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和安雅县主的赐婚一宣读出来,京城里的各大家族心思又活络起来。
吴家大爷更是手舞足蹈地哼着小曲,腆着肚子去了他老娘魏国夫人那里,“阿娘,大喜啊!”
吴家长女才闹出丑闻多久?这会儿吴家确实需要一件“喜事”来缓冲一下。
魏国夫人精神马上一振,挺直了脊背,声音也比平时和蔼了几分,道:“什么事,你且说说看。”
吴家大爷眉开眼笑起来,道:“宫里给七殿下赐婚了,赐下的安雅县主。”
魏国夫人一下子皱起了眉头,“程家那破落户……”
“侧妃,前头几个只有正妃呢,就七殿下先侧妃!”
魏国夫人点点头,侧妃是伯府的嫡女,且是皇帝亲封的县主,那正妃……
吴家大爷看魏国夫人笑起来,马上笑道:“这正妃,必定得超过那两边才成!”
魏国夫人闻言也寻思起来,大皇子定的正妃是长兴侯薛家,二皇子定下的是章相长女,七皇子这正妃一定要比这两家的门第高才行。
吴家大爷见魏国夫人面露欢喜,口中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薛家外面看着不错,其实就是一群蛮夫,真正到了里头,需要的是这个。”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王皇后就是最好的例子!
最后还是他的妹妹做了赵喆的宠妃,若不是有个公主撑着,王家早被吴家给踩在脚底下了。
可娶了公主又能怎么样?看看王惟一那怂样,皇上送了那么多美女,居然也只能干看着!很多达官贵族表面上恭敬着王家,心里早将王惟一当做笑柄了!
魏国夫人深以为然,“这事,娘娘心里自有主张,咱们只看着就行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魏国夫人还是将那些勋贵之家的小娘子们在心里头过了一遍,武将之家先涮了出来,先从左右丞相家算起,可惜章相之嫡长女被指给了二皇子,姚相倒两女,可长女和崔家定亲了,但姚大娘子自幼丧母,姚家真正宝贝的姚二姑娘,若七皇子娶了这姚二姑娘倒也不错。
接下来就是几个尚书了,若是能订下吏部崔家的姑娘倒也很好,崔尚书又是个老狐狸,若能娶到崔家女,崔尚书便只能帮着七皇子了!
魏国夫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清阳公主自打怀疑府里出了眼线,便吩咐李嬷嬷开始清人。
虽然现在是孕期不能劳神,但皇上在这个当口给七皇子先指了侧妃,让她不由也开始思考起这件事来。
李嬷嬷却笑道:“前头还有六皇子,咱们先看看六皇子指的哪家的小娘子再说。”
当然,她们再也想不到的是,六皇子此时正也找到了昌盛帝说这件事情,“儿臣心里只有清阳姑母家的琳妹妹……”
昌盛帝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别的事父皇都可以答应,这件事万万不成,曾有高僧批过命,她不能嫁到我大周的皇室!”
六皇子:“那儿臣宁愿意这一辈子不娶!”
昌盛帝哈哈地笑了起来,“行,不娶,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大儿子向来少年老成,二儿子也跟要后面有样学样,后面几个可惜都没养到成年,唯有这老六是个福大命大的,性子也比较直爽,想说啥就说啥,向来比较能讨得他的欢心。
可娶皇子妃这样的大事,他怎么会由着儿子胡来?
六皇子小心地看了自家老爹一眼,“儿子打听过了,给琳妹妹批命的和尚和老康乐侯的关系非常好,既然琳妹妹这般不好,为什么陆家坚持要娶她呢?”
昌盛帝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却越发和蔼,“你怎么知道老康乐侯的事情。”
六皇子神情越发恭敬,“父皇不是一直在教导儿臣,三思而后行,为了让您同意这件事,儿臣之前自是下了一番大功夫。”
“说说看。”
“别人都觉得琳妹妹娇纵跋扈,可我们兄弟几个都非常喜欢她,就是她那些伴读也和她的关系非常好,包括您和皇后娘娘,哪个不觉得她好?”
昌盛帝心里不以为然,嘴上却点头,“继续……”
“陆老夫人为什么早不将那婚书拿出来,一定要等到十多年以后才拿出来?就是因为和此相关的人全不在了,让陆家觉得再无对证,但琳妹妹却不想嫁给陆阳春,因为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对彼此最了解。”
皇上笑得越发大声,“她就像是你亲妹妹一样,这说明以后你只能对她好,而不能和她成亲。就是一般的人家,成亲也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是咱们皇家?父皇一定会给你选一个让你满意的。”
臭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想说服你老子?
“那父皇要怎么样才能答应?”
昌盛帝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朕说过了,你琳妹妹不能嫁到皇家!你若一意孤行,朕马上就把她封为公主,送到高句丽和亲去!”
想前几个月,他才用这一招回绝了二郎,到了六郎这里,一样管用。
六皇子心中一惊,马上跪了下去,“儿臣一派胡言,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他年纪渐长,自然也听到许多关于和亲的事情,知道那些宗室之女最怕的就是和亲了。
别人都怕的事,他自然不愿意发生在他心里最在意的人身上,“儿臣……儿臣不孝,让父皇操心了!儿臣这就退下,不惹父皇生气。”
昌盛帝冷着脸没有说话,等六皇子走了许久,他才冷冷地哼了一声,自语道:“赵家可都是痴情的种子,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有些东西只能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再怎么,也要先把这祖宗的基业给守好了,不然朕百年之后拿什么去见那些列祖列宗?”
这一天,昌盛帝独自在甘露殿坐了许久,然后吩咐冯浥尘道:“查一查当年给琅琊郡主批命的那和尚,看看和陆家有没有什么关系。”
冯浥尘恭声应诺,口中道:“虽然那位法师在京都名声很大,可惜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个宝刹禅修,现在落角何处,时间也隔得久远,只怕要花费许多功夫。”是和尚还是道士,他倒记不得了。
昌盛帝一脸玩味,“那就慢慢查,凡事只要做过,总会留下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