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单翠花看见摆放在自己床上的玉镯子、金手镯、金耳环、玉坠子和银裸子时,嘴巴张的老大,半天没有合上,结巴了好一会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这是哪来的?”
麦小芳手指着床上的东西,一一给单翠花介绍来历,末了把东西推了过去,非常大方地说:“我和小欢商量了,这些东西卖了给大哥、二哥留着娶媳妇用吧!”
那可不成,就比如曲浩他娘送给小闺女的玉镯子,说什么也不能卖得留着给她带到婆家去。还有那玉坠子是汤家老夫人赏给俩孩子的,自己怎么能要呢!
麦小芳拿起金耳环在娘亲耳朵边比了一下,想帮她带上被躲了过去。单翠花可不敢带金耳环,要是被婆婆和大嫂看见那还得了,不闹到把东西弄走都不能算完。单翠花打算把玉镯子给麦小欢留着做陪嫁,耳环和玉坠子留给麦小芳,金镯子一个儿媳妇一只就行,银裸子就留着好了,日后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经历了昨晚失窃的事情,单翠花决定重新布置一下屋子,至少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贵重的玉镯子和玉坠子收起来。她的力气也大,自己就把床挪动了位置,找来挖土的锹镐,卖力的干起活。
麦小芳想帮忙往外运土,单翠花告诉她别碍事,该干嘛干嘛去,只是记得别带外人到这间屋子来。
“知道了。”娘要藏宝贝,需要保密,这个自己懂,麦小芳回屋拿起给小伙伴买的绢花,蹦跳着就出了屋,她不仅要送伙伴们东西,还想跟她们分享一下自己的所见所闻,再不找人说道说道,她怕自己会憋坏。
麦小欢收拾好屋子,捧着本书,坐在窗下看,右手在桌子上比划着练字。她从来没学过毛笔字,曲浩虽然送来不少笔墨,麦小欢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浪费掉,等自己找到感觉了,在沙土地练好了,再用笔墨不是更好吗?
看了一个多时辰的书,麦小欢眼睛有些花了,手指也木了,仰头看太阳,二姐真够能聊的,这都晌午了还不回家。
也不见娘出门,估计到现在还没竣工呢!看来中午饭只能自己包圆了,生火、切菜的人通通没影了。
家里的男人上山打猎去了,中午带了饼子,不会回来吃饭。麦小欢切了少半棵白菜用肉炒了炒,干野菜和萝卜皮拌凉菜,焖了高粱米饭。她这边收拾停当,准备解下围裙找人过来吃饭,那边麦小芳哼着小曲就进了院子。
这人是属狗的吗?鼻子够灵的,对了,屋里还有一位呢!自己光顾着看书和做饭,差点把老娘给忘了。
姐妹俩敲了会门,听见屋子里挪动东西的声音就走了进去,单翠花正用衣袖摸脸上的汗,见到俩闺女,高兴地指指床底,告诉她们东西都藏好了,一共包了七层然后用木盒装好,再也不会丢了。
有人想偷,包一百层也没用;没人惦记,放在桌面上也没事。当然了自己家情况特殊,有好东西不放起来还真没法子安心。
上山的父子几个是傍晚回来的,爷三都空着手,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现象,难道是遇上什么危险了?单翠花赶紧挨着个的仔细检查了一遍,见他们安然无恙才放心。
“没打到猎物,就没打到吧!快收拾一下开饭了。”单翠花转身去拿碗筷,麦小欢看到二哥满脸憋屈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我们打了一只狍子,三只兔子,还有一只是雪白,雪白的呢!”麦永河平时像他爹一样沉闷,今天看样子是真生气了,一口气说了一大段的话。
“那东西呢?”单翠花和麦小芳齐声问。
“被奶要去了,说是明天大姑和二姑要回门,大伯家没什么可招待回门贵客的,我们今天打到东西正好拿去应急。”麦永海朝天翻了个白眼,狍子和兔子是被奶奶硬抢去的,仨大男人总不好和一个老太太争吧!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从哪听来的风声知道爷几个今天上山,特意等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可不就堵了个正着吗!
单翠花气的直拍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算俩姑奶奶回门有一只狍子足够了,凭什么把猎物都要走,这是拿回去给老大家,老三家还有两个姑奶奶分了,婆婆每次都这样,收刮自家的东西填补另外几个儿女。
如果他们能领个情,道个谢自己也认了,谁让兄弟姐妹中数自己家条件最好呢!这么多年单翠花也看透了,婆婆在大嫂家,所以对她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损害到他老人家的利益只当没看见。老三媳妇和自己一样不受待见,可人家嫁的好啊!当家的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这么多年游手好闲的也被两个哥哥救济着活过来了。
大姑姐麦巧月当年也是村子里的一枝花,嫁给隔壁村长崔大民家的儿子崔有亮时,把十里八村的姑娘们羡慕坏了,可惜命不好,过门没两年公公就没了。他们家一下子从干部家属变成了平民百姓。崔有亮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能坐着绝不站着,家里又有六个儿女要养活,那日子过的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样子。
小姑子麦巧云嫁的是货郎梁兴财,这些年挣的钱攒下来在他们村子开了间杂货铺子,家里只有一个身子比小欢还弱的儿子梁大宝。不过这几年梁兴财可没少折腾,今天和小寡妇牵扯不清了,明天又去县里喝花酒了,自己作加上儿子的身子得吃药,家里的生活水平仅限于饿不到肚子而已。
婆婆想救济俩闺女,又不愿意自己往外拿东西,慢慢的这些人的眼睛都盯上自己家,也都觉得自己该管他们,拿钱拿物,蹭吃蹭喝是理所当然的。
可自己凭什么啊!家里从上到下没一个得宠的不说,受欺负最多的都出在自己家,所以单翠花感觉委屈,有东西宁可偷偷给关系好的邻居们,也不愿意往那些人面前送。
“我奶还说让娘和小欢帮着做饭去。”麦永海补充道。
“不去。”拿了东西,还想让自己出劳力,想得倒美,单翠花使劲咬着杂面馒头,戳着二米饭,不去,自己就不去帮忙,不仅自己不去,也不许俩闺女去。
麦旺愧疚地看了眼媳妇,他知道媳妇和闺女在麦家受气,也知道娘打的是什么主意,那又能怎么样呢!她再不好也是自己亲娘,一个人把兄弟姐妹几个拉扯大也怪不容易的,几只猎物而已,过了明天自己再上山就是了。
“永河、永海,你们明天去你大伯家使劲吃,不能白忙活一天什么也捞不到。我和小芳、小欢明天自己在家炖大骨头吃,哼!没狍子我们娘仨照样吃肉。”
说完气话,她还不忘给两儿子夹菜,瞪了丈夫一眼到底心疼他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也给他添了菜,只不过把碗筷弄的叮当直响罢了。
第二天为了避免吴氏来抓劳工,单翠花带着麦小芳放牛、放羊,麦小欢自己要求被反锁在家里看书,她正在回想做红薯粉条和粉丝的步骤,以及会用到的模具。
半晌午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眼看就要睡着的麦小欢听见院外有声音,起初她还以为是娘和二姐回来了,仔细听下去,只有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在说话,根本听不到自家人的声音。
“你们说小欢那个死丫头真的认了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做干哥哥吗?我怎么不信呢?你们看她浑身没有几两肉,推一下倒了半天都起不来,人家会看上她!”
“咱们姐妹谁都比她长得好看,怎么就遇不到一有钱人家的少爷呢!叫我说,都是二舅一家编出来的,打死我,我也不信。”
“可是她前阵子不是去青城郡了吗?十多天才回来,那也是骗人的吗?”
“娘还让我们过来等她们姐妹,凭什么,走,咱们到河边转一圈就回去吃饭,今天可是有狍子肉呢!傻子才在这等人呢!”
随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麦小欢也判断出来的估计是大姑家的几个表姐,哎!难怪娘一听说打的猎物招待了她们会那么生气,吃着自己家的,嘴还那么烟,这几个比堂姐也好不到哪去。
快到中午时,麦小欢爬窗子出去开了锁,真的炖了大骨头,出去放牛的娘俩也从村后面绕了回来。栓好牛羊,娘仨吃着白米饭,啃着肉骨头,别提多惬意了,这可比去看人脸色,受闲气强多了。
以往麦巧月和麦巧云都不怎么住娘家,刘氏看不上没出息的女婿们,吴氏心疼吃喝,好吃好喝招待一顿已经不错了。
单翠花也以为没什么事了,让俩闺女回屋睡午觉,自己也踢掉鞋子躺在床上打盹。院门被推开,她以为是自家爷几个也没当回事,直到吴氏尖锐的嗓音响起,她才意识到闹事的又上门了。
姐妹俩也被惊醒,坐在床上发了会呆,一齐冲到厨房,眼前已经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