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府邸——
鲜艳的红地毯一直从督军府的前厅延伸至大门外,婚礼现场就设在督军府的后院。时值二月,草芽尖尖,鲜红的地毯伴着青嫩的草芽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场地四周均是花团围起,最中间的长条形桌子,上面铺着洁白的桌布,桌子上放着层层叠叠的高脚杯,周围是精致的食物与百合、玫瑰。场地一角是演奏音乐的地方,放着一台上好的黑色钢琴,一个身着燕尾服的演奏者正在聚精会神弹奏,以他为中心,还有一队请来的管弦乐队,与他一同演奏,唯美的音乐符号传进耳中,引得人回味无穷。
凤政新一身黑色西装笔直,金丝眼镜后面那双阴冷的眸子此刻带着难以琢磨的意味,既不失风度,又不少大气。他就是这次的主婚人之一,而且他还是晏北权特地请来的。
“凤专员,好久不见!”说话的人端着一杯红酒,杯中透亮的颜色散发着幽幽的诱惑。凤政新听到他的话,微微抬了抬眸子,将那人上下打量一遍。
“怎么?凤专员不认识了?”那人又徐徐开口,凤政新微微一愣,在脑中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每一份信息。
不想不知道,这一想,倒叫凤政新面色顺变,那双满是算计的眸子里此时尽是惊恐,唇角哆嗦着,凤政新感觉自己在浑身发抖,眼前的人他认识,可是......他不是死了么?
不羁的勾唇一笑,张得钊轻抿了口杯中的酒,看着凤政新,声音不疾不徐地道:“怎么?岳父是不认识小婿了?”他的一句岳父,彻底打垮了凤政新。凤政新双手抖得厉害,手里的高脚杯一个不稳落到了地上,幸好地上铺着地毯,不然杯子碎掉的声音肯定会引来众人的注意。
而另一面,蒋韶华带着蒋梦雅也来到了婚礼现场,看着这里精心布置的一切,蒋梦雅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觉得这对她是一种羞辱,晏北权不娶她也就罢了,可是刚刚跟她退婚,转眼就去了龙瑾瑜,撤彻底想不明白,这个龙瑾瑜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魅力。
秀眉紧紧拧成一团,蒋梦雅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豪气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蒋韶华道:“爸爸,我真想不到,你为什么非要带我来这里?难道是为了让你女儿自取其辱吗?”此时的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被人家抛弃了,还腆着脸来人家的婚礼现场。
蒋韶华微微摇了摇头,理了理军装,说道:“女儿啊!你知道这个龙瑾瑜是什么人吗?”
“不就是个女人吗?还是把晏北权迷得团团转的女人!”蒋梦雅的话带着隐约的醋意,蒋韶华听得出来。他没有立刻回答什么,只是眼眸更为沉寂的落在白色督军官邸的其中一扇窗子那里,因为他知道,在哪里此时有一个人并不会因为今天的婚礼高兴,反而会觉得有所愧疚。
“这个女人不简单,小雅,你是该学习一下女孩子该学的,不要整天一副假小子的样子,那样男人只会怕你,谁又敢接近你?”蒋梦雅从小跟着他在军营长大,女孩子的温婉,可爱她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整日就如同一个男孩子,风风火火,这么大也没人敢追,还一心扑在晏北权的身上,这也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爸爸你这是嫌我不像女人?”蒋梦雅眉心更紧,以前她总想象着来到督军府,今天真的如愿以偿却发现没有半分开心,反而心里莫名的烦躁。
“!看看又闹脾气了,你就不能学学那些大家闺秀,稳重一些,温柔一些?”对这个女儿,蒋韶华深感无力,不管她是淑女也好,假小子也罢,都是他一手惯出来的。
从桌子上端起两杯洋酒,蒋韶华递给蒋梦雅一杯,眸光无意中一撇,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
“凤政新......”低低念起这个名字,蒋韶华似是回想起什么一般,眸光沉寂。“爸,你怎么了?”蒋梦雅看出了父亲的不同,低声询问道。
蒋韶华并没有对她解释,而是浅浅冷笑一下,对她道:“小雅跟我去见个熟人。”
他要去见得不是别人,就是凤政新。
他带着蒋梦雅来到凤政新所在的位置时,凤政新还处于迷茫惊恐,不知所措之中。对靠近的人,根本没有注意。
“凤专员——”蒋韶华叫了一声,沉默中的凤政新并没有听到。而是张得钊微微颔首,和蒋韶华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凤专员?凤专员?”接连叫了几声,蒋韶华对凤政新的异样有些疑问,刚打算询问出声,一边的张得钊率先开了口:“凤专员有些身体不适,二位有什么事吗?”
“哦?我们.....没事,就是来给老相识打个招呼。”蒋韶华暗暗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年轻人,身材颀长挺拔,一身浅灰色西装量身定做般穿在身上,儒雅又不失张扬。来到北华时间也不算短,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蒋韶华却是从未见过的。张得钊的气质不凡让蒋韶华对这个年轻人有些感兴趣,蒋韶华决定打听下这个年轻男子是何身份。
“不知这位先生是?”
“普通人一个。”张得钊回答的很流利,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呵呵!不错,大家都是普通人。但是却又不普通,能进得了督军府的人,你觉得有多普通呢?”蒋韶华话里有话,张得钊也不是傻子。他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而蒋韶华也没打算放过他。赞同的点点头,张得钊语气轻和道:“在下不过一个过路商人,有什么普通不普通的,不过就是挣两个小钱糊口罢了!”他语气轻慢,不疾不徐,稳重的样子与他看上去的年纪有些不符。
蒋梦雅站在蒋韶华背后,听着二人云里雾里的话,感觉无聊至极。张得钊视线越过蒋韶华,落到她的身上,看着女子一身军装笔挺,英姿帅气不失许多男人,不由得生出一声感叹。
“先生好福气,军人之家。”早在看到蒋韶华父女一身军装时,张得钊就知道这对父女绝不寻常。
在他们聊天之余,他凤政新已经从惊恐中清醒了许多,他看向张得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随即凤政新看见蒋韶华,更是有些吃惊,不过这次没有惊恐,“蒋师长...”听到他的声音蒋韶华眸子抬了抬,随后大笑道:“凤专员终于记起我了!我还以为您升了专员就不认识老朋友了。”
“哪能哪能,蒋师长说笑了......”凤政新客气两句,闭唇不语,他知道此时外界任何事物都不能分他的心。他要做的就是当好他的证婚人,不然要是把督军的婚礼搞砸了,他这个专员恐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一阵鞭炮声猛然响起,震耳欲聋。汽车驶入了督军府,萧放将婚礼现场安排好,第一时间登上了二楼,晏北权的书房。
——
二楼窗户边,晏北权站在流苏下,任凭楼下多热闹非凡,他都置身事外,好似这场婚礼与他无关一般。
“少爷......新娘子到了,我们该下去了......”看着男人冷沉的脸色,萧放的话用了很大的
“青杉,你说我这个决定是不是错的?”男人突然的问题让萧放微微愕然,轻抿着嘴唇,萧放暗叹口气。身为他的贴身副官,萧放清楚他话的意思。龙衍康害了晏家百余口人,而现在他们还要迎娶龙家的女儿!
“龙衍康害了我全家,而我还在这里大张旗鼓、兴师动众迎娶他的女儿......”
“你说,我是不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呵呵——想我晏北权权倾北华,整个北江十二省都在我的手里,却连这点家事都处理不清,惹的天下人都在暗地里耻笑我,笑我是没有出息,只贪图美色,不顾家仇国恨的军阀、土匪......”
“.......”他对自己的诋毁,萧放想劝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龙衍康是毁了晏家的事,萧放都始终放不下,更不要说晏北权。对于龙瑾瑜这个仇人的女儿,晏北权狠不下心伤害,甚至为了查案提起幼年的婚约,决定娶她为妻。这需要多大的决心,没几个人能体会!
踱步到书桌,晏北权从桌子上摸出一支烟,啪的点着,任着那灰白色的烟雾缭绕,却带不走男人一丝的疲惫感。
直到那支烟燃到尽头,晏北权才丢掉烟头,像是下定决心般狠狠将烟头捻灭,男人不给自己一丝考虑的余地的大步走向书房门口。
身后的萧放疾步跟上,他不知道晏北权是如何在纠结中下定决心的,可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断没有回头的余地。
督军府从前院至后院,均有戎装的卫戍严谨站岗,保证着婚礼的秩序和安全。
婚礼现场一片热闹非凡,聚集了许多北华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因为晏北权身份的特殊,来到婚礼现场的还有政.府.要员,军.界翘楚。
为了方便宾客,督军府还将偏厅设为休息室,为的就是方便一些达官显贵家的太太,夫人用来补妆休息。
婚车一路开进督军府,立刻有人迎了上来,龙瑾瑜坐在第二辆车的后座,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头上戴着头纱,如公主一般优雅高贵。隔着薄薄的轻纱,龙瑾瑜看见督军府邸,那座白色的,如高贵的宫殿一般的建筑,它代表着权势与高贵,也许这就是以后她永远的家,可是......龙瑾瑜对这个地方没有一丝亲切和熟悉,反而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想起从认识晏北权每一次来到这里的回忆,她都恨不得立马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