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不醒她,无奈晏北权只好放开她,帮她整理好衣服。转身离开时还不忘深深看她一眼,像是要把她印在脑子里一般。出门时,遇到端着晚饭回来的璃儿,璃儿赶忙行了礼道了声督军,晏北权用手势示意她不用,又对她交代道:“好好照顾她。”才放心离开。
璃儿知道他指的是龙瑾瑜,当时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有福气,主子这么受督军看重,以后也不用再受人欺负了,可是当看到如一具尸体般,一动不动,两眼空洞呆滞的龙瑾瑜,却吓了一跳。
她不知道自己不过是离开一小会,发生了什么事,好好一个人,竟成了这般模样!
她扑过去扶着呆坐在地上的女孩,心疼不易。“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夫人你……”
“我说了别叫我夫人,我不是我不是……啊——我不是——”龙瑾瑜发疯般大吼着,双手插进发丝,用力拉扯着。
“夫人……不不不,小姐,小姐。我叫你小姐好不好?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璃儿……呜呜呜……”璃儿被她突然的发疯吓得手足无措,只能哭着喊着,尽力拦着她伤害自己。“我不是——我不是——”女孩儿呢喃着,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安静下来的龙瑾瑜才想到自己刚才对璃儿有多凶,心里难受,也不能对别人乱发脾气。自己当初最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人,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就对无辜的人乱发脾气,还是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那么好的璃儿。
深呼吸几口气,龙瑾瑜尽量不让抽泣声影响说话,拉着璃儿的手说道:“璃儿对不起……我…我刚刚不该凶你!我实在太不该了,你恨我吧!你打我也可以,就是请你要原谅我,我在这里只有你一个朋友了……”她说着泪水再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璃儿摇着头,说:“不,我怎么能打小姐,您受委屈了可以打我,也可以跟我说,只要不伤害自己就好……”两个女孩相拥而泣,房间里有一种叫伤心的气氛蔓延……
抹了一把眼泪,璃儿想起来,小姐还没吃饭,赶紧端着饭送到龙瑾瑜面前,说:“夫……小姐,你还没吃东西,来吃一点!”饭菜倒是丰富,从浑到素,从饭到菜,小托盘上一应俱全。这是晏北权吩咐厨房的,龙瑾瑜除了不可以出府邸,其他吃的用的一律要最好的,不能受一丝委屈。
璃儿的无微不至让她很感动,两个人认识不到一天,却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她对龙瑾瑜的好,让女孩儿想起了以前小雪也是这样,虽然凤天雪总喜欢大大咧咧,对她却很细心,总是宠着她,像是姐姐保护妹妹一般。她在心里感叹,不知道小雪怎么样了!
“小姐你怎么了?”璃儿看她在闪神就问道,清纯如泉水眼里也是疑问。
扯了扯干疼的嘴唇,龙瑾瑜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家了。也想我最好的好朋友了!”
听到是龙瑾瑜最好的朋友,璃儿立马来了精神,忙问道:“最好的朋友?男的女的?”
龙瑾瑜被她的八卦问的一噎,伸手给了小丫头一个爆栗道:“小鬼头想什么呢!当然是女的,是我一个同学兼姐妹!”
“哦~”一个哦被小家伙说的九曲十八弯的,龙瑾瑜也不去理她,从她手里拿过米饭扒拉了一口。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吃东西了,或者说,从龙瑾瑞出事,自己就没好好吃过饭,都是饿的厉害才吃几口,还都是食不知味。刚刚扒拉一口白米饭,竟然觉得特别好。
“嘻嘻……小姐你就该这样,没什么过不去的,想开点。活着最重要。”璃儿劝着她,又给她夹了些菜。
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如今进了这深墙大院,与世隔绝。想见母亲兄弟都不容易,怎么想得开!“我失去了自由,想见我母亲和哥哥弟弟都没机会,你让我怎么想得开?”
母亲哥哥这些词,让璃儿动作一顿,她勉强笑着,漫不经心地道:“你只是暂时见不到,比我好多了!我从来没见过父母,都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尼姑庵的师太收养我时,我还是个婴儿,在襁褓里。十二那年,军阀混战,尼姑庵被烧了,我逃了出来,可是师太死了!后来是督军府收留了我,赏我口饭吃……”说起过去,璃儿稚嫩未退的脸上蒙上一层阴云。战争这个词,向来都是残酷的。她从小被丢弃,被好心的师太收养,又因为军阀无家可归。督军府收留她,让她做个安身之处,她很满足。她从来都是知足的,所以才被安排来伺候龙瑾瑜,就是因为她们两个性格有些相似。
翌日,天气晴好。只是这些都与龙瑾瑜没关系,她只能从窗口看到外面的风景。十月中旬,秋风萧瑟,落叶飘零。女孩站在窗前看的入神,就连有人走进都不曾察觉。
晏北权凝视着窗前那抹单薄的身影,吹进窗口的风,吹动了窗帘上的流苏,也吹动了女孩墨色的长发。那一刻,他仿佛觉得眼前是一副水墨画,是能工巧匠,独具匠心勾勒出的一般。北国佳人,倾城独立。总在此情此景再合适不过,只是倾城倾国,佳人却难得,佳人的心更难得!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晏北权虽不是英雄,好歹也是统领三军的北军主帅,却独独拿不下这个黄毛丫头。但也不是拿她没办法,只是自己不想伤害她而已。想到这些,晏北权不禁有些自嘲,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小丫头这么上心了!动作轻慢的踱步走近,这一次龙瑾瑜像是有了防备,对突然出现的男人并没有太大反应。
她像是猜到了他会来,而女孩儿在等着他。
“督军……”女孩叫了一声,眼眸低垂。不曾看他一眼,尽显疏离。
晏北权应了一声,冷眸子在房间扫过,最后落到女孩褶皱的衣服上。冷声开口:“怎么没换衣服,不合适?”为她准备的衣服好端端的放在原处,而她身上还是那件半旧衣服,褶皱的已经不成样子,胸口处还被自己扯掉了两颗盘扣,将莹白如玉的锁骨若隐若现。
龙瑾瑜用手拂开散开在眼前的刘海,神色冷淡地道:“穿自己的习惯了!”
“去把衣服换上,跟我去个地方。”他冷声吩咐,态度不容置疑。龙瑾瑜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伤感的神色楚楚动人。
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晏北权有对付她的办法,男人认真点点头,然后声音不大却很清厉的说道:“你可以不听我的,以后就别想再见到龙家人……”
“你要做什么?”本就木纳的女孩,一听到龙家人三个字,立刻浑身一个机灵,脱口而出。
冷冷的勾起一抹弧度,晏北权如暗夜骑士,脸上淡淡笑的邪魅阴沉的说:“你觉得我能做出什么事情?或者你想我做什么?”他反问,低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痞气,也难怪,晏北权是从基层做起,一直到今天的成就的,兵痞的种子早就在他身体里生根发芽。知道拗不过他,龙瑾瑜语气平静的问道:“我可以不穿吗?我不想到处都是你给的气息……”住的吃的,都是她的,不管那里都是这个男人的影子,他的房子,他命人送的食物,就连璃儿说话也是一句一个督军交代……她不想什么都是他一手操办,以后就这么活在他的阴影下。
而晏北权岂能轻易放过她,男人直接丢了一句不想再回家就自己看着办,便把自己扔进了沙发,不再看她。
龙瑾瑜唯一的弱点就是家人,而晏北权也吃定了这点。默默地把他准备的衣服换上,将自己原来的衣服叠好,女孩儿才缓缓从换衣间走了出来。
银白色的乔旗纱旗袍剪裁得体,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竖起的领口将玉颈半掩半藏。领口和袖口均绣着含苞待放的木兰花,栩栩如生。与旗袍底色相近的碎花清淡雅致,与那匀称娇好的身材完美相衬。晏北权本是不经意的抬眸,却没想到,竟被女孩的转变惊艳一番。成熟的旗袍,将女孩儿的青稚纯美衬托之余又增添了几分女人的成熟感,恰似她领口那一朵木兰,低调雅致、端庄大气、让人着迷……
晏北权带着焕然一新的女子离开督军府,一路来到醉香山。
醉香山她并不陌生,晏北权带她来过一次,那也是他第一次强迫自己,这里让她羞愤,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开头,他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轻薄自己?!心里直想着上次的羞愤,没注意周边的景色,直到男人出声提醒,她才注意到。这次的醉香山和上一次已是大不相同。所说上次是青翠叠绿,栩栩如生。那么这次便是秋风红叶,北雁南飞。满山遍野的枫叶如夕阳晚霞,映入眼帘那么迷人。
“还记得这里吗?”男人询问着,投放远处的眸子里沉寂的看不出情绪。
浅浅一笑,她说:“不记得。”龙瑾瑜的回答都很简单,她不想多和他说什么,在这个男人的世界只有霸道,什么话与他说了都是白费。更不想记得和他之间发生的任何事。
“不记得?呵呵!”不记得最好,有些事他倒是也不记得,但却想忘都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