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到了？”
郑烨离开后，黎浩开门回到屋内，站在程云枭面前。
“听到了。”
“那就好办了，等咱们出去再谈这件事吧。”说完程云枭便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选这个破地方，我家厨房的隔音效果都比这里要好。”
黎浩沉默不语，这的地点是他选定的，当时郑烨发来消息，说这次是件大事，必须在对方固定的范围内选定见面地点，他本是不同意的，不过程云枭也没说什么，于是只好同意下来，千挑万选找了这么个相对安全的餐厅，却没想到隔音效果这么差。
他知道程云枭没有怪罪的意思，但是一想到光是这么件小事他都没有办妥当，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两人一路回到车上，在确认了周围没有任何可疑车辆后，程云枭才开口说道。
“你觉得他说的事靠谱吗？”
“听着有一定道理，可惜证据不足，我回去以后，会立刻去核实这件事，最晚后天将调查结果放到您面前。”
黎浩所说的正是程云枭想要下达的命令，能有这样的一个贴心的手下人，确实足够的省心，于是她点点头继续说道:
“尽快就好，不用查的太细，只要查到她在戚家，就不用管她是不是传言中的所谓私生子，直接派人杀掉就好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戚家当年把私生子的是传的沸沸扬扬，竟然是为了这样一个局，想想扶持傀儡来替代我？也不看看她有没有本事。”
“我明白了。”黎浩回答的语气，还是那么让人安心，但紧接着又说道，“不过她要是被戚家带走了，那莫林的消失恐怕也是戚家所为，难怪......已经很久联系不到他了。”
“很久联系不到了？那近两个月前我下达的委托，你是让谁去做的？”程云枭第一次听到这个信息，觉得有些疑惑，她平时只管下命令，具体是谁执行只有黎浩知道，鉴于不久前才刚刚重新和莫林开始联系，所以她一直以为她布置下去的这些“脏活”，都到了莫林手里。
“我本来是交给我的新人去做的，但是是我不好，有些轻敌了，许彦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我本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想到凭借一己之力打伤我很多手下，再派我的人有些不太合适，于是我把委托转交给了陈子荣，他应该是有门路的。”
“后来呢，那任务这么样了？”
“不知道陈子荣是雇的杀手，还是派的自己手下，总之那任务做的不错，我去回收尸体的时候，发现现场很干净，直接伪裝成了自.杀，就算是被警方发现的，应该也不会暴露线索。”
“估计是前者，如果真的是咱们的人，没必要费力伪装。”想了想程云枭又补充了句，“既然你都觉得这人做的不错，不如问问程子荣，看看能不能把人收到咱们手下，或者把那联络人介绍来，毕竟要是莫林真的不在了，你手下也要在掌握这么一条线路的。”
“是，我会尽快办妥的。”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刚刚话题飘得有些远了，是时候该想回正题。
戚贤伟之前处处针对程家，程宏志活着的时候还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可她程云枭一接手，他就开始变本加厉了。
只不过他应该没想到，她程云枭并不是个软弱角色，论计谋论胆识并不比程宏志差什么，于是他的第一个通过拉拢程云枭来吞并程家的计划落空。
既然控制不了，就全部毁掉。
那估计就是这个老混蛋戚贤伟的第二个计划——找一个替代品，再将她程云枭赶下“王位”。
现在再看戚家之前搞的事情，一切似乎就说的通了。
散播私生子谣言只是第一步，目的就是引起大部分人的好奇心，让这些人知道程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之后再真的推出这么个“私生子”来，有戚家在背后撑腰，势力肯定迅速崛起，作出一定成绩后吸引程家的旧部下倒戈，最后架空她程云枭的权利，最后照样能达到吞并程家的目的。
只不过，大体上是这样没错，可实际上却也有许多的疑点。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这个人为什么会是时暮落。
只因为她是个杀手联络人的女儿？
这也有些说不通。
首先来看，她程云枭现在身上最大的争议点，无非就是她女性的身份，
就算之前高层管理者大换血，上来的是一批年轻人，但他们也有着不少的迂腐思想，以她的性别为由质疑她的各项决策。
虽然她用了些简单的小手段，好歹让这群人乖乖听话，但是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估计一旦有了合适的机会，必然会从她身边离开“另谋高就”。
所以这么来看，戚贤伟更应该找一个好控制的男人去扮演这个“私生子”的角色，如今却选了一个和她同为女性的时暮落，属实让她看不懂原因。
并且，虽然她和这个时暮落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程云枭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个女人并不是个容易控制的，胆识谋略甚至比男人还要出色。
这样一个人难道不是更难控制？戚贤伟到底在想些什么……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就目前来看似乎只有一种解释是合理的。
那就是这个一直被她说成“谣言”的事其实是真的，而时暮落就是这个私生子。
但是这样解释却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从之前她获得的资料来看，明明她是莫林的女儿，现在摇身一变怎么就变成了她同父异母的姐妹了？
头疼……
她是真的头疼……
似乎她身边每安定一段时间，就会出一次难以解决的大事，而每一次又让她能看到一些以前不成知道的事情。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当年她的父亲到底掩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她并不怨父亲让她多了个妹妹，反倒是恨父亲没早点把全部的实情告知于她，以至于她现在才会如此被动。
似乎是注意到了程云枭糟糕的心情，黎浩不知如何安慰，只好不回头的说了句：“如果您是在在意这些事情的话，我可以替您去查。”
程云枭紧闭双唇，眼神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感觉一下子负面情绪就都涌了上来。
她想好好放个假，远离这些纷争和阴谋，想把一切都甩下和黎浩远走高飞。
但是她也清楚她不能这么做。
责任是永远卸不掉的，毕竟她的亲人已经全都不在了，并且除了她没人能担得起这这份责任。
她缓缓回过头，看着司机位黎浩的背影，斩钉截铁道：
“去查吧，把这女人的一切都给我挖出来，之前还真是小看她了，以前我可以放任她去自生自灭，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威胁到了我，就别怪我无情了。”
“明白了。”黎浩回答的声音同样斩钉截铁，两人的语气神态甚至是处事风格都极其相似，有时候即使不去明说，也能了解对方所想，如果两人能处在同一阶层，绝对是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只可惜造化弄人。
“对了，关于之前那个俞哲的下落，也顺便查一查，按照咱们得到的资料，他本就是莫林手下的杀手，现在联络人不在了，他应该也没事做，关于时暮落的事他应该知道不少。”
程云枭恢复了往日的状态，仔细的梳理着所有乱成一团的琐事，她虽然有时回来脑子里想些丧气话，但是短暂的抱怨后，就会变得更加坚定。
“找到他之后有没有必要把他留在家族里做事？”
“看他陪不配合了。”
程云枭的意思黎浩明白，毕竟如果对方识时务的说出他们想要的信息，那还有留着的必要，但是如果对方拒不配合，那等他们得到这些信息对方了能也不剩几口气了。
“不过就算把他安排进家族，也让他当个边缘人就好，毕竟他们这一行都是利益至上的，这些人的忠诚从来都是价高者得，若是真安排了个比较高的职位，机密被泄露可就糟了。”
程云枭继续补充道，说话间整个人以一种慵懒的姿态倚靠在车内座椅上，不论接下来的情况如何，总会能想到办法解决的。
黎浩在前座应了句，虽然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但是他要调查的东西却不少，以前虽然调查到一些，但是那还远远不够，甚至那些信息还有一定的漏洞。
这是他的失职，要庆幸以前并没有需要用到这些信息的情况，不然容易酿成大错。
而至于戚家的那些破事他也一直在脑子里思考，虽然大体上和程云枭所想的一模一样，但是他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关于程云枭成为程家管理者这件事，他们……是否也有参与的成分呢。
虽然程宏志一直就私下确定一旦他离世，程家就完全交给程云枭打理，但是对外却什么消息都没有透露，所有人都会觉得最后家族生意是要留给程云雄的。
戚家理应也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以他们的做派，不论最后是谁得到了家族生意，他们都会暗中作梗，企图吞并程家。
那么问题就在于，
戚家的计划似乎是一早就做好了，这样才能在程云枭刚接手家族的时候，如此迅速的把冲突爆发出来，并且几乎每一项，都是精准针对程云枭，如果换做程云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就好像他们早就知道程家会由谁接手的一样。
所以或许在很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了能确保让程云枭上位的手段。
比如……让程云雄消失……
黎浩有些害怕这些想法成真。
虽然程云枭在接管程家后，整个人理性了不少，万事都以程家利益为上，虽然她现在嘴上不再在意程云雄的死，但实际上她还是在处处留心的。
假设他所想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如果让程云枭知道这些事，她难免不会失控。
这毕竟是她最重要的亲人了，重要程度甚至超过她的父亲。
不，应该是超过一切的。
所以如果真凶就在眼前，她不可能还像之前一样置之不理，没准会以牺牲程家利益为代价复仇。
突然间，陈子荣之前在兰溪湾问他的话又回响在黎浩耳边。
“你到底是忠于程家，还是忠于程云枭。”
“如果有一天，程云枭的命令和程家的利益有了冲突，你会站在哪一边。”
两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之前也并没有多在意，但是今天想到这种可怕的可能性，他不得不将这两个问题重视起来。
程家？还是程云枭？
或许答案早就是注定的了。
他将脑子里的一切赶了出去，开始专心开车送程云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