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璐泽也回到沈霆琛的房间里,沈霆琛并没有坐在病床里。
他站在一边的阳台上,侧耳听着外面略微喧哗的声音,好在医院这层病房比较高,所以这条街都不算怎么吵杂。
夜风刮过沈霆琛的侧脸,他耳边的发丝飘飘扬扬,将法国的月光斑驳。
听到璐泽进来的脚步声,沈霆琛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来,虽然他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但是他一直坚持让自己的外表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而如今他也能分辨出璐泽是从哪个方向来,能把自己的脸对着璐泽的方向。
“你去哪了?这么久。”沈霆琛的薄唇轻轻掀开,从他嘴里出来的声音总是不关痛痒般,却又比以往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璐泽笑了笑,每每当沈霆琛主动跟璐泽说话的时候,都会给璐泽一种两个人之间还是有无限可能的错觉。
“怎么啦,一会儿没有看到我,就不行了?”璐泽上前去扶着沈霆琛往里面走,“外面风大,到里面来坐吧。”
若是别人来扶沈霆琛,沈霆琛一定会推开他然后自己摸索着走,但是璐泽不一样,沈霆琛的内心已经很从容的接受着璐泽的帮忙。
“不是,只是随口问一下。”沈霆琛轻轻道,眼前的碎发好像太长了,时不时的划过他的眼珠,有点痒。
所以璐泽看到沈霆琛总是时不时的抬手弄他额前的长发,璐泽让沈霆琛先坐下来,“我去拿剪刀,帮你把前面的头发剪短一点。”
“好。”沈霆琛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双手自然的放在膝盖上。
在候着璐泽拿剪刀过来时,沈霆琛坐在椅子上都没有怎么动过。自从他的眼睛失明之后,他就明白自己很多事做不了,都要麻烦璐泽。所以一般璐泽让他等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的等,不会做任何事。
五年间来,沈霆琛都已经形成了习惯。就算坐在椅子上,坐个半个小时,让他干坐着他也能坐。
没一会儿,就听到璐泽一边拿着剪刀故意“咔咔”的响,一边靠近着沈霆琛,顺手拉了一条椅子过来,就在沈霆琛的对面坐了下来。
“好了,我现在开始帮你剪头发了,你不要乱动啊,会伤到你的。”璐泽盯着沈霆琛前额的碎发,的确已经很长了,都已经到了他下睫毛那里。
沈霆琛配合的闭上了眼睛,极具男性特征的喉结动了动,自他那高挺的鼻子里发出一个“嗯”字。
璐泽弓起后背,小心翼翼的帮沈霆琛一点一点的剪过发丝,本来一切都很平静,而且如果不出问题的话,只是剪前额的发丝,应该几分钟就剪好了。
可是这一切都在门外出现一道清透的女声,而终止了。
门外是青执一手抱着青离,一手拉着白偌伊,而穿着病号服的白偌伊,一脸无奈的开口道,“我只是感冒了,不是一定要非要在医院里坐着的!你就让我出去好好走一下吧。”
“不行,你不要乱走!听话!”青执皱着眉头,很是不满白偌伊非要出去走一下。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刚好传进坐在的沈霆琛跟璐泽的耳朵里,璐泽手上的剪刀立马一滞,心下一慌,还未开口说些什么。
就看到坐在前面的人突然“腾”的一声站起来,高挺的鼻梁顺着璐泽手中的剪刀划过,很快就看到沈霆琛的鼻尖上如线形的伤口里,冒出鲜红的血珠来。
而沈霆琛可没有时间在意这些,他只知道刚刚是听到了白偌伊的声音,那个声音是他无数个夜里梦到的声音,那个声音是能让他那双徒然无光的眼睛,猛得一亮的声音。
可惜他看不见,他站起来冲出去的时候,一头正好撞到病房的房门上。
“哐”的一声,肉体与房门碰撞的声音,让璐泽心头一颤,立马上前去扶起摔倒在地的沈霆琛。
“是偌伊!是偌伊的声音!你听到了吗?”沈霆琛双手紧紧的拽住璐泽的手,整个人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站起来,他的鼻梁上鲜血横流,滴在他那宽松的病号服上,显得格外的渗人。
璐泽抚着沈霆琛站起来,心里慌得不行,脸上还是平静的脸色,“你听错了,哪里有什么偌伊的声音,你的鼻子出血了,先去处理一下吧,看起来伤口很大。”
“不是的!真的是她的声音!”沈霆琛他确定那一定就是白偌伊的声音,他不会听错的!
“不是……”璐泽还想要瞒下去,绝对不能让沈霆琛就去找到白偌伊,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就在这里相遇。
一听璐泽还是不信,沈霆琛也懒得跟璐泽再纠缠下去,也不管自己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用力推开璐泽的身子,双手扶着医院冰凉的墙壁追了出去,两只大长腿走得飞快。
“偌伊!白偌伊!”他的喉咙里发出洪亮的叫喊,在医院的走廊上回荡起来,引来不少病人跟护士、医生们的查看。
沈霆琛扶着墙,眼前一片漆黑。心里慌乱如麻,他确定刚刚那个声音就是白偌伊的声音,他甚至已经不记得刚刚的声音在说些什么,只晓得那般嗓子就是白偌伊无疑了。
那种在无尽的黑暗中奔跑的感觉,沈霆琛已经很久没有再有过,但是他知道白偌伊就走在前面,他要去找她。
“白偌伊!白!偌!伊!”他一边跑起来,一边用肺部发出最大的声音,想要让前面的人回头。
可是并没有听到他心上人回应的声音,倒是听到很多不同的脚步声跑过来,掺杂着法语的声音。
没有一会儿,那些医生把沈霆琛给按了下来,一个医生知道沈霆琛不是法国人,特意用英语说道,“先生,您不能在医院大声喧哗,还有您的鼻子上面都是血,先去处理一下吧。”
“不……不用!”沈霆琛双手胡乱的挥了挥,可是那些医生还以为是沈霆琛是受了激,二话没说就给沈霆琛的手臂扎了安定剂下去。
沈霆琛还是挣扎了好几下,可是药效太强,他很快就没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