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得温德叫了一声公子,庄书晴下意识的抬起头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含含糊糊的问,“唔,回来了?刚去哪了?”
白瞻将她身上滑落的不知是谁的披风扯上一些,“不是要源头?将他们找来了。”
庄书晴迟钝的脑子用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然后看向被扔在地上没能爬得起来的两人。
这是良贵妃和五皇子?美人倒真是美人,这时候尤其的我见犹怜,五皇子肖母,长相看着是几个皇子里最出众的。
“没用的,这毒‘药’,无解。”五皇子笑得很灿烂,半点没有身陷囫囵的紧张害怕,反倒是很自信的模样。
他的倚仗是什么?庄书晴眯着眼睛努力让脑子转起来。
“无解?”
周知德看向被称为巫‘女’的庄书晴,还是笑,“不信,你尽可以使尽你的本事试试。”
“我可没本事都不知道是什么毒就能解这毒。”庄书晴起身,围着良贵妃转了一圈,“我相信你有倚仗,可是你算漏了一点,你并没有你想像中的有用,要是止顾将你斩于宫中,你又能如何?谁能来救你?谁又是止顾的对手?不信,要不要试试?”
同样的话,一转过头就还给了他,周知德笑意渐敛,想到刚才白瞻如入无人之境般在重重保护下将他和母妃拎了出来,若是他真像庄书晴说的这样……
“你说这江山是你坐着,他们辅助于你好。还是让这江山换个姓自己来坐更好?不要说不可能,你母家要是没有野心,会跟着你谋逆?说不定,他们就是想借止顾之手除了你,又或者他们一开始要的,就是这江山。”
“不可能!”良贵妃一把拽住儿子,“德儿,不要被人轻易动摇了,褚家不会这么做!”
“良贵妃以什么来保证?”庄书晴笑眯眯的看着她,“良贵妃就这么信任褚家?相信他们不会想抛开你们吃独食?我想想啊。要是良贵妃母子命丧于此。褚家会如何借题发挥,唔,白瞻不忿皇上对娘亲薄情,不给他冠上国姓。一气之下兵犯京都。杀皇上。皇妃及皇子,对了,还得将我稍上。众兽袭城这么多人看着了,稍上我更容易让人相信,褚家得遗诏,率兵围城……”
“住嘴!”良贵妃再保不住风度,不敢去看儿子一眼,她是褚家‘女’,褚家人心‘性’如何她再清楚不过,庄书晴说的,太有可能!
若是牺牲了他们母子就能得了这江山,褚家一定会毫不犹豫!
可现在,她不敢让儿子这么想!
庄书晴,怎的如此‘精’于算计人心!
“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说出这种毒‘药’你知道的所有详情。”看他口气松动了,庄书晴知道自己那番话起了作用,“或者我问,你答。”
周知德看着母妃握成拳还在发抖的手,眼里闪过不甘和怨恨,没有回庄书晴的话,反倒对白瞻道:“在你没有出现之前,父皇最宠爱的是我,若是没有你,我不会现在就动手,只要再等几年,我不需要靠褚家也能成事,可因为你,我等不得了。”
周知德又恨又嫉的加重了语气,“父皇决定立你为太子,他想将大周朝的江山给一个外姓人,你明明就是突然冒出来的,凭什么给你,我不服。”
白瞻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将庄书晴滑落下去的披风又往上捡了捡,轻飘飘一句‘关我何事’将周知德气了个倒仰。
“是,我们争来抢去,机关算尽想要得到的东西在你这里却连一个眼神都得不到,我们本事不如你,既然这样,你回来干什么?为什么要让父皇知道他还有你这么个儿子?你问问其他几位皇兄,自从你回来后父皇可有正眼看过我们一眼,你给他点什么东西他能高兴上好多天,宝贝一样舍不得用,有什么好东西一定要先给你留一份大的,剩下的才能分给我们,你可能用得到的东西不用你开口,他就亲自给你‘弄’好了派人送到你手里,就算这样,他还担心你不喜欢,给你是送,是父亲对儿子的挂念,给我们的就是赏赐,我们还要磕头谢恩,同样是儿子,凭什么对你就要这么不同?凭什么我们就要拾你剩下的?白瞻,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想要个为什么,我就给你个为什么。”庄书晴冷了眉眼,维护的情绪几乎将她点燃,“因为白瞻只将那个高高在上的老人当成父亲,他不惦记他坐的那个位置,他不想着从他身上扒下点什么东西来,他不需要身为皇帝的父亲给他的任何东西,因为他有本事得到更好的,你羡慕,你嫉妒,是因为你没本事,你要有点志气,就应该将他当成目标去超过他,而不是弑父杀君!”
周知德喉咙发涩的看着她,他想反驳,他想怒骂她什么都不懂,他甚至想冲上去揍她,可最终,他只是用通红的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她,幻想着撕了她。
可他实际上一动不敢动。
只要他一动,相信那个男人一定不介意先撕了他。
以他现在的处境,就算死了也是白死。
他不想死!
“通往成功的路有许多条,你挑了一条最差的死路,怨得谁来。”说完,庄书晴突的看向六皇子,“你不能学他,不正当窃取来的东西得不长久。”
周知肖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这么说,怔了怔后郑重点头。
他不蠢。
蠢人不可能在身有残缺,却能在失去母亲的庇护后还在皇宫中生活得好好的。
他只是没有想到,之前对他那般温柔的‘女’子会有这么凌厉的一面。
“说吧,这种毒你从哪里得来的,‘药’效如何,最后会如何。”
良贵妃担心的看着几近崩溃的儿子,那些话太戳人心窝子了,顺风顺水长大的儿子如何能受得住。
周知德却不看她,喘着粗气嘲讽道:“你不是‘挺’厉害吗?还用问我?”
“你可以不回答,如果你们没了这个作用,还用你们作甚。”
向左带着两人配合的向前一步,一副随时拿人的架势。
形势比人强,周知德不得不低头,“毒是鞠国来的,用足了份量会让人一睡不醒,‘药’引在父皇喝的茶里。”
“是了,我都忘了你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引狼入室,死了那么多将士,就因为你心里的妄念。”想到惨死的徐家长子,庄书晴心情就明朗不起来,这还只是和她有关的,而世上还有那么多和她无关的人,她根本不敢打听到底死了多少人。
“这毒‘药’你还有没有?另外,你知不知道这毒‘药’致命的地方在哪里?比如说脑子,又或者是五脏六俯?”
“毒‘药’全在那个炉子里,你们可以去看看有没有用完。”周知德笑得有些恶意,“至于伤的哪里……我可不是大夫,看不出来。”
温德立刻亲自去霞飞殿将香炉拿过来,朱归接过来揭开盖子一瞧就失望的摇头,“就剩灰了。”
周知德笑得越发恶意。
庄书晴自问不是暴力份子,可看他这样也想狠狠收拾他一顿,不过她现在也没那个力气,只是哼声道:“你最好盼着皇上能醒过来,皇上念着父子之情对皇子向来下不了狠心,其他人可未必。”
笑意来不及收敛却又闻听此言的周知德脸都扭曲了,张口就待反讽回去,良贵妃用力抠住他的手,等他看过来连连对他摇头。
不要‘激’怒她,不要‘激’怒这些人,周知德明白母妃的意思,将所有的话都忍了回去,庄书晴有句话没有说错,若是父皇还活着,褚家人必是诛九族的罪,可他是皇子,父皇应该会像对大皇兄和四皇兄一样将他拘在府里,不会要他‘性’命,要是换了其他人,他反意已现,没人会对他手下留情留下祸患。
看着‘床’上如同睡着的人,周知德突然想起上午时他还和父皇一起去看母妃,一路上,他并没有刻意说多好听的话,可不管他说什么,父皇都是有回应的,脸上带着笑,那一刻,真正像个慈父,和其他人没关系,只属于他的慈父。
那时候他满心都是想着要怎么做到万无一失,根本看不到这些,现在回过头去看,他才发现,父皇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亏着他。
父皇并不是多狠绝的‘性’子,比起史书上记载的那些皇帝,他仁厚得过了头,便是到了现在,他能倚仗的,也是他的仁厚。
周知德抿住‘唇’,转开视线,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狼狈心虚。
温德将香炉送到庄书晴面前。
庄书晴拨‘弄’了一番,问朱归,“没用?”
朱归摇头,“我学艺不‘精’,辨不出来。”
“脉象可有变化?”
“没有,一直是迟缓的似断非断。”
庄书晴看了下外面的日头,已近黄昏了,她到京都差不多有三个时辰,陈元他们便是会慢上一些应该也慢不了多少,更何况还有人去路上堵人了,得着消息应该会更快赶来,但愿能赶上。
她被人传有能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可眼下,她却无计可施,这巫‘女’之名落她身上,她实在觉得有些心虚。
巫‘女’,应该能翻山倒海,无所不能,而不是像她这样没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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