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门外方清带着沙奇走人后，联家中介的老板孙辉沉着脸，走进店面，拉开了一扇门。
隔着墙，是一间小厨房。一张木板搭成台子，上面放着单头的煤气灶和油盐酱醋及锅碗瓢盆。
这么大点地方，站一个人，就转不了身，条件十分简陋。
这厨房中既没有窗也没有油烟机，正值中午时分，里面一片油烟。
“老公，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吧，小心呛着。”见到孙辉进来，烟雾中正在炒菜的短发女人急忙喊道。
“没事，左右外面也没生意，我进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孙辉走进厨房中，十分自然地抱着那个女人：“老婆，真是辛苦你了。”
“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腻歪。”那个短发女人笑着扭动几下腰肢，发觉挣脱不开，只得放任孙辉抱着自己。
过了有半分多钟，她只好吩咐道：“你去拿碗筷，马上就吃饭了。”
“遵命，女王大人。”孙辉答了一声，利索地端了两副碗筷出门。
不一会，短发女人也端着一盘菜一盆米饭出来。
两个人就坐在门对面的办公桌上，将就着吃起了午饭。菜很素，且只有一个，但孙辉两人却吃得很满足。
“今天开单了吗？”吃饭间，短发女人问。
听了她的话，孙辉放下碗，轻轻地答了句：“还没有，不过这个月已经做了两单，房租钱到手了。”
短发女人继续吃饭，也没有再接话。
不一会，午饭吃完，女人将碗筷收好，准备端进厨房，她站起来身，似乎不经意间地淡淡说：“咱们店里还有两个业务员，整天都开不了单，还是辞了吧，每个月都要发两三千基本工资。”
孙辉只是哼了声，目送着爱人。
他目光略有些迷茫，也不知想什么出了神，忽地，他开口对爱人说了句：“刚才你烧饭的时候，有人上门了。”
“是来买房的吗？”短发女转身，满脸惊喜地问。“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不少人外出挣钱回来，可能要换房呢。”
“不是来买房的，他想要买下这里。”孙辉指了指脚下。
“房东要收房了？那可不成，咱们这里的合同可是签了两年的，如今一年才刚到。”短发女马上道。
“不是房东要买房，是那个访客要来买下咱们店面。”孙辉苦笑一声：“最主要的，是要买下咱们联家中介这块照牌。”
听到丈夫这么说，短发女急忙将手里的碗筷放在一边，脚下连走几步：“你答应了？”
孙辉摇了摇头：“我没答应。”
短发女这才拍了拍胸脯：“幸好你没答应，咱们守着这家中介一年了，付出了这么多心血，不能半途而废。”
“话是这么说，但是付出也太大了。”孙辉神色复杂，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店内绕着步子：“去年咱们辞掉工作，专心创业，当初可也是信心勃勃的，这一年时间呢，现实给咱们一个凶狠的巴掌。”孙辉叹气。“看着你陪我辛苦熬日子，作为老公，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短发女听了孙辉的话，马上走过来，紧紧地抱住他：“夫妻两个人，就是一条船上的，我不陪你坚持，难道要独自跳船淹死嘛。老公，你别说了，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带着联家这个品牌，扬名华夏的。”
说到动情处，她双眼湿润：“别说你舍不得卖联家，我也舍不得，这个品牌是你一年时间辛苦积累出来的。”
孙辉拍着老婆的背部，温情地说：“可是，那个人出十万呢，拿到十万块钱，咱们就能把欠债还上，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了。”
“辛苦什么，当初咱们受不了中介公司老板的气，决定出来单干的时候，才不是这样想的呢。”短发女马上说。
她抬起头，盯着自己的丈夫：“你忘了当初那个中介公司老板扣你几万块佣金时的嘴脸啦？”
“没有忘，就因为这，我才冲动辞职的。”孙辉笑了：“要不怎么说，年轻气盛呢，一年好歹也有七八万块钱的收入，就这样崩了。”
“这都是小困难，咱们明年好好做，争取一年赚个几十万。”短发女听到丈夫的话，忽然笑道。“还是自己创业，做什么都是自己的，扛过开拓期，丰收应该不远了。”
“好好好，一年盈利，三年翻几番，五年上市，十年称霸……”孙辉接着老婆的话，笑着说。
“就你会说大话。”短发女捶了丈夫一把，嗔怪着重新端着碗筷回了厨房。
不过，要是方清还没离开，听到孙辉这番话，一定会惊讶不已。这个目标，正是几年后联家发展的轨迹。
可是，即便是现在，孙辉这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将来真的会实现这个梦想。
他踱步出了小店面，视线落在远方，盯着马路上的汽车来来往往，也不知道出神地想起什么。
这些汽车中，有一辆正载着方清回报社。
“老板，那个孙辉不卖品牌，咱们的联家怎么办？”沙奇瓮声问，这几天他忙前忙后张罗着注册公司的事情，在这过程中很快完成了身份的转换。
“要不，我叫施工队员们，去捣捣乱？”他眼珠一转，探究地看向方清。
“这可不行，做人要光明正大，坦荡磊落，经营事业更要如此。”方清果断拒绝，他挥手止住了沙奇的话，脸色认真。
“对不起，我太急了。”沙奇连忙低头认错。
“没关系，我话也说重了。”方清也放缓了语气，沙奇是生于草莽中的人，骨子里就对法律规则没有敬畏心，只能慢慢调教。
“其实，我倒是很佩服那个孙辉，看出来，他是有原则的，联家在他手里肯定能发扬光大。梦想有时候很重，会压垮一个家庭，但要是能咬牙坚持，回报将是惊人的。”方清微笑着说。
“那他要是把生意做得越大，我们这个联家不是更难做嘛。”沙奇十分不解地问。
“其实也不一定，或许换个角度就能解决这个困境。”方清忽地说道。
“那怎么做？您吩咐下来，我去执行。”沙奇凑上来，满脸期待。
“你去这样安排……”方清身体一倾，轻声交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