,但是我怕了!”
“你也有怕的?”楚逐东仍有些嘲讽。
“你之前突然倒下的时候我真的很怕,我怕你就这么再也起不来了!”
“你是知道的,这样的事很多次了,这次我还是活了下来!”
“那下次呢?”
“我从来不考虑下次!”
“我们都是修行者,应该看淡生死,我也以为我看淡了,但是你倒下那一刻,我仿佛只是个普通女人,为情人可能死去而慌乱失措!我明明一直知道你的身体状况,也知道你时刻面临着死亡威胁,知道也许有一天你会突然死去,但我还是现在才发现,我一直低估了你在我心里的重要。”白娘子缓了缓,问到,“你不考虑下次,不考虑明天,那你考虑过我吗?”
楚逐东迟了一阵才回应道,“你不需要别人为你考虑!”
“你不是我的别人!”
“我们一直是各过各的。”
“是啊,我一直认为这样也挺好!但是刚才我一直在想,有多少次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像之前那样突然倒下,万一你身边没人照顾,万一你就那样死了……”
“白仙羽,不要像个怨妇一样!”楚逐东似有不耐地打断了白娘子。
“那楚逐东你也不要像个莽夫一样!”白娘子立刻回敬。
“白仙羽,不要太放肆!”楚逐东明显动了怒。
白娘子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道,“楚逐东,你今天因为帮了我才突然倒下的,你也知道你自己的情况,为什么还要插手我的事?”
“……我多事!”
“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点的话?你不气人不痛快吗?”
“我……咳咳……”
楚逐东忽然又咳嗽了起来,不过这次时间不长,很快便停了。
“怎么样?好受些了吗?”白娘子的语气变得很十分温柔,完全不见之前的怒气。
“你不用管我,我死不了!你现在并没有比我好多少!”
“我比你好得多!就算耗尽所有灵力,我也不过变回原形,不担心性命!”
“我并不想要一只鸟!”
“我也不想要个死了的情人!”
“我还没死!”
“我也没变成鸟!”
傅青竹觉得这两人斗起嘴来,似乎和小孩子一样幼稚。
到此,傅青竹算是弄清楚了白娘子那般模样的缘由,之后便没有再多留,和楚风比了个手势,楚风会意,两人便飞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