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云的反应非常敏锐,王琳芝十分高兴,笑着点头,“我一切都听姐姐的。”
两人笑说几句,马上有门房的人过来,和车夫确认过里面是琅琊郡主之后,忙笑道:“凑巧我家大爷今日也请客,为避免冲撞了贵人,请老哥直接将车停在二门口吧。”
言辞上倒是挑不出来半点错。王琳芝和薛清云对视一眼,便静了下来,等马车在二门口停好,方下了马车。
早有专门负责招待客人的小丫们迎了上来,将两人直接引到了吴家的后花园。
尽管早有思想准备,但王琳芝仍旧暗暗咂舌,吴家的宅子比公主府大了一倍不止,里面更是仆妇如云,如今正个个穿着墨绿色绸缎上衣,玫红色的高腰绫裙,戴着金光闪闪的首饰,红光满面,喜气洋洋。
吴家一个普通的下人,行头差不多和公主府里有体面的管事嬷嬷一样了。
那小丫头见王琳芝的眼光从她身上扫过,得意地挺直了脊背。
王琳芝便又盯着她看了一眼,向薛清云笑道:“贵府的花园可真大,仆妇们穿的可真体面。”说着又指着前面用绿绸缎围起来的护拦道:“咦,这里为什么围起来了?”
那小丫头似顿了一下,支吾道:“我们家大爷在那边,请了许多青年才俊品鉴名画呢,就在这布幔那边的亭子里头,从这条小路转过去就是了。”
王琳芝便朝她点了点头,“你这小丫头不错,口齿挺俐伶的。”
那丫头抿着嘴笑起来,露出松品气的神情来。
眼前卵石铺成的小径越来越窄,花木也越来越茂盛了,四周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请两位贵客自己往前走再走一二十步就到了,奴婢……奴婢肚子疼得紧,只怕是吃坏了东西,实在是忍不住了!“那小丫头说着,在地上蹲了下来,一脸痛苦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心。
王琳芝的脸冷了下来,突然反应过来,前方只怕该是吴大爷请客的地方了,只要这小丫头跑掉,她们过去,再冲出个醉汉来胡搅蛮缠一番,只怕自己二人有口也说不清了。
薛清云一把将那小丫头抓住提了起来,顺手将王琳芝的荷包从她腰上扯了下来,塞到了那小丫头的手上,怒声道:“吴家的下人,穿得不错,就是手脚不干净,居然偷琅琊郡主的荷包,走,到你主子们那里好好理论理论去!”
她原本习过武,如今又正在气头上,稍一用力那小丫头的手臂便立时青紫了一大块,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
王琳芝却一点也不可怜她,照说她和薛清云的门第都不低,到了吴家怎么也是贵客,可这小丫头对自己二人全毫无恭敬之色,又想骗自己二人上当,自己现在若是可怜了她,等下只怕哭也哭不出来了。
“不用审,直接带到那边的亭子里让众人一起评评理吧。”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琳芝说完便扯了她的另外一只胳膊,示意薛清云转进了小丫头刚刚指着的说是待男客的地方。
薛清云有些犹豫。
王琳芝一脸笃定,“她刚才说话的时候,双眸躲闪,肯定是说了谎,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薛清云听王琳芝这么一说,直接提了小丫头的后领子,“走吧,我来就好。”
果然,转过小径,是一个长型的鱼池,鱼池过去的斜坡上有个凉亭,五彩缤纷的裙袂在风中飘扬的好不耀眼。
薛清云松一口气,将那小丫头放了下来,夺过她手中的荷包还给了王琳芝,一脚将人给踹到了鱼池里,吩咐自己身边的丫头桂圆,“看着差不多了,再让她上来。”
说完牵着王琳芝头也不回地去了。
王琳芝捏捏她的手心,由衷地道:“姐姐真是英勇!”
薛清云呵呵地笑,“就你这张嘴会说话,不嫌弃我粗鲁就好。”
王琳芝的声音越发真诚,“怎么可能,这叫至善至纯。”
说话间,吴二娘已经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柳二娘更是一脸热络的挽住了王琳芝的胳膊,“我们都是从那扇门进的来,两位姐姐为什么会从另外一边进来?”
王琳芝轻轻地将胳膊抽了也来,“就凭贵祖父临死也要坑我一回的份上,你这种妹妹我可不敢要。”
陆家拿出的婚约,不管柳老太爷有没有参与,但她派奶娘到柳家问情况的时候,柳家一直打太极是不争的事实,而柳家又和吴家是一丘之貉,她才不想虚与委蛇。
柳二娘讪讪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薛清云满脸为难地看了吴二娘一眼,“不是我们想与众不同,只怪你们家的下人太过惫懒,硬要跟我和郡主说那边近一些,结果走到一半,她又不小心掉进了鱼池里,不过大家不用担心,现在应该已经被人救上来了。”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见一个穿绿的丫头正在被人往岸上拉。
程静姝“啧啧”地摇头道:“薛娘子也太狠心了,怎地不等人救上来再过来,丫头跟咱们一样,也是活生生的人好不好?”
偏她话音一路,马上有人点头应和道:“正是!正是!这位姐姐的心肠怎如此狠毒?”
薛清云微微一笑,“我们若是不快些过来告诉吴二娘子,万一等下哪个小娘子也掉到那鱼池里,岂不是事情闹大了?再者,我并不觉得吴家的下人,可以与我堂堂长兴侯家的嫡女和公主府的郡主可以相提并论。当然,安雅县主以后是要做侧妃的人了,和我们这些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在场的小娘子,但凡订了亲的,除程静姝以外,自然都是正室,就是那没订亲的,也没有人想着要做侧室。
虽然薛清云没有明说,但她脸上表情,足以让大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唯有刚才附和程静姝的那个眼生的小娘子,一脸弄不清现状的模样,满脸高傲地看了薛清云一眼,“侧妃也是妃,一样是嫁到了皇家,远非你这等不将丫头当一回事的人可以相比!”
柔嘉郡主“噗嗤”笑出声来,指着吴二娘道:“你们家从哪里请来这么一位与众不同的小娘子?”
那小娘子穿的也是绫罗绸缎,但很明显的和在场的人都不同,她的脸不是白,也不是黑,而是双颊挂着两块与众不同的红晕,倒像是长年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