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这样呢
空荡荡的走廊里,姚振宇一个人怔怔地,伫在唐安妮刚才站的地方,目光却是滞怠的,“……”
满脑子回放着刚才黎皓远穿越人群,霸道地将唐安妮掳进怀里的那一幕。
他看见,她眸中的脆弱而无助,在黎皓远殷厚的胸膛里得到了莫大的安抚;
他还看见,她对黎皓远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丝丝的依赖感和安全感;
他甚至看见,她泪光闪闪的水眸里,异样地涌动着一种复杂的混夹着感激与爱慕的微妙神色;
那一刻,她的眼里,不再是他,不再是她最爱的“振宇哥哥”。
而是满满的、满满的,全是另一个男人魅惑璀璨的音容笑貌!
她就那样充满崇拜地仰起漂亮的下巴,眸光迷恋又感动地看着黎皓远:仿佛他是她的救世主,强大而又无所不能,总能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又仿佛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一个黎皓远……
那种亲密而又不已的眼神,如同魔怔一般地缠绞着姚振宇的心,让他痛不可言。
明明……
明明他也有机会奔到她身边保护她的,可是——
就差几步。
仅仅只差几步而已,他与她之间,竟然已是咫尺天涯。
如同那一付凄美而苍凉的唱腔:
几步之遥一生距离
风欲静而心不息
后悔有期却无爱可纪
相濡以沫空留一口气
一辈子三个字听来熟悉
没说然后就在一起
来不及也走不及
唐宅。
唐安妮在二楼的房间里换衣服。
楼下的客厅里,佣人给黎皓远沏了一杯茶。新绿透澈的茶香萦绕满室,极是怡人心旷。
黎皓远客气地接过来,却只是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就温和有礼地吩咐佣人,“阿姨,麻烦你给我准备几个冰块,要是有煮熟的鸡蛋就更好了。”
佣人不明他的用意,但他那一声客气亲切的“阿姨”,还是让她很是受若惊。答应了一句,即转身走进厨房,用心地准备了起来……
挺拔伟岸的身躯便踱至窗前,低声地讲着电话——
在医院里发生的事,唐安妮一个字也没有对他说。即便,他那样纵容地向她允诺,“……告诉我,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我替我的黎太太出气,嗯?”
她也只是羞愧不堪地抓紧他的袖口,“带我走……”
然而,不管她是意图保护谁,又或是真的觉得太丢脸不想见人,作为他黎皓远的女人,他是绝不允许她被委屈的!
唐安妮她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他,但他自有办法知道。
收到林立从医院里发来的资料,他浓密湛黑的眉深深蹙了一记,深邃的眸迸出一丝凌厉萧煞之色。
略作沉吟,他低声对林立吩咐道,“你一下医院那边,就说手术可能会失血过多,让医生安排家属输血……”
林立在另一端迟疑着回复,“这样也不见得姚家那边就会就范,姚振宇只是普通的型血,血库里有的是库存。”
黎皓远冷毅的俊脸一沉,“具体的,你让张院长来操作。不管是什么理由,都得给姓姚的放点血,叫他长点记性。”
林立没有再说什么,只简明扼要地问了一句,“黎总的意思是,要抽多少才……算合适?”
他本来想说,要抽多少他才满意?
但想想这种措辞,显得他家ss有多小气、眦牙必报似的,临到嘴边又改了口。
果然,这种说法,黎总轻易就接受了。
“按最大的量来抽,让他虚脱几天。”
林立得了指示,转身就去了院长办公室,“……我们黎总说了,只要不把人弄死了,随你们怎么操作。”
这样也好,省得姚氏太过狂妄,否则,他分不清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唐安妮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黎皓远已经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着茶几上的报纸杂志,雍懒适意的样子,仿佛他一直就维持着这个坐姿似的。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对上男人抬眸看过来的视线,唐安妮略带几分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黎总久等了。”
沙发上的黎皓远微微挺直身体,阔挺浑厚的背部虚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看起来就是一个随意坐着的姿势。
可是,深邃的眸却分明狠狠地闪了一下神:“……”
只见做了精致烤漆的圆形楼梯扶手内侧,伫立着一个明眸皓齿、衣袂飘飘的美女:一袭修身而质地上乘的dr最新款限量时装连衣裙,将她纤窈的身姿衬托得越发娇艳动人。
镶钻的名贵腰带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再搭配上她耳垂上那一对闪耀夺目的钻石耳环,刹那间就有一种高贵迷人、熠熠生辉煌的光芒,炫得他双眸都睁不开来。
而此时,女孩纤细白皙的素手正轻轻地按在最末尾的圆柱球顶上,笑意嫣然地看着他,樱红娇艳的两片唇一开一合地在说什么,“……”
若不是她脸上那五个清晰而红肿的掌印,破坏了这种不可言喻的美感——
黎皓远倏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敛去过于灼热的眸光,恍惚回神,“哦,你说什么?”
“黎总,我是想问你,这茶是不是不合您的口味?我看你没怎么喝。”
黎皓远闻言,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气喝掉了杯里所有的茶水,“不会,很好喝。”
唐安妮:“……”黎总,你这谎撒得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哪有人会用囫囵吞枣的方式来喝茶的?
黎总:不好喝,我怎么会一下子喝完了?
“……”
唐安妮眼看着演唱会已经进行了大半,不想让司涵失望,便欲拉着黎皓远出门。
黎皓远却探出一只长臂,蓦地将她拉到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不差这两分钟。”
回头,又唤起了在厨房忙碌的佣人,“阿姨,我要的鸡蛋煮好了吗?”
佣人刚好将热气腾腾的水煮蛋从锅里捞起来,连同他要的冰块一起端了出去。
黎皓远抓起一片冰块试了试温度,眉头一蹙,当即果然舍弃了,“阿姨,我只要鸡蛋就好。”
推开手边的冰块,他又从胸前的西服口袋里抽出上面插着的丝质胸花,展开了,平放在茶几上。
然后,他竟然煞有介事地剥起了蛋壳来——
一片又一片,尽管剥得不太漂亮,却剥得很认真。
又见用展开的胸花包住了雪白的鸡蛋,握在掌心中,抬起手来,却是小心翼翼地敷上了她犹见瘀肿的那边脸。
深邃立体的俊逸五官,隐约掠过了一抹怜惜,“还疼吗?”
这种异样而突兀的温柔,突然勾荡了唐安妮脆弱的心防,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暖流缓缓划过她白皙的脸颊:“不……不疼……了……”
男人不知为何墨眸一沉,指间的动作竟是挟了几分力道,蓦地往她脸上红肿的地方重重挤压了一下,“这样呢,还知不知道疼?”
唐安妮痛得惊叫了一声,“咝——”
却因为男人的话,错愕地抬眸看他:鼻息间摄入的,尽是他浑身散发着的成熟迷人的气息,他深邃幽暗的眸灼灼地看进她惊愕的瞳底,仿佛是在跟她生闷气,又仿佛是在心疼她。
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黎皓远似乎也没有要听她回答的意思?只面色深沉地低着头,像是一直在专心地替她敷着瘀肿的脸颊,圆圆的、温热的鸡蛋,一直在她的脸上来回地滚动着、温柔地碾压着……
他敷得很仔细,连她边角处的一点点瘀肿也没有漏掉,优雅迷人的眉目间却清晰地蕴染着一抹不容忽略的、惊心摄魄的凛冽锋芒,“安妮,你要记住,你是我黎皓远的妻子。除了我,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让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