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里,楚慕寒却将那画像缓缓打开来,云惊澜帮着他一道将花卷举到了太长公主面前,后者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画中女子有着倾国倾城之色,更有着同楚慕寒及其相似的五官,她怎么会不记得这张脸。
那是她怀胎十月又含辛茹苦抚养成为的孩子,那是备受整个家族宠爱的孩子。
她伸手抚上了那画像之人的面容,作为一个母亲她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连她锁骨上那颗痣的位置都同记忆之中一模一样。
“锦儿……”
这声呼唤像一把尖锐的钢刀一般插入了楚慕寒的心里,他眨了眨,几欲落泪,但这么多年面对锦妃之时的隐忍早已让他学会了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
溧阳长公主在面对这张画像时也同样是心绪难平,虽然她早知楚慕寒的母亲便是锦儿,但她却一直不愿去承认,承认这么多年她过得并不好,更不愿承认这个人早已不在这世上。
“她在哪儿?”太长公主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疯狂不已的模样,在锦儿刚刚失踪的时候,她像个疯子一般四处寻找。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不能明白,临行前还好好同她打过招呼,还抱过她说舍不得她的孩子,转眼就消失于海面上,有人说她是爱上了一个渔民,故而与之离家出走,也有人说是旁人嫉妒的她的美貌故而将她推入了海底,她都不相信,她的孩子,如此眷恋着这个家族的人,她又怎么会舍得将她抛下不理呢?
楚慕寒将画像收了起来,他张了张嘴许久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母亲她早已去世多年了。”
是了,刚刚他就这样说过了,他有许多话想要去询问母亲,活着的时候没有问出来,死后便更加询问不到了,他是这样说过了,只是她不愿去相信罢了。
太长公主退了两步险些站不住,溧阳长公主急忙伸手来扶住了她,“姑母,您先别着急,我们坐下慢慢说吧。”
说着她示意云惊澜去将凳子搬过来,后者会意点了点头便乖巧的将椅子挪了过去,太长公主的确是站不住了,这会儿便也顺势坐在了凳子上,溧阳长公主有些担忧的看着。
这个消息她知道后已经很久了,因而再次听见后倒也冷静了许多。
楚慕寒只是静静的看着太长公主,这个人便是他的外祖母,传闻说她嫉妒溺爱那个人,若是那时她会肯回到中州来,承启帝又怎敢去无视她呢?那孙嫔又如何敢去陷害于她,可是他一直不明白,既然锦妃如此受宠,为何不愿回到他们身边来呢。
至少现在的他便觉得也能够有这样一位外祖母,他觉得很开心。
他缓缓跪在了太长公主面前,云惊澜见此也连忙跪倒在了他的身边,溧阳长公主一看便急了,忙要来将二人从地上拽起来,楚慕寒却如何都不肯动,太长公主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后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从见到第一眼开始便觉这个孩子十分的眼熟,只是她的印象之中锦儿人就是那个子小小年轻貌美的模样,就如同那画像一般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但突然之间她却又多了这个大一个孩子,这对她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了,她心情复杂的看着楚慕寒,“孩子,我问一句,你到底是何人,你不是中州人,但看你的谈吐和言行举止也绝非普通人吧。”
楚慕寒点了点头,云惊澜更是伸手来握住了他的手,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姓楚,是天月皇族之人,我的父亲是天月的承启帝陛下,母亲则被称做锦妃。”
虽然考虑过他可能是皇族之人,但却没有料想会是皇子,想不到这个孩子最终还是嫁入了皇族,当年锦儿深受先帝喜爱,也曾提过要将她指婚于皇子,但她自己不同意,故而旁人也就没再多提起过,太长公主也问过她为何不愿意,一则因这些皇子从小便是一起长大,对她来说如同亲兄弟一般,二则她觉得现在这自由自在的身份很好,并不想受到深宫的束缚。
太长公主觉得她能有这个想法实在是明智,自己便是好不容易才从宫里逃出来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留在后宫之中会是什么的样的结果。
可现在楚慕寒却来告诉她,那个人到底还是嫁入了帝王家,“她怎么这么糊涂啊……”太长公主捶胸顿足的叹了口气。
楚慕寒却低下了头起,“我小时候听母妃说起过,她原本隐居在山野之中,父皇带兵在外后负伤后误入她的宅院,她救了父皇一命,父皇便执着于要报恩,她被父皇所带动才与他拜了堂成了亲,但许久后她才知,她所嫁之人家中早有妻室,可那时她已经怀了我,无奈之下才只能听了父皇的入了宫,想来她若是一早便知他是天月的皇帝,想必也是不会嫁给他的。”
太长公主没有说话,长公主却摇了摇头,“我太了解锦儿了,若非她用情至深,又怎会甘心同他回到后宫之中呢,她一定是爱及了你的父皇吧,但……终究,你的父皇却还是辜负了她吧。”
楚慕寒惨白的笑了笑,其实他所猜想的也是这样吧,但锦妃已经足够辛苦了,他却不愿看她更加痛苦,他宁愿她是不爱那个人的,这样对她来说或许还会好受一些。
“真是个糊涂的家伙!”太长公主用力的拍了拍手下的扶手,云惊澜吓了一大跳,但现在是楚慕寒同这位太长公主的事,她不好吭声,不管老太太说什么她只管听着便是了。
“太长公主说得没错,母妃大约是真的糊涂吧,但在见到太长公主前,慕寒便听陛下说起过您,已经您年轻时的事迹,想来您也应该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所以,母妃她大约是遗传自您的性情吧。”他有些无力的看着太长公主,试图看清楚她眼底的情绪倒是有没有真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