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九冒着大雨风风火火地进了张府,传人上楼通传之后,便坐立不安。
“小九,管家都说佛爷在洗漱,你不能歇一会儿吗”一旁的齐铁嘴端坐沙发,手举起茶盏喝茶,似在思考怎么开口问话:“来来回回走得我头都晕了”
“你知道什么”解九一脸焦急,说话同时,还是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你别待在这儿了,回你家去吧”
“唉唉,你怎么跟我见外啊,神神秘秘来找佛爷,你到底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
“你不是号称神算,神通广大的本领一身,怎么不自己算算”?
“我说……”
解九惆怅说着,话音还未落下,只见张启山身着便装,利落下了楼,大步向两人方向走近:“老八,你怎么还没走?”
“刚刚是想回去来着,这外面不下大雨嘛”齐铁嘴听他的话,不满撇嘴,一副哀怨模样:“我说,你们两个怎么都这么嫌弃我呢”
看了齐铁嘴一眼,张启山倒也不再搭理,视线转向了解九身上:“小九,你找我有事?”
解九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容,瞬间黯淡,冷无表情:“佛爷,我做梦了——”
“噗……哈哈哈,做梦?”齐铁嘴刚进嘴里的茶水,猛地喷了一地,呛得他直咳嗽:“小九啊,你这真是绝了,难不成你来找佛爷解梦啊”
没去理会齐铁嘴调侃,解九止步对上张启山的视线,认真回复:“这个梦,非得佛爷亲自来解”
“你梦的人是她”
听他意有所指,不意外的口吻,像是知晓梦境全部一切,解九难解蹙眉,不懂为何张启山能一语言中:“佛爷,我还不确定是不是她,你怎么会——”
“那你可应下了她的要求?”
“梦中,她在解语楼与我相见,却只身仓促离开,正因为不知如何抉择,我才不顾大雨前来找你决断”
眼神失去了焦距,张启山神情有着难掩疲惫,轻轻叹了口气:“方才我也梦到了,梦到了她阻止你,也想阻止我……”
“佛爷,此事唯有两个解释,一,真有人借此报复九门,打算破了九门团结,你我做梦只是巧合;二,她九泉之下,含恨未明,还对二爷和夫人的事耿耿于怀”
放下茶盏,瞅见情况不怎么对劲,齐铁嘴还是忍不住插话进去:“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什么梦?梦到谁?”
“如果佛爷和我说的是同一个人,那么,那人便是慕子——”
“什么!阿子给你们托梦了!”
“……”
“不对劲,不对劲,为什么你们两个都梦到她”
齐铁嘴看眼前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浑身上下充斥难过气息,张启山在旁一言不发。
“真是怪我太精神了,错了时机,在雷雨之下没有入眠”煞有其事的伸手,齐铁嘴掐指算着什么,终是无果摇头:“不过阿子去世已久,就算给你们托梦,怎么还能跟二爷和夫人扯上关系……”
“佛爷”管事从外厅急急忙忙地小跑进来,见了三人,行了个礼:“真不出您所料,二爷正往这赶来了,人快到大门口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下这么大的雨,还不快派人把二爷迎进来”
听了齐铁嘴的话,管事看了眼不做声的张启山,犹豫开口:“爷,这……”
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张启山,喉结上下滑动,解九却什么都没说。
痛苦地闭上双眼,张启山双手紧握在侧,骨节分明可见:“去把大门锁上”
“佛爷——”
“管事,去吧”
“是”
“二爷来此,定是有要事”齐铁嘴激动起身,见解九也不阻止管事离开,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怎么还把二爷拒之门外呢”
“你要是知晓了我们的梦,你便不会这么说了”
看着张启山流露出真实情感,解九心思,渐渐飘远。
一直以来,张启山把对慕子的感情隐藏很深,甚至迷惑了众人眼睛。
或者说,关系早超脱了男女间爱情,而是一种若有似无的羁绊。
做这个决定,他能想象到张启山的为难。
只是……想不到,张启山对慕子执念之深,决然放弃了帮助二月红。
“什么意思”
“阿子托梦,托的不是美梦,而是一个噩梦”见张启山仰面颓废坐在了单人沙发,解九迟疑地想了想,这才开口解释:“她……她在向我们讨要丫头的命,而且言语偏激,非要我们不得插手其中”
“!!”震惊地瞪大眼,齐铁嘴看两人不似作假的表现,双手紧张交握:“你们当真信梦”
“阿子在梦中说的跟现实环环相扣”解九哀伤垂眸,言语轻缓:“你不知道,那梦真切程度,真实的令人害怕”
“……”
“老八,五年前后面对相同难题,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你一个选择立场,你会选择二月红还是阿子”
听张启山说出两人称呼,已然不同,亲疏自是不难辨认。
他们的年少,或有交集,或有其他……
唯一相同的,恐怕,就是一齐在慕府时学技辛苦的日子。
那里埋没了太多太多的回忆,就算时光荏苒再变,也丝毫不能抹去他们一齐的眷恋和不舍。
他们彼此存有相同心结,除了幕府灭亡,就是慕子五年前死于墓穴之中。
“如今算是还上了吧”
像被击垮心理防线,齐铁嘴一时无话,眼神扑朔,他想开口对两人说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皆是人的心理压力所致。
可是梦中的人,会是慕子,他倒是说不出半分开解的话,更说不出要帮二月红救人。
“你们可知,我现下忽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我竟可笑地认为她没死呢”
梦中,现实,混淆不清……
虽然他很想怀疑所有一切是有人刻意而为,可他找不出半点纰漏。
张启山感觉无力,巨大压抑之下,少许血丝染上了眼球:“……可如若不这般想,怎么解释发生的一切呢”
“丫头很快就会油尽灯枯,为保二爷性命,我们需要一个理由,你们当真有把握
要是他事后知晓前因后果,定不会原谅我们,更难以解开心结”
“说句丧良心的话,五年时间对她而言,也该是够了”
最后解九回了齐铁嘴,道出一个事实,二月红是用情至深之人,他说过此生不负心上人,假若丫头先亡,他多半会随之而自我了断。
要想让二月红活下去,操心正事,还真是需要丫头的死亡来配合。
“佛爷,二月红前来求药”
……
“佛爷,二月红前来求药”
……
二月红在外喊声震天,三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在厅内相视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