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方清离开，陈晓明先是摇了摇头，不过马上就面带愧色对身边的编辑部主任王培道：“也不怪方总发脾气，是我们畏手畏脚，失去了进取心。”
“领导也不用自责，您说的也是客观情况。但既然方总提出要求，咱们就按照着做吧。”王培安慰说。
“当然要如此。”陈晓明站起身，环顾会议室：“大家都听到了方总的指示，赶紧回去忙吧，马上就是晚餐时间，可记者们的稿件正陆续过来，希望大家克服一二，稍晚些时间不忙的时候，再解决晚饭吧。”
县官不如现管，在场的编辑们在直属领导的要求下，这才稀拉拉地答应，随即从会议室离开。
不过，虽然气氛不热烈，可方清发了通脾气后，多少也有效果。
编辑们回到工位，都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对着电脑忙碌起来。
初冬时节，天黑得很快，大家忍着饥饿，在一片灯火通明中，专注地处理记者稿件。
次日的号外内容，是工作重点。
“省发改委的专访稿件已到，字数八千多字……”“我这里来了一条规划稿，两千八百字，勉强可以做一个整版。”
采编大厅回荡着编辑们紧张的声音，陈晓明则亲自坐镇，站在一众编辑身后。
“咕咕咕……”忽然间，他捂着肚子，脸色一阵尴尬。
“我也很饿，毕竟一整天都没吃饭了。”旁边，王培也摸了摸肚子笑着说。
报社的夜班编辑，晨昏颠倒，不少人都是快天亮的时候睡觉，天黑前起床。因此晚餐，就相当于饿了十几个小时后的第一顿。
“再坚持坚持，号外安排完，还有正报要做。”陈晓明转身从桌子上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口。
“难，今晚要做平时两倍的工作量。”王培摇头。
“会议上布置的地方志等专家采访，已经陆续到稿了。”几个人扎堆的时候，一个编辑高声说。
“我来看看，多少字？”陈晓明忍着饥饿，低头凑近编辑的电脑。
就在这时候，采编大厅另一头走廊上，方清双手提着两个大食品袋走了进来。
“大家辛苦了，你们忙着工作，我就抽空做做后勤服务。”他将食品袋就近往桌上一放，打开来，原来是十几份外卖。
“陈中心，你招呼大家各自来领饭。”方清笑着道。
“领导，真是体贴。”陈晓明走上前，看了看外卖，都是两个盒子一份，其中分别装着饭菜。
此时，不仅是他，其他编辑部的员工们，都用感动的眼神看着方清。
身为报社副总，在关键性新闻战役中陪大家一起战斗并不难得，难得的是，居然主动为大家叫来晚饭，而且看样子也是自掏腰包。
原本对方清还有些腹诽的员工们，早把刚才的不慢扔到爪哇国外了。
一时间，饥肠辘辘的众人，纷纷领到晚饭。
“哇，牛肉、还有圆子……”一位编辑迫不及待地打开饭盒，是三荤两素的高标准，而且还是汝阴市连锁快餐店的外卖。
“让领导破费了，这一盒可要三十块钱吧。”陈晓明也打开了饭盒，语气感动。
“这点饭钱，和今晚大家要做的事业相比，不值得一提。”方清微笑，他也拿了一盒饭，打开来和众人一起吃。
“对了，李总带队的市政府办公厅采访，最新的进度如何了？”方清扒拉了几口饭菜，又看向陈晓明。
“还没有回复，可能前方还在采访中。”陈晓明回答。
“嗯。”方清点了点头，听到这个回答，他只是简单地吃挑了两筷子饭菜，顿时感觉没什么胃口。
李文远带队去市政府办公厅已经有两个小时，哪怕前方稿件未成形，采访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如今，前方没有一丝消息回传，还挺让方清担心。
毕竟，《江南晨报》这次号外能否顺利出街，办公厅的态度很重要。按照方清和李文远的计划，甚至需要办公厅打电话给集团郑部长施压。
“你们先吃吧，吃完尽快工作。”想到这里，方清放下只吃了不到一半的晚饭，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一回到副总办公室，他就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通了李文远的电话。
不妙的是，只响了两声，电话就被另一端掐断了。
“这李总也真是的，好歹要及时给个信。”方清略有些焦急地放下电话，心里烦躁，又走到7楼的采编大厅。
桌面上的快餐外卖都已经被收拾掉了，夜班全体员工已经快速结束了晚餐时间，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工作。
编辑们都坐在位置上，就连王培也找了个电脑打开飞腾系统忙碌着，只有陈晓明站在一位编辑身后，不时地指点。
“号外现在还有多少稿件没有到？”方清走近了问。
“总共来了三万余字，分为十篇，勉强可以凑十个版面，还差六个版面空着。”陈晓明不假思索地回答。
“还差这么多报纸版面没有内容？再这样下去，号外岂不是要开天窗了。”方清眉头紧锁。
想了想，他对陈晓明道：“封面不需要文字，可以占一个版面，回头你找美编再紧急制作一系列自宣广告，关键的时刻可以填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关键是，李总带队的市政府办公厅稿件没有一点信息。”陈晓明犹豫着说：“要不要做两手准备，万一稿件不能及时成型。”
“稍等一会，我要联系上李总，再确定。”方清心里愈发烦躁，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情绪，依旧沉声安排。
偌大的报社，一群上夜班的人，此刻也只有方清知道，如果李文远没有成功采访，或者成功让市政府办公厅主任游说集团领导出版号外，这次筹划半天的号外就要胎死腹中了。
他只是再度回转办公室，看了看时间，心里一横，就拿起桌上的电话，他想打电话回家，求助神秘的卫老爷子。
人情愈用愈薄的道理，方清不是不明白，他本来准备将卫老爷子的人情，用在自己创业的关键时刻，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在报社这次僵局中，想来想去，恐怕只有这一个场外人士可以求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